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花轿,颜色正红,乍一看,好像除了颜色,其他的跟平时的轿子区别不大。但只有坐在里面的支子楠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奢侈。

  反正坐在轿内没人能看得见,支子楠便掀开了红盖头,打量起这轿子。

  坐着的软垫很是柔软,比丞相府上用的,不知道好了多少。轿子四周的每一块布料上都用极细的金线,绣着繁杂精美的花纹。这古代没有机器,这些东西,全是绣娘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每隔一段,还有大小均匀,品相极佳的珍珠做点缀。

  支子楠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不是轿子,而是一套房。现代考古学家要是从哪个墓葬里发现一小块,那应该得是不小的轰动。

  花轿在太子府门前稳稳停下,门两侧的巨型石麒麟,显示着主人身份的尊贵。

  在陵阳,太子婚礼的部分流程,其实和民间的是一样的。

  司礼监的人上前,站到轿门一侧。

  “踢轿门。”

  这声音吼的很大,支子楠一点不怀疑,可能送亲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太子殿下,快踢轿门迎太子妃下轿吧!”

  慕君白上前,在轿门上踢了一脚,掀开轿帘就看到端坐在内的少女。葱白的手交叠在膝上,纤细的身子挺直,红色的盖头遮挡了容颜。

  支子楠在没被盖头挡住的有限视线内,看到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两辈子第一次结婚,她能听见自己加快的心跳。

  手刚搭上那修长的手指,便被紧紧攥住。

  这手有点凉,支子楠瞬间感觉头脑清醒了些,然后感觉面前的人靠近了些。随着对方的靠近,一阵龙涎香钻入鼻腔。

  “拿着。”

  支子楠手里被塞进一个牛皮纸包裹着的东西。慕君白的语气有些冷冷的,和前几次看到的有点不一样。

  想来,他有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的吧!也是,自己的婚事得听别人安排,有几个人能笑得出来。之前在丞相府对她笑脸,大抵就是在做戏罢了。

  支子楠不知道,慕君白只是在用表面的冷来掩饰他内心的涌动。这么多多年来,他第一次知道了兴奋的感觉。

  下轿后,礼官将红绸两端分别递给两个新人。太子府正厅内,在众人的见证下,两人结为夫妻。

  拜堂完毕后,支子楠便被送进了洞房。支子楠知道等新郎来这个环节是很久的,好在她发现冬菊现在还是能在这房间里的,不至于太无助。

  “饿死我了,冬菊,你给我找点东西吃。”

  大早上起来就在梳妆打扮。连杯水都没喝过,支子楠现在只觉得前胸贴后背。

  没想到她话刚说完,旁边的婆子就开口阻止。

  “不行,太子妃,您这样不吉利。得等太子把您盖头掀了,方可进食。”

  对方语气严肃,或者说是毫无善意,支子楠从里面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钱嬷嬷觉得面前的太子妃,言语粗俗,礼数太差。

  “本妃吃东西,还得经过你的同意?冬菊,去。”

  “是,太子妃。”wWW.ΧìǔΜЬ.CǒΜ

  那嬷嬷没再说什么,但朝着旁边的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

  两个宫女立马跟上。冬菊刚走到门口,就被她俩架着走了。

  支子楠听到冬菊的声音,就猜到大概是冬菊被拦住了,气急。

  很好,刚嫁过来,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这太子还真是够直截了当。不过也属实没肚量了些,这才开始就对她出手了。

  在前方首位上喝酒的慕君白,打了个喷嚏。就这么给别人背了锅。

  这事还真是支子楠误会了,那钱嬷嬷,还真不是完全听命于他。

  这太子府上,有不少人眼线。

  慕君白走到人群中,看到坐在一旁,脸色黑沉的支子良。端着酒,走上前去。

  “支少卿。”

  对方是太子,支子良不能说什么。但还是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然后才端起酒杯敬了慕君白一杯酒。

  “恭喜殿下。”

  说着恭喜的话,语气可不算太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把太子当兄弟,太子却看上了他小妹。

  他原本是想着给小妹找个靠谱的普通人家,让小妹离那些尔虞我诈远一些,安稳过完一生。

  现在倒好,嫁给将来的天子,直接进入最深的漩涡。

  “孤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孤这也是没得选,但是你放心,孤虽跟令妹相识不久,但保证会护好她。”

  慕君白说这话时,语气有些落寞。

  支子良的脸色这才缓和些。在支子良的记忆里,殿下还没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多到他相信,太子所说的都是认真的。

  但是,慕君白真的没得选吗?不是,他有的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这么做,会后悔。

  月上树梢,宾客们还在喝酒。太子的婚事,可没人敢去闹洞房。

  支子楠坐在床上,肚子饿到唱空城计。感觉有些绝望,忽然摸到床上有个东西。

  拿起来就发现是白天慕君白塞到她手里的牛皮纸。

  疑惑着打开,支子楠心里乐开了花,还以为自己盖着盖头看错了,又把那东西往盖头里面靠近了些。

  确实没看错,是几块糕点。

  支子楠小心的吃着桂花糕,满足极了。她要收回刚才对太子的评价,这太子简直就是个大善人,世间少有。

  支子楠吃完糕点,门口就传来了声音。

  慕君白身上带着些酒气,脸上看不出喜怒。

  模糊打盹的钱嬷嬷听到推门的声音,立马打起精神。

  “参见太子殿下。”

  慕君白摆摆手,宫女就基本都出去了。只留下钱嬷嬷和两个宫女。

  她们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钱嬷嬷上前,倒好两杯酒,递到慕君白手边。

  “殿下,太子妃,喝交杯酒吧!”

  慕君白接过酒,语气沉冷的开口。

  “出去。”

  他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但钱嬷嬷还没发现异常,还以为他不清楚流程,笑着解释。

  “殿下,奴婢等您跟太子妃喝完交杯酒就走。”

  慕君白脸色立马更加寒,声音虽然不大,但冷到人浑身泛寒。

  “我说滚出去。”

  钱嬷嬷和两个宫女立马被吓得跪到地上,连连磕头。

  “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钱嬷嬷和两个宫女说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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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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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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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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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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