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殿是长留掌门的道场，理论上唯有现任掌门及其门下弟子可居。可白子画婚后，虽将长留掌门宫羽暂且交给世尊摩严，长留上下，却也没有任何人认为，他应该让出绝情殿。
即便，霓千丈已经很具慈心的把蓬莱明月居又粉刷了一遍，就等着霓漫天和他夫妻二人回去居住了……
这一天，长留上仙与蓬莱公主大婚时百里虹桥、分海种莲的盛大余韵犹未消散六界。仍旧令人津津乐道。
这一天，霓漫天原本正满心欢喜的看着白子画在庭前舞剑，衣袂翻飞间潇洒如龙、令人惊艳。桃花眼儿里忍不住的双眸闪亮，熠熠星辉尽是爱慕。
这一天，白子画原本是在晨练过后，接到了新婚妻子温柔奉上的清茶。小抿一口后，顺势低头，任由她葱白柔荑握着的丝帕擦去额间、颈侧薄汗。清冷容颜笑意隐约。
这一天，绝情殿上这对夫妻正是恩爱缱绻时，庭院之外就忽而传来了李蒙的通禀：“尊上，十一师兄求见。”
“落十一？”霓漫天眉梢轻扬，给白子画理了理衣衫，道：“他会来这，恐怕是大师兄有事寻你了……只是不晓得是什么事……该不会又是想要劝你广收弟子吧？”
这真的不是没可能！而且可能性还很大！毕竟最近六界十分太平。七杀殿不知道为什么，和异朽阁仿佛闹翻了，底下弟子天天都在寻找异朽君的踪迹。
那架势，比想要清扫敌手、算旧账的仙界中人（重点是太白、蓬莱、长留弟子）积极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异朽君偷挖了杀阡陌祖坟，盗了他老杀家什么传家宝呢！
——当然，琉夏跟着异朽君一起被战略转移，目下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杀阡陌能不急着找吗？
白子画默了默，将手上茶盏搁在了旁边、小妖两只龙首一同顶着的托盘上，随口对霓漫天道：“我过去问下就知道了。”
他这才刚新婚啊！
摩严哪怕本性就真是那么不通情理。世尊大人也有脑子，理应明白，他不可能在这时候收个徒弟回来碍事的。
所以落十一过来找他，八成还是有正事吧！
………………
“弟子近来偶然寻得了一味奇香，想要送予漫天，不、夫人……还望尊上准予。”落十一道。
“你是来找天儿的？”白子画望着自己身前，英姿勃勃、丰神俊朗的师侄，面无表情道：“天儿现在在修炼，有什么东西，本尊为你转交就是。”
“这……”落十一面露迟疑，良久，又道：“敢问尊上，漫天修炼何时结束？”
言下之意，是想要见霓漫天一次，当面送礼了。
白子画闻言凝眸：他不记得霓漫天和落十一有什么交情……甚至，如果他从前感知到的东西没错，霓漫天应该还有点讨厌落十一。
嗯，就是那种一见到就烦，恨不得永远没牵连的讨厌……说来，霓漫天对朔风仿佛也是那个态度。
“不清楚。”白子画道：“你有事寻她的话，等天儿出来，本尊会告诉她的。”
到时候，见不见落十一，自有霓漫天决定。
“多谢尊上。”落十一道：“那这东西，就先交予尊上了。若漫天看后想要寻我，只管去我房中就是。我近来不会外出。”
白子画：“……嗯。”
………………
他对落十一说的话，其实不是撒谎。落十一也还没有什么资格，让他撒谎欺骗。
清晨时分、旭日初升、紫气东来，天地灵气格外繁茂，霓漫天和他腻味完了后，确实是去了后山石塔中修炼。
——她想尽快拥有足以匹配他的实力，而不是依靠龙媛的眷顾、小妖的保护、和他的怜惜立足六界。
话说，自从霓漫天与白子画定婚之后，龙媛殿下就很少再主动和霓漫天说话了。便是霓漫天偶尔有事问她，龙媛的回复也总是来的很慢。
对此，龙媛殿下表示：你都要成婚了，我怎么还好意思天天在你这里打扰你们夫妻相处。她神女殿下品德很高尚的！如果霓漫天希望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有人听壁角，建议寻找她那些没节|操的师兄去。
霓漫天：……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就是看上了其他世界的小孔雀了！觉得小孔雀那边比我有趣，所以更想和小孔雀玩了！
那你都要成亲了，我去换个自由未婚的玩伴，不是很正常的吗？龙媛坦然道：嘿，你还真别说，虽然你容貌看来比小禾禾更显娇艳，但人家那个身姿仪态，才是真的凤仪万千啊！
呸，渣神！喜新厌旧！
刚认识的时候，天天夸我眉目如画、国色天香，现在处的久了，就嫌弃我风姿仪态没有别人清华绰约、大方端雅了！
………………
“师父，你会永远爱我吗？”
固定修炼时间结束的霓漫天，在日常和龙媛唠嗑没得到回应后，爱娇不胜的往正在看书的白子画背上一趴，脆声说道：“你将来会不会变心？”
“会不会再喜欢上别人……然后就会觉得我没别人聪慧懂事，没别人温柔体贴，没别人大方可爱……觉得我虚有其表，就是个花瓶美人……嫌弃我懒散、不上进啦！”
这话问的……真是情真意切，教白子画不得不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哪里没做好，又教她觉得被冷淡了。可，也没有啊……
