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白银面具,很适合他清冷的气质。
见到来人是赵灵宴,季考起身行礼“见过小姐”。
她坐下,四处打量,看见了季考一直带在身边的剑,好奇心使然,她上前握住剑柄,才发觉此剑极重。
赵灵宴不甘心,使了全身的劲儿,可剑身还是丝毫未动,最终放弃,气喘吁吁的坐下拿了茶喝起来。
“你那把剑什么来头?绝非俗物”。
季考喝了口茶,站起身来不费吹灰之力拔出剑,近乎痴迷的说道“此剑名为千斤,是一位故人赠予卑职的,没有来头”。
没有来头?赵灵宴可不信,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她要知道林湘玉是何时何地与父亲纠缠上的。
“季考,能帮我查一个人吗?”。
“在其位谋其事,小姐尽管开口”季考收起剑坐在赵灵宴的对面。
因为带着面具,赵灵宴从不知道他的模样,只能看见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她觉得季考肯定风度翩翩,只是可惜了,他从不露面,她以前试过,面具他看的比剑还重要。
“林湘玉,赵府姨娘,我要知道她所有的信息,越多越好”。
查个人而已,季考的强项。
他恭敬的回了一句没有问题,赵灵宴此时对他充满了好奇,因为上一世的记忆中,查无此人。
已是深夜,孤男寡女,她一点都不避讳,靠近季考盯着他的眼睛。
“季考,你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吗?”。
“卑职面目狰狞不堪入目,不敢玷污小姐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和他此人一样清冷,也不给人继续问下去的机会。
“那下次我来找你的时候,也戴面具好了,礼尚往来嘛”赵灵宴不甘示弱的说道。
“小姐风姿卓越,戴面具只会更引人注目”一句话说的赵灵宴有点惆怅。
美人空有皮囊,若没有智慧的加持,那将会是一场灾难,前生的事不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吗。
“风姿卓越又如何,我恨自己只有这一副皮囊”恨自己不能马上亲手杀了那些人!
“小姐今晚似乎很忧伤”。
是啊,不止今晚,那些在宫里度过的日日夜夜她永远都忘不掉,像梦魇,每每午夜惊醒,就悔恨万分。
好在举头三尺有神明,她又回来了,这一次的路,她要走到底,去看看前生死后没有看到的京都城!
“没有什么好忧伤的,只是想到一些事,我要向前走了,季考,告辞!”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来福客栈。
赵灵宴走在回赵府的路上,月黑风高四下无人,她突然转角折到巷子里。
“阁下,出来吧!”。
一身黑衣的男人从阁楼上一跃而下,正是跟着她的洛雁。
洛雁被发现,不急也不恼,只淡淡开口道“小姐是何时得知我在跟踪你的?”。
发现了也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审视着自己,当真不怕他痛下杀手,辣手摧花?
“何时发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阁下是受谁所托跟踪我”稍微的停顿直视着眼前的男人继续道“却又不对我动手呢?”。
洛雁开始重新打量眼前的赵灵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却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老谋深算”。
他微微眯眼说道“我家主人只让我转达一句话给小姐,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完,一跃消失不见。
赵灵宴拉起斗篷上的兜帽朝四周看了一眼确认无人后匆匆赶回赵府。
前脚刚踏进溪居阁的门,后脚就碰见了走出来的听安。
“小姐,你最近怎么总是大半夜的出府,我起夜添香的时候才发现你又不在”。
她的声音很小,生怕被别人听见。
“你家小姐我夜会情郎去了,好了天色不晚了,你也赶紧休息吧”,说完大步流星的回到屋里。
留下呆若木鸡的听安愣在原地,所以小姐拒绝许家的求亲,是因为小姐早就.....她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小姐曾对她说过,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小姐的话她没听到,她只是起夜梦见小姐了,对,一定是这样。
倒头盖上被子入睡。
赵灵宴进屋后脱下斗篷,拿出藏在暗格里的图纸,加上了谢必安的名字。
想来他是发现自己调查他的事了,此人赵灵宴并无太多了解,前世也只是听宫里的嬷嬷说过一嘴。
生来就不受宠,生母董贵嫔生下他没多久就死了,而且死的时候没有隆重发丧,只草草的下葬了事。
后来寄养在一个不受宠的婕妤名下。
并且他好像是谢润银登基后唯一一个相安无事的皇子,只求了封地做了个闲散王爷,可这谢润银狡猾心狠,怎么会放任一个对他皇位有威胁的皇子去往封地呢?
看来前世谢润银登基的时候,必定发生了很多自己不知情的事。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罢了,慢慢查吧。
她收起图纸,躺在床上又想起她的哥哥赵立融,这一世定不能让哥哥战死沙场。
看来有必要去朝阳阁旁敲侧击边关之事,只是该如何开口呢?
