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鹤云挂掉节目组的电话,突然问向身边的人。
苏文锦正在挖泥巴。
字面意义上的挖泥巴。
她张着口抬头,散落的头发丝落在两只眼睛中央,无害慵懒的大眼睛眨了眨,里面透着股茫然。
就在刚才,楚鹤云接到了节目组的电话,但他只嗯了几声,什么话也没说就挂断了。
所以苏文锦对这个提问有一瞬的懵。
“楚老师,提什么节目组都能满足吗?”
【哈哈哈,提什么楚哥都能给你弄来】
【只要他能听从导演的话搂住你长达一分钟】
【抵制节目组硬拉郎行为,不合适不合适不合适……】
没错,第二个任务来了。
这次导演给出的要求很明确,连动作都指定了,还规定了时长,容不得敷衍应付:
男嘉宾必须抱住女嘉宾长达一分钟。
楚鹤云点了下头,表达了肯定。
苏文锦眼睛一亮,但还是收敛了下,拍拍手上的泥。
“楚老师,请问能不能要一把锯啊?”
【啥?】
【我没听错吧?】
【她要锯干吗?她还会用锯?】
弹幕一群问号。
楚鹤云心里也是问号。
但他不会表现出来,只沉默地看着苏文锦。
蹲在地上的苏文锦被看得浑身发毛,她站直身体,双手叠在身前,垂着头:“对不起啊,是不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
“那就锯吧。”楚鹤云说完转头,在篝火边坐下去加柴,不再跟她对话,似乎也不关心她要的理由。
实际上,他现在满脑袋都是自己要怎么完成任务。
装病是不行了,他再也不装病了。www.xiumb.com
搞个意外也不能持续一分钟。
楚大影帝陷入到了沉思中。
要不搞个安慰?可苏文锦这个女人太强了,哪有给他安慰的机会,她仿佛什么都不需要,一个人在野外都能盖个房子出来美滋滋生活。
苏文锦看楚鹤云不理会自己,以为他是又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安静地干自己手头的活儿。
就见她以刀为标尺,在地上画了个长方形,然后折了个短树枝当固定的高。
然后把泥巴往方块一放,用短树枝比量高度,再用刀面把它四周切平,一块砖就成型了。
她缓慢地推到篝火旁,继续搞下一块。
【她怕不是要盖房子???】
【刚才还要锯来着!!!】
【这个可怕的女人啊啊啊】
【幸好楚哥不需要干】
这话说完,楚鹤云就一撑自己膝盖来到她旁边,撸起袖子就开始活泥。
粉丝们:“……”
他们的心底的清冷白月光,矜贵的影帝大人,竟然在陪这个女人玩泥巴,简直天崩地裂,哭天抢地。
苏文锦抬头看向他的一瞬间愣住。
这样熟悉的面容,这样熟悉的角度。
时光仿佛回到从前。
那时候少年还会将泥巴点在她的鼻尖,说她是小花猫。
“苏文锦。”
男人盯着手中的泥。
被这么不含感情地一喊,苏文锦猛然回神,点头:“在在,楚老师怎么了?”
“你有不会做的事吗?”
网友们竖起耳朵,他们也想知道求生大佬还有什么不会。
“我不会游泳。”
楚鹤云听完停了手头的动作,将手肘撑在膝上,另一个膝头跪在地上,连一个半跪的动作也帅气十足。
弹幕恍然大悟。
【是啊,她之前落入泳池不是被楚大给救了吗?】
【所以人无完人,她也有弱点啊】
【不该啊,其他什么都会了,游泳看起来不难啊】
苏文锦看着楚鹤云的眼睛详细交代。
“奶奶迷信,她给我算命,说不让沾水,回乡下后也一直管着我不让去野泳,那边的河里的确下雨淹死过人,所以我没下过水。”
她口里的奶奶楚鹤云知道,他也认识,对方对他多有照顾,经常包饺子让苏文锦给他送去,很同情他和母亲娘儿俩。
“奶奶现在?”