“怎么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长留上仙，反手将背后那具玲珑娇躯揽入怀中，低着头，凝视着怀中少女粉腻酥融的俏脸，疑惑道：“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种话？”
他看上去很薄情寡义么？
“那不重要。”霓漫天伸指，调皮的勾起了眼前人线条优美的下颔，说道：“你现在应该说：我爱你，此心此意，永世不移……这样才对！”
“天下没有永远不变的心意。”白子画淡然的迎上了怀里娇妻几欲喷火的闪耀明眸，平静说道，“若干年后，我只会比此时此刻，更加爱你。”
他不是个习惯将自己心意诉之于口的人。他总是认为爱与在意这种东西，是需要用行为证明而非言语渲染的。
但，既然她已经开口问了……如果她真的想听……左右都已经是夫妻了，名分已定，他倒也不会羞于表明心迹……反引她不安、惹她伤心。
一句话，换她笑颜如花。
到底，还是值得的。
………………
一番亲昵后，白子画拥着霓漫天，将今早落十一特意送来的礼盒，递给了她。并一字不差的转告了落十一说过的所有话。
干净冷澈、若流水潺潺的悦耳嗓音，是一贯的清冷无波、淡然平静。
霓漫天好奇的接过盒子，毫不避讳的当着白子画的面打开了。里面确是一个造型简洁的香包。做工绣艺和霓漫天不相上下。其中香料清幽馥郁，倒是可以称句佳品。
但……书房窗台上，正懒洋洋晒着太阳的小妖，却是在那香味传出之时，就迅速转移阵地。从窗台跑到了书桌上……
白子画瞥了它眼，因它到了书桌上后，很懂事的没有胡闹，亦不曾弄乱东西，仿佛只是一时好奇，过来凑凑热闹的，便也没有在意。
小妖灵智先天不足，偏偏又是霓漫天的本命妖灵。从前它惯爱藏在霓漫天身边，伪装植物。白子画就只当它是个普通盆栽。现在小妖变得稍微活泼点了，至少会自己玩自己的、不会天天缠着霓漫天了，白子画养着它，便与养个孩子无异。
霓漫天脸色微变。
这香囊里，有花千骨神血……
她抿了抿唇，犹豫了半晌后，看着白子画俊美无瑕的外表，终于还是忍不住下山，去找落十一问了事情究竟。
“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
“嗯。”
………………
落十一已经在房间里面等霓漫天很久了。
普一看见霓漫天过来，便毫无心机的交了一封书信给她。霓漫天拆开书信一看，上面白纸黑字，分明写着：
上辈子所做的一切，我从未后悔过，但若能够重来一次，我再也不想爱上白子画。今生惟愿能与东方归隐田园，相守白头。
暗影流光，本就不配。何必强求？
只是而今东方重伤，需要炎水玉救命。我已寻得神器其他残灵，盼你可以不计前嫌，借出神器。花千骨拜上。
——她也回来了。
霓漫天脸色骤然苍白。随即便听得耳边一道温润男音，缓缓说道：“凡发生过的事情，必有痕迹……有了痕迹，便会被人追寻、探查、得知。”
“怎么样？横刀夺爱，偷取别人幸福生活的滋味如何？霓大小姐，你不会想教白子画知道，你从前曾经做过了什么事的，对吧？”
“交出神器悯生剑、不归砚，还有浮沉珠、流光琴、拴天链……我保证，白子画今生今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心目里天真烂漫的徒弟、温柔体贴的妻子，究竟是个多么阴狠歹毒的妇人。”
霓漫天猛地抬头。眼前，是用了易容术，遮住了自己身上那些贪婪池水所留下的青色疤痕的竹染。而落十一，早已经不知道和糖宝两人去哪玩了。
………………
是夜，
霓漫天早早的就梳洗完毕，窝到了床铺上。待到白子画一来，藕般玉臂，便直接犹如水蛇一般，缠上了男子劲瘦的腰身。
一道风声闪过，是白子画弹指间，启动了机关，掩住了绝情殿里，夜明珠的光……
“师父……”
“嗯。”
“你会爱上一个坏女人么？”
“嗯？”
“我、我下午的时候，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梦见自己从前、仙剑大会上分明修为比她强，却被她打的很惨烈……所以，后来你就没有收我做徒弟，而是收了花千骨。”霓漫天低低的道：“当时我特别嫉妒她……恨不得她能意外散功，变成废物，这样你就需要重新收徒了……”
“不过花千骨运气是真的好，虽然天天被紫薰上仙针对，却也一直没出过什么事……修炼进度还一日千里的……长留上下，除了世尊以外，几乎人人都喜欢她……”
就连她爱的人、她的师父，都偏心花千骨。
“我、我不喜欢她……在长留，我喜欢的人、我亲近的人，对花千骨都比对我好……有她的地方，就没有人可以看得见我……”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白子画目光幽深。安静的听霓漫天继续道：“后来，好不容易，花千骨她终于要离开长留，回蜀山做掌门了……”
她还把朔风一起带走了！！！
“她、她还包藏祸心……把神器偷了……然后，她还去蓬莱，用摄魂术和幻思铃对付我爹，盗走了浮沉珠……然后我爹就死了……”
“是她害死我爹的、我想给我爹报仇……就学了蓬莱禁术霓裳羽衣……我……我好怕……”