对了,自己怎么忘了还有一个人。
自己的嫂嫂-裴思柳,眼下如果同前世一样,她们应该也快相遇了,然后一拍即合成婚。
床上的赵灵宴灵机一动,既然是自己的嫂嫂,哥哥的心爱之人,那就挑个日子出府去见一见吧,去见一见这个苦命的女人,当然得拉上自己的哥哥赵立融,毕竟英雄救美这件事非他不可。
又是艳阳高照天,赵灵宴在院子里喂鱼,听安在一旁端着鱼饵昏昏入睡。
暮白进来的时候弹了弹她的脑袋说道“小心等会小姐拿你喂鱼”。
听安不服气的嘟着嘴,小姐才不会呢。
“暮白来了,可是有长居阁那位的消息了?”赵灵宴转身在亭子里坐下,拿起石桌上的芙蓉酥尝了一口。
暮白日日夜夜盯着长居阁的动向,这个林湘玉不愧是从外室抬为姨娘的,不是在府里研究什么润肤养颜膏,就是出府购买什么时下流行的绸缎布匹。
可这狐狸也是会露出尾巴的。
“禀小姐,林湘玉最近没有什么异动,只是她前日出府去了一趟赌坊,并且同一个男人进了赌坊楼上的雅厢”。
只是这个男人同她在屋里做些什么,他就不得得知了。
赌坊?林湘玉不是好赌之人,直觉告诉她前世被处以家法和那个男人脱不了干系,想到这,她露出一抹冷笑,那就让自己推她一把好了。
赵灵宴示意暮白已知晓此事,并叫他去查那个男人,暮白回了句是便退下了。
“林湘玉啊林湘玉,作茧自缚!”。
听安在一旁惊的嘴巴微张,林湘玉一个姨娘在赌坊和外男私会?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她放下手里的鱼饵,走到赵灵宴跟前,八卦的说道
“小姐,林姨娘这是.......”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只是对赵灵宴比了个手势。
赵灵宴笑呵呵的回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去哪懂的这些啊臢东西的!”。
听安立即惊慌失措的说道“小姐,我可没有厮混,我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寸步不离的”这些事都是她从府里的婆子嘴里知晓的,闲暇时她们总聚在一堆说些荤话,小姐老不在府里,她无聊的时候也会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
“好了,逗你玩的,瞧你这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赵灵宴笑着摇摇头,这听安还是个小女孩呢。
想着还要去澄园见祖母,她便不再打趣听安,只留了芙蓉糕给她,让她在院子里等着自己从澄园回来。
刚进到院子,就碰见了出来的李嬷嬷。
赵灵宴上前说道“嬷嬷,祖母身体可安好?近日许是返春,天气渐凉了”。
李嬷嬷回道“老夫人身体好着呢,小姐既然来了,容老奴进去通报一声”说完就欲回屋里禀报。
赵灵宴一把拉住李嬷嬷说道“无事的,嬷嬷你忙你的,我自个进去就好了”。
李嬷嬷这才和她说了两句就出了澄园。
“门外可是宴儿,快进来吧”。
刘氏也在屋里,难怪刚刚嬷嬷说要通报,她进到屋里说道“孙女见过祖母,女儿见过母亲”说完起身。
被刘氏拉到跟前坐下,说道“宴儿啊,你正好来了,为娘正好跟你祖母商量你的婚事呢。”。
赵灵宴一听婚事就头疼,奈何架不住刘氏的苦口婆心,只能向老夫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老夫人淡淡开口道“好了,最近你重掌掌家牌,府里还有不少事务等着你处理呢,今日老身同宴儿说说”。
刘氏是个会看眼色的人,哪能听不出老夫人的言下之意呢,起身说道“谢过母亲今日教儿媳的治家之道,儿媳就不叨扰先退下了”说完看一眼赵灵宴就出了澄园。
老夫人看着眼前“获救”的孙女,严肃的说道“你呀你,要是祖母不在了,我看你找谁”话里杂夹着些许宠溺。
赵灵宴只笑着不说话,于是老夫人又开口说道“说吧,今日来祖母这儿,又是要做些什么呀”。
这话说的赵灵宴嘟起小嘴,假装不太高兴的说道“祖母这话,说的孙女无地自容,好像只有什么事的时候,孙女才会来这见祖母似的”。
尽管今日来澄园确实有事问老夫人。
老夫人也不同她打趣了,直言道“说吧,又遇见什么困惑的事了”。
赵灵宴见好就收,笑盈盈的说道“孙女想打听季考的身世”这季考是祖母身边的人,只有她能知晓了。
“怎么?是信不过他怀疑他?此人你可放心大胆的用”。
季考原是赵玄森在路边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时候才半大的孩子,后来见他有练武资质,就收在身边做了徒弟,季考也不负所托确实成了个高强的剑客,后来赵玄森去世,他就跟在了徐秀贤身边,是个知根知底信的过的。
“不是信不过,只是好奇,他终年戴着面具,孙女只是好奇他长什么样子”。
“行了,也别跟祖母绕弯子了,祖母把话放在这,季考是个可用之才”。
赵灵宴停止了询问,拉着衣服上的飘带若有所思,赵家满门含冤而终绝对不简单,祖母洞悉人心,出嫁前给她镯子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分明意有所指,可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姐,院子里的杜鹃开了,你不是最喜欢吗,老夫人也出来一起看看”,说话的是李嬷嬷,赵灵宴这才缓过神来。
起身搀扶着老夫人去了院子里。
满园杜鹃开的正盛,她确实喜欢杜鹃,但现在不喜欢了,因为前世谢润银为哄骗她,为她种了一院子的杜鹃。ωωω.χΙυΜЬ.Cǒm
现在看到这满目鲜红只觉得刺眼!
老夫人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自落水以后,她这个孙女就像变了个人,朝夕相处的日子,她不是没有发现,难道是知道了些什么?
老夫人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宴儿,如今你长大了,有些事要学会放下,人生在世,不是每个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
赵灵宴放不下,死也放不下!
但为避免祖母担忧,只笑着说道“孙女谨记祖母教诲”。
回到溪居阁已是黄昏。
此时太阳已快落山,天将黑未黑,万物朦胧,天地昏黄。
余光撒在赵灵宴的身上,她站在窗前叫了暮白的名字,暮白应声而出。
“可有查到赌坊之人的消息”。
“谭耀祖,早年间考了个秀才,之后无所事事好吃懒做且好赌,还爱......逛花楼,有个病入膏肓的哥哥,年迈体弱的母亲,父