“她身体不错,就是脑袋不太清楚了,我一直想把她带到城里来,请人好好照顾,乡下的居住条件总归不算好,冬天很冷。”
“接过来吧,我出钱。”
苏文锦瞪大眼睛,但男人已经低下头,长长的眼睫垂下来,给她一股曾经乖巧少年的错觉。
她情不自禁地握紧拳头,眼眶抖动,可惜一切都变了。
【这么好的老板我也想要】
【对旗下员工真够意思,楚哥真的心底善良,这些年也做了许多公益】
【所以说,求生大佬的家里真的条件不好吧?所以星探一挖掘她就立刻答应做明星了】
【她快感动得哭了,谁都拒绝不了这种关怀吧】
苏文锦坚定地摇头。
“不用。”奶奶生病的手术费用,花的就是当初楚家给的那笔钱,就算楚鹤云念着旧情,那点情也早就还了。
“我可以挣钱的,上节目已经有收入了,划掉债务,其余也够,谢谢您。”
这份道谢被她念得轻轻的,整个人都陷入一种低落的状态。
【搂啊!楚哥快上!】
【就趁现在!】
楚鹤云放下手中的泥,双手在空中停了片刻,紧紧攥起拳。
过了一会儿,苏文锦恢复常态继续做砖,男人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又放下开始和泥。
屏幕一片省略号。
【没救了,楚道长没救了,单身一辈子吧】
【撒贝宁吸氧.jpg】
【我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呵呵,行吧,好好看荒野生存吧】
【我信楚大这些年无绯闻了,他压根就是个雏儿吧?】
弹幕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清冷影帝是不是童子身的问题。
屏幕外两个人已经做好了一地的泥砖,铺不开了才去附近的溪水洗手开始烤鱼,顺手摘了许多野果。
夜晚果然起风了,两个人坐在背风的山石下肩并肩,除去火苗跳动高些,呼呼的风奈何不了厚重的冲锋衣。
苏文锦把兜帽一带闭上眼就睡。
楚鹤云挑着眼前的火苗,将脚边的喝空的奶盒往远处摆了摆,免得踢倒发出声音。
肩头一沉,女人的头滑在了他的肩上,而她正睡得正香,张着一张小口,对此毫无知觉。
楚鹤云终于动了。
他离得远的手轻轻扶着她的头,被枕着的那条胳膊环住了苏文锦的肩膀,将她搂在身前。
男人闭上眼睛,沉默得数着时间,等一分钟过去睁开眼睛,看着降落在前方的摄像头,仿佛在跟导演传达他已经完成任务。
总导演在屏幕前气得大喘气。
你说算不算他完成?
还带这么偷偷摸摸完成的?那自己出这个任务有个鬼用!
但不算完成,明天不给物资的话,粉丝估计要杀到这里来。
算了算了,不跟楚鹤云一般计较,谁叫他也得尊重影帝大人的命令呢,毕竟是人家赏脸来上节目,提的一切要求都得满足。
导演挥挥手,示意工作人员赶紧下去安排锯去。
他看着镜头,找到了一点让自己稍微舒坦点的理由。
楚鹤云这一搂可就不是一分钟的事儿了,苏文锦已经完全靠在了他身上。
屏幕中那个总是骄傲仰着头颅的男人也缓慢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往怀里人所在的方向靠去,下巴挨着她的发顶,进入了梦乡。
看在这画面很美的份上,导演火儿熄了。
他吩咐工作人员操纵机器拍下这一幕,把深夜篝火前相拥的两人照片发上了微博。
不一会儿,照片就转出了圈。
热评第一是个路人——
【这是哪部剧的剧照啊,想看!】
——
众:作者出来挨打!!!这是糖???呸,狗都不吃!
渣作者:你们等着啊!看来不亲一下不行了![撸袖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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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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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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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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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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