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奢望那位抠门的房东大妈会将他的租房给空出来,只是对他那为数不多的行李还抱有一丝希望。
穿过一片高矮不一的老旧房屋,余山终于看见了那位身材臃肿的妇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最真诚的笑脸,走到妇人的跟前,和气的喊道:“王姨!”
妇人回过头,一脸警惕的看着衣着寒酸的余山,似乎早已忘了他是谁。
“我是小余啊!以前202的租客小余啊!”余山解释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做工地的!”妇人更警惕了。
“对对对,是我,是我。我想问问…”
“问啥问,有什么好问的,我告诉你,想要退房租啊?没门!”妇人激动的道。
余山正准备解释,妇人又道:“谁叫你一走就是那么久,都好几年前的事了,虽然你预付了一年的房租,但你走的时候可没跟我说,而且…”
余山打断了妇人的话语,道:“王姨,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找您退房租的!”
“哦,不是来要钱的啊。”妇人微微松了口气。
“我是想问…”
妇人加大了嗓门,又抢话道:“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那间屋子租客都换了好几批了,这都几年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余山无奈,妇人的喋喋不休让他心生烦躁,大声道:“您听我说,不要激动,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就是想问一下,我的行李是否还在?”
妇人一愣,被余山突然释放出的气势给慑住,喃喃道:“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你那么久没来,我以为你不要了,就都给扔了……”
余山一脸失望。
妇人忐忑的补充道:“我可是等了快三个月才把房子租出去的啊,我最多只把剩下的半年房租退给你……”
余山没有作声,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待余山走远后,妇人大大咧咧的骂道:“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点破行李,至于吗?活该穷一辈子!”
有些东西,在别人的眼里或许是一文不值;但在有些人的眼里,那或许是金钱所无法衡量的!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时光总是在人们的不经意间悄然流逝。
些许过往,终将只会是过往,如云烟。
花开花谢,不知是谁的相思染红了这如酒的夕阳。
夕阳的余晖就像情人的手一样轻,轻轻的落在了余山的脸上。
余山看着街对面的高楼,愣愣出神。
眼前平地而起的高楼,可是也有着自己的一份力呢。
这一晃,都四年了。曾经的荒地,如今已变成了高楼,就连远处那第二期的工程都早已封顶。
余山心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或许,自己现在还是在工地上混饭吃吧。
“咕…”
余山摸了摸咕咕直响的肚子,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钞票,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
“早知道,以前就该多留点现金放兜里的!”
看着手上有零有整的七十八元巨款,余山当下很忧伤。
唉声叹气中,跟随着记忆的步伐,余山又来到了曾经那个经济又实惠的快餐店前。
快又多,快餐店的名字很简单,也很普通。
生意却很好,很火爆。不是因为他家做的菜好吃,只是因为两个字,便宜!人均十块钱就可以吃的很饱。
售菜窗前挤满了刚下班的工人,余山等了一会儿,见工人们都点的差不多了,才靠近售菜窗,他看着售菜桌上的那些菜,随意的点了一荤一素,正犹豫是否要加个鸡腿的时候,忽听旁边带着一宠物狗的少妇轻声道:“来个鸡腿。”
余山偏过头看了看狗,狗看了看他。
他的眼里,毫无波澜。
心底,却是泛起了一丝涟漪,不是有过这样一句老话吗?
最穷不过要饭,不死总会出头!
应付完五脏庙的余山,行走在繁华的街头,来往的行人,川流不息。
夜幕渐渐降临,余山走遍了附近所有的宾馆,却还是没能找到他今晚可以栖息的地方。
没有身份证的他,寸步难行。
好在事情终有转机,一番打听,余山终于找到了别人所说的旅馆。
龙城客栈,一家不用身份证就可以住的旅馆,一家不像宾馆的旅馆!
余山迈步走进旅馆,看着空无一人的收银台,大声喊道:“老板,来一间房!”
很快,便从楼道里走出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
光头,脖子上的大金链子格外显眼。
汉子笑兮兮的回道:“标间还是双人间?”
“单间就行。”
“一百二。”
余山面色一滞,追问道:“那其它的呢?”
汉子皱了皱眉,撇了一眼余山的装容,回道:“双人间180,情趣房300,其它收费房间里有表单,价格自己看!”
余山没想到,就这种破烂的地方,有没有热水器都值得怀疑的地方,价格会这么贵。
商量道:“能不能便宜点?”
“你当这里是菜市场啊?一百二就是一百二,童叟无欺!没钱,就别来找乐子!一看你就是刚出来的吧?啥几把玩意,耽误劳资打麻将!”汉子不悦的道。
余山眉头微微一皱,一股莫名的烦躁感一涌而上,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汉子的眼睛,随后强压下内心的躁动,正想转身离开。
就听汉子道:“咋滴?还想找事啊?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余山笑了,平淡的道:“我跟你好好说话,不代表我好说话!住不住是我的事,关你屌事?”
厅前的动静很快便吸引来汉子的同伴,楼道内很快便跑出了几个汉子,个个赤着胳膊,身上雕龙画凤。
汉子也乐了,摸了一下光头,笑呵呵的道:“妈了个巴子,这年头愣头青还真的是多!”
话未说完便一巴掌向余山挥来!
“啪”
一声脆响,伴随着汉子的惨叫在厅内响起。
刚跑出来的几人面面相觑,只见刚刚还跟他们在一起打麻将的兄弟,一个照面就被人一巴掌扇晕在地!
地上鲜红的血迹,以及那晃眼的几颗牙齿,无一不是最好的证明。
余山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几人,见他们没有出手的迹象,便转身离开。
反应过来的众人,有几人正想追出去的时候,却被其中一人给强行拦住。
“别追!相信我,这人不是我们能惹的!”
“这人谁啊?”另外几人不解的问道。
“他就是我跟你们经常说起的那人!无常!”
他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在龙城监狱时的那一幕。
一场大战后,编号0811的无常拖着满是伤痕的躯壳,一瘸一拐的行走在监狱的廊道上,满仓的人无一不是竖着一根大拇指为其呐喊、让道。
至此。无常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出了宾馆的余山喃喃自语道:“看来,今晚只能在公园将近一晚了…”
随后在就近的超市里,买了一瓶烈酒,一包烟,以及一个面包后,便消失于人群之中。
在龙城市中心偏北的江滨公园里,余山独自漫步在楚河边的小径上。
余山很讨厌寂寞,可寂寞却总是找上他。
星空下,余山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提着小半瓶劣质的高度白酒,步伐稍显凌乱。
最终落脚在漆黑的凉亭里,就着亭外滔滔江水的狂浪声,以烟下酒。
烟灭。
又燃起。
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已微醺。
漆黑的夜,格外的独。
独在狂风中,独在浪涛里,独在了他的内心深处。
这一刻,余山的背影有着与他年龄极其不符的沧桑。
最穷不过要饭,不死终会出头,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谁又能知道,这需要历经多少次风雨的洗礼和岁月的磨难。
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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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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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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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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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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