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比一个富丽,一个赛一个堂皇。
这手笔就是放在世间都是罕有,可同这幕后的建造和经营者,却不值一提。那便是为天下散修硬开出一条路的江陵白帝。
如今镇上迎来了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天下精英才俊。
清风、明月客栈虽门房众多,却也早已是一房难求。这是天下万千修者的首选,因其内里每个房间都有结界以阻隔外界,房内安适静心,无半点嘈杂。
……
穆长风,柏星竹,青云儿在清风客栈同摘星阁一众人马汇合。
时过如窗间白马,不觉间都已近黄昏。距离明日的仙云山遴选越来越近,整个客栈乃至整个天门都隐隐透着一股无形的局促感。
穆长风坐于房内,摩挲着云戒,眉头微皱。从澜沧江畔醒来就觉得心闷的厉害,现在更是心焦难安,总有一种莫名的不祥之感。
他试着运气沉心吐纳,试着撼天诀散掉气海,可都不见好转。
心焦如火的穆长风,在屋内踱步,坐立不安。他又推开窗,看看街道稀疏的人流,望望不远处的仙云山。
虽浇不灭焚心火,却也稍见缓和。可就在穆长风回望时,心竟又添了新乱。
一街之隔的明月客栈,对窗缓缓开启,佳人的倾世容颜也缓缓浮现在眼前。
透过缕缕夕阳霞光,看微风轻轻撩动发丝,见秀目中忽隐忽现的忧伤,让人忍不住怜惜。
穆长风愣了,呆了,心弦被拨动了,怦然心动了。
再见湘瑶……
本以为初见的悸动早已深埋在心底,谁知再见不仅拨开了那埋下的种子,竟还生了根发了芽。
湘瑶也注意到了穆长风,少年已长成青年,比初见要棱角分明不少,也俊朗不少。
她记得,曾经那少年坚韧,舍命救父。对他印象并不坏,但也仅此而已。
她冲着他点了点头,缓缓关上了窗。
穆长风的心,再也难平……
……
夕阳落下,天色也渐晚,心焦愈烈的穆长风推开了房门,想着去找常庆喝几杯宽宽心。
他刚出房门,竟见柏星竹向着自己走来,便道:“哥,来找我。”
柏星竹笑着道:“来给你送点东西。”
说着,便拿出几卷竹卷交给穆长风。
柏星竹又道:“如今你也入了离尘境了,这是我替你选的几个功法。
都是抄录的,上面还有我的一些见地和看法。”
这一份情真意切,让穆长风心中倍感温暖,又倍受感动。
他暗暗心道:“此生有这一个哥足矣。”
穆长风双眼已泛红,接过竹卷,用情的应了句:“谢谢哥。”
柏星竹只是拍了拍穆长风肩头,便接着问道:“你要出门么?”
穆长风点头应道:“想去看看上午偶遇的那个同乡。”
柏星竹道:“我也正要出去,那我们一路。”
穆长风道:“好啊,一起喝几杯?”
柏星竹道:“等我,千凡要找我过上几招,我回来就去找你。”
穆长风心中欢喜,道:“多喝几杯。”
柏星竹笑道:“好啊。”
……
千凡约柏星竹在仙云山脚见,而穆长风要去的天龙客栈也离着山脚很近。两兄弟刚好结伴而行,边走边聊。
“不知怎的,破境醒来后就莫名的心焦。”
“许是忽然接纳了过多的天地之气,几日的稳固也许就好了。若是过几日还这样,我帮你调整一番。”xiumb.com
“嗯……”
“哥,我心焦的很,一会儿你也多加小心。”
“放心吧,没事儿,我快去快回。”
……
穆长风来到天龙客栈,这同那清风明月客栈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市井气,可相比清风明月,穆长风还是更喜欢这。
整个一层都是用餐所,此刻沸沸扬扬,桌前桌后也是鱼龙混杂。
穆长风找到掌柜,递上一枚碎银。在掌柜热情的帮助下也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住在二楼的常庆。
二人对桌而坐,对坐而酌,桌上一碟花生米,一碟酱牛肉,一坛当地特有的青稞酒。
常庆拿起碗,颇有兴致道:“一年多未见,想不到长风兄弟竟已是那上天入地修者,造化弄人。真是让我羡慕嫉妒啊,哈哈哈。”
说完喝了一大口青稞酒,这酒够烈,喝上一口便会从里到外的通透。
仿佛也只有这种烈酒才能冲淡这世道的苦涩,也只有这种烈酒才能配得上有故事的江湖儿女。
穆长风也随着喝了一大口,借着这股子通透劲儿,道:“活着就是苦,就算上天入地又如何?到头来,连家都没有了,自己是谁都不知了。
想我爹了,也想家乡的阳红老酒了。”
常庆沉默不做声,似是也勾起了忧心的往事。
片刻后,他将酒碗的余酒一饮而尽,道:“你爹是洒脱人,他选择浪迹天涯就是为了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也是为了保护你。
就像当年我爹,我娘。”
穆长风若有所思道:“常兄弟,家父可是常平,常三剑大侠。”
常庆点了点头,忧思更上心头,道:“大侠又如何,一生行侠扶弱,渡人危难,救人水火,却渡不了自己,救不了我娘。
匆匆红尘,匆匆过,回首不过三十载。”
楚地谁人不知,大侠常平,修者以下无敌手,杀人超不过三剑,江湖人称“常三剑”。
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可惜天妒英才,三十三岁便惨遭杀害,妻子也一同殉难,至今仍是江湖玄而未解的谜案。
有传言常平是命绝于修者之手,可却一直无从考究。
常庆抱起酒坛,斟满了二人的酒碗,道:“长风兄弟,我敬你一杯,求你件事可好。”
说完,便仰头将那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
穆长风也不矫作,随着一饮而尽,阵阵热辣顺着喉咙而下,又直抵而上,顿时便会让人心生豪气:“常庆兄弟,请讲,我定竭尽所能。”
常庆忽的面转阴厉,将随身的长剑放到桌上,道:“当年父母遇害,只托人带回了这把剑,还有一个纸条,上面只有草草的两字,天古。
这一年多,我从东走到西,就是为了查清我父母的死因,可至今却仍没有半点线索。
我猜想,是父亲发现了天古的秘密,所以才惨遭遇害。
这天古也许跟修者有关,我想请长风兄弟帮我查查这天古到底是何深意,然后告知于我。
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不管他是谁,哪怕是天地,我也要拼了性命报了此仇。”
穆长风听到“天古”一怔,思索片刻道:“我也在找天古,也许会跟我的身世有关。
天古应该是一个广及天下的隐秘宗教。可此教宛若蒸发于人间,除非入得教内,否则根本巡不出踪迹。
但你放心我查出一二定传信告知于你。”
常庆起身,恭敬一礼,道:“那我先在此谢过长风兄弟了,有信便传到楚地中原的洛阳驿站便可。”
穆长风起身扶起了常庆,道:“常庆兄弟,不必如此客套。我朋友不多,都不超过一手之数,但你绝对算得一个。”
常庆道:“嗯,我也把你朋友,当兄弟,唯一的一个。”
这让穆长风深感肺腑,嘴角微微扬起,微露笑颜,他拿起酒碗,道:“庆兄,喝酒。”
常庆也举起酒碗,两碗凑近相碰:“长风兄。”
二人再饮而尽……
突然,穆长风气息外放,冲着窗大喝一声:“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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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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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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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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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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