“师父，我不想杀人的……我不喜欢杀人的……真的……我没有那么狠毒……我只是想要变强、想要报仇……”
“我……”
“我知道。”白子画轻轻拍抚着霓漫天的后背，低声开口，“我知道、我知道天儿本性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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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花千骨盗偷了神器，你学了禁术，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花千骨得到了洪荒之力、成了妖神，你把她关起来了……孟玄朗、落十一、糖宝想要去救花千骨出来，我不想让花千骨被释放……”
“我就去阻止他们……”
“糖宝死在了我剑下……花千骨还是逃脱了囚禁……她入主了七杀殿，抓了我……把我扔给了一个青面獠牙的七杀弟子折磨……”
“好多虫子咬我……好疼……”她怯生生的往白子画怀里又钻了钻。果断遗忘了自己往花千骨脸上泼绝情池水时，有多痛快。
嗯，谁让那东方彧卿乱给自己下禁言术的。她口不能言，可不是就只能想别的办法，向摩严揭穿花千骨的心思了么？绝情池水也不是毒药，花千骨会那么痛，纯属是她心里杂念太多了！
而且，其实花千骨也不亏的。若非那绝情池水伤痕太深。东方彧卿死时，白子画可未必会再度心软，留了她一条命，几年没杀。
………………
“没事了，那只是个梦而已。”白子画吻了吻霓漫天湿润的面颊，吮尽了她身上所有咸涩苦意。他说，“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天儿往后，会永远幸福无虞。”
“如果那不是假的呢？”霓漫天小小声道：“如果那是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只是现在由于天神怜悯，逆转了时空，重启了六界，改变了未来……师父……”
她不想骗他，更不想永远都在他的面前伪装出什么贤良淑德、单纯善良的样子……
“被改变了的未来，就不是未来了。”白子画道：“过去不可追溯，未来莫测难明，我等人生于世，只需活在当下、无愧于心就好。”
“我爱你……”霓漫天闭着眼睛，喃喃说道：“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爱你，才想和你在一起……”
她嫁给白子画，是因为她爱白子画。而非为了报复花千骨。她不是要抢走花千骨的最爱，也不是听从龙媛的意思，才故意|诱|惑|他的。
——龙媛从来也没有示意过，要她去勾引白子画。
“我知道。我明白。我理解。我清楚。”白子画说，“我相信你……”
他还不至于看不出来，一个人接近他，是否别有用心。
“我相信你……”
因为相信，所以不问……不想问、不需问。
“好了……别怕了……”白子画在霓漫天耳边低语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她能坦诚把自己心底所有隐秘都告诉他，他很高兴。至于那隐秘背后的东西，比如妖神出世的未来，自有他去陪她一起面对。
他会保护她。
………………
“嗯……师父……”霓漫天弱弱的道，“龙媛说，妖神出世，是此方世界既定的未来……因为而今仙道过昌，六界人皆习武……这对天地大道负担太重了……”
“尤其是像你和无垢上仙这种道心清明，有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突破后天生灵的极限，达到神境的存在……”
“天道当年好不容易才借助了人心恶念，孕生妖神，一次性导演了诸神黄昏，除掉了强大到可以掌控、改写规则的所有神袛……它现在不可能再容忍自己的领域下，有不受控制的生灵出现的……”
她很担心他。
“天劫除不了我。”白子画淡然道：“哪怕现在九九天雷突然降临，海底地火爆发，天外陨星突降……我也不会有事。”
“一般的天劫，当然影响不到你。可是，生死劫呢？”霓漫天幽幽道：“在密闭的空间里，只要把握住了所有因果，便是全知、全能……”
“无垢上仙是一定会爱上云牙的，虽然云牙姿容不是绝色、性情只算温纯、情谊真切但也不是世无其二……可是，云牙就是不同的……她是为了无垢而生的……她是他的劫，躲不开、逃不掉，命中注定，会入了他的心，引他动情痴狂……”
“这也是龙媛和你说的？”白子画问。
霓漫天点头，在他胸前蹭了蹭脸，幽幽的道：“师父、夫君、尊上……听了这话，现在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么？”
“你想知道什么？”白子画道，“你问，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霓漫天：“花千骨的验生石有问题对不对？”
