长孙皇后亲手提着食盒,款步踏入一处安静幽深的宫殿。
在整个太极宫里,此地是最为特殊的存在。
宫女内侍每逢从此经过皆会加快脚步,唯恐被其内的人事沾染上。
不为别的,只因李渊退位之后便居于此地。
整日里无所事事的他,极为热衷于造小人。
这也是他报复李世民的手段,以及东山再起的资本。
“儿媳拜见爹爹。”
长孙皇后福身一礼,低着头不去看神色不善的李渊。
当初窦太后甚为喜爱苏景,李渊爱屋及乌之下自然对苏景宠爱有加。
以至于当苏景走失之后,李渊便将一切罪责推在她身上。
甚至就连答应李世民的太子之位,也以此为借口失言废除。
而李世民对苏景的复杂感情,也大多源自于这场变故。
“你又来作甚?
我不是告诉过你,没事不必来此看我这糟老头子!”
李渊极不耐烦的摆手说道。
长孙皇后不仅弄丢了他最为宠爱的嫡长孙,更是亲口下令斩杀两府男丁。
即便夜深人静之时,他也曾佩服长孙皇后的狠辣果决。
但那毕是他的嫡亲孙子,就算帝王之家无亲情,他此时此刻也依旧无法释怀。
“爹爹。
万年县子苏景献上神物土豆,儿媳特意做了一份给您尝尝鲜。”
长孙皇后面不改色,对李渊的嫌弃仿若毫不在意。
“混账!
此人何德何能敢以景字为名!
你即刻下旨让他改名,凡我大唐百姓皆不可以景为名!”
李渊怒气冲冲的拍了下矮几。
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自顾自的摇头说道:“不妥,不妥。
若是都改名了,岂不是连景儿也得改。
只让那苏景改名便是,余者暂且放过吧。”
长孙皇后闻言一怔,暗自窃笑一声。
能在万千正确选项中挑中唯一的错误选项,不得不说这也是李渊的本事。
就像他当初无数次可以避免玄武门之变,但总是在最后关头做出错误的选择一般。
若非如此。
想来以李世民好面子的性格,绝不会做出弑兄囚父之举。
“爹爹!
爹爹!
您要替孩儿做主啊!”
正在此时。
李元昌大声哭喊着跑了进来。
李渊见状皱起眉头。
看着堂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沉声问道:“你又在宫外闯祸了?”
“爹爹!
此番绝非孩儿之过,乃是有人要刺杀孩儿!”
李元昌抬起头满脸泪痕。
李渊见状怒目圆瞪,怒声问道:“你乃是我大唐王爷,何人敢与你动手?”
“苏景!
就是那人称长安祸害的苏景!
孩儿今日与李兄去醉仙楼参加诗会,谁知他无缘无故便杀了孩儿的侍卫。xiumb.com
事后还当众逼迫孩儿向他下跪磕头,更是想要当场斩杀孩儿。
爹爹,您看看。
孩儿这脸上的伤便是被他打的!
您可要替孩儿做主啊!”
李元昌指着脸颊上的指姆印,满脸委屈的凑上前去。
李渊见状怒不可遏。
转头怒视着神情不善的长孙皇后,冷笑着说道:“你与二郎若是不喜为父,只管派人来送我上路便是。
为何要对自家兄弟下手?
难道玄武门之事还不够,当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长孙皇后一言不发的看着李元昌。
李元昌此刻也神情呆滞的转头看向长孙皇后。
他原本想要仗着李渊受困宫中消息闭塞,赶在裴寂到来之前定下此事。
即便日后李渊知晓真相,为了面子也只能将错就错。
可谁知此刻还不到饭时,长孙皇后便提着食盒来尽孝道。
以长孙皇后的聪慧,又怎会看不穿他的阴谋。
若是长孙皇后发起怒来,李渊也保不住他。
“爹爹,可否容许儿媳询问几句?”
长孙皇后压下心中怒火,微微颔首说道。
李渊见此,摆手说道:“问吧。
此番你与二郎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便一头撞死在这大殿!”
“爹爹放心。
儿媳定然会给您一个交代。”
长孙皇后长身而起,缓步走到李元昌面前,面无表情的直视着他。
“李元昌。
你说苏景无故斩杀王府侍卫,此言可当真?”
“自然当……”
李元昌梗着脖子刚要狡辩,迎面便对上长孙皇后森冷的目光。
顿时满心惊惧的缩了下脖子,低着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也并非无故斩杀。
不过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子爵。
就算侍卫言语颇有僭越之处,何时轮到他来动手!”
僭越?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
她就知道以苏景的聪慧,一定不会落人口实。
“你可知僭越之事可大可小。
说!
你鲁王府侍卫到底做了何等恶事,竟然逼迫苏景不得不当场动手!”
李元昌闻言当真一阵委屈涌上心头。
他实在不明白。
怎么三言两语之间,苏景反倒成了受害者。
“还不快说!”
李渊也已看出不妥,瞪着李元昌怒声喝道。
李元昌浑身一颤,怏怏然嘀咕道:“侍卫不知宫里规矩。
眼见苏景挟持孩儿,情急之下称孩儿为鲁王殿下……”
“大胆!”
“砰~”
李渊怒而起身,一脚便把李元昌踹出两米远。
犹不解恨的上前扇了他一个耳光,指着殿外大声吼道:“滚!
立刻给我滚出去!
我不想再看见你!”
“诺!”
李元昌狼狈起身,踉跄着径往殿外奔去。
若早知长孙皇后在此,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来此告状。
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只恨事前没有打探清楚。
而此时的长孙皇后,早已开心的眯起眼睛。
看来她的选择是对的。
李渊依旧对早年走失的苏景念念不忘。
想要顶着李世民的压力确定苏景的太子之位,她便必须和李渊联手才行。
“长孙氏!
元昌孩儿虽有不对,但我李唐皇室何时轮到外人欺负!
你即刻下旨严惩苏景,定要他亲自去给元昌孩儿赔罪!”
李渊余怒难消,转眼便把主意打在苏景身上。
“爹爹。
外人不可欺负皇室之人,但景儿若是自己人呢?”
长孙皇后垂下眼帘,声若蚊蝇般的轻声说道。
“自己人也不……
等等!”
李渊呆滞的转过头,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长孙皇后。
“景儿?
你是说苏景便是景儿?
是我李渊的嫡长孙?”
长孙皇后睫毛微颤,点头应道:“爹爹。
景儿如今还不知自己身世,您千万忍耐片刻。”
“忍什么忍!
你和二郎忍得,老夫却忍不了,你娘也忍不了!”
李渊猛然一甩衣袖,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长孙皇后见状,急忙上前扶住站立不稳的李渊。
“爹爹。
景儿当年受其养母与小妹照顾,方才有幸活到今日。
景儿亦是个重孝道的。
他不愿令养母伤心,至今装作对收养一事毫不知情。
您若是揭破此事,儿媳担心景儿会……
会伤心难过。”
“你是担心他怨恨老夫吧!”
李渊愤恨的咬紧牙根,一字一顿的说道:“老夫早就知道景儿是个好孩子,不像他爹那般心肠歹毒。
原本这份孝道应由老夫独享,如今却因你之故给了旁人!
长孙氏,你气煞老夫也!”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搀扶着李渊走到一旁坐下。
她如今总算知道李世民霸道好嫉的性子从何而来。
还想独享苏景的孝道,难道苏景没娘么?
只是……
二人似乎皆忽略了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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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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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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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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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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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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