“嗯，她是我的生死劫。”白子画很淡定。他聆听着黑夜里，怀中少女似有纷乱的喘息，沉吟片刻后，继续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修士求仙问道，不是为了草菅人命的。”
“天儿，花千骨是我的生死劫，那是天命所定，与她本身无尤。她没有错，所以我不会为了自保而滥杀无辜，取她性命。我也不希望有人会为了我，去害死她，你明白吗？”
“我自知你心意。可……”霓漫天咬了咬唇，欲说还休。
“我是在当年就任长留掌门前的一次试炼中，初遇花千骨的。”白子画想了想道，“那是一个夜晚，当时她正因为天生异香被妖兽袭击。我救了她……”
他开始老实的交代起了自己与花千骨的过去：从花莲村里，看到一个孤弱少女独立照顾病重老父，无辜的被村民排挤针对，有心帮忙，却因当时身处掌门试炼而出手时稍有犹豫、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花千骨丧父……到一时恻隐，应花千骨的要求，陪她度过了一个生辰，并在那三天里教了花千骨几招剑法……再到蜀山上面，与花千骨重遇……
发现她是自己的生死劫……发现她报名参加了长留入门考核，还出人意料的凭借低劣仙资成功拜入长留了……一再想要把花千骨逐出长留门墙，却因没有合适理由而没能成功……
发现花千骨是蜀山掌门，联系云隐把她送回了蜀山……教花千骨御剑术，送她断念剑……在蜀山派遭遇了七杀殿二次袭击后，应蜀山长老之请，同意花千骨重回长留学艺……
“你对她真好。”霓漫天听完了白子画的讲述以后，不由撅嘴：“紫薰上仙要是知道她的徒弟竟有幸得尊上如此恩宠，想必会很为之动容的。”
至于她，所有要对花千骨生的气，上辈子都已经生过了。而今，霓漫天只要确定，白子画对她是比从前对花千骨更好的，这就够了。
白子画也看出来了霓漫天话语虽酸，实则心里却没有什么吃醋的意思。欣慰于妻子信任自己的同时，却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己被她身边那一票包括但不限于朔风的仙门俊杰，险些气疯的惨状……不知怎的，忽然就冒出了些少有的玩心，故意逗她道：“还有……当年长留仙剑大会，断念剑之所以会突然自行飞到赛场帮花千骨的忙……这其中，应该也有我一份原因。”
虽然不是他让断念去帮花千骨的，但，断念之所以能感知到花千骨的危局，破开剑匣去救人……这其中，应该是受到了他的部分意识影响。
毕竟，断念是上古灵剑，长留藏宝中首屈一指的存在。上一任主人又是白子画那等高手，自有其傲气在……花千骨当年修为那样低劣，半年时间，哪怕可以取得断念剑的认可，又哪有那么轻易、可以完全折服断念，足够和它达到人剑合一之境呢？
“花千骨是六界最后一个神，虽然不招天道待见，冥冥中却自有陨落了的上古众神残灵庇佑，气运齐天。所以……”霓漫天顿了顿道：“魔君杀阡陌会一见她就觉得亲近，人皇孟玄朗亦然。你、你虽无仙帝之名，实力威望却是当之无愧的仙界领袖，会受花千骨身上气运吸引也是正常。”
反正，她是不怀疑白子画会对那小小一团、孩子模样的花千骨生出什么旖旎心思的。
便是上辈子，霓漫天死前，白子画囚禁了花千骨三年，两人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花千骨却也从不知道白子画的存在。
最后，听龙媛说，直到花千骨因为一个毁天灭地的幻境，死在白子画手上之前，白子画都从未承认过自己爱她。
而今生，孟玄朗在卸任皇位后，也很快和轻水情投意合了。杀阡陌心中最重，始终还是妹妹琉夏。白子画亦已经不顾世俗压力，娶了自己。
所以，霓大小姐才不吃醋呢！
嗯，她不吃醋。
冷不丁一下把白子画踹下床什么的，纯粹是因为他太碍事了！不知道八月份的天很热么？还抱她抱那么紧干嘛！
天生体寒，肤质冷如温玉，冬暖夏凉的尊上：说的好像从前一到夏天就爱四处找理由，无所不用其极的往他身上贴的人不是你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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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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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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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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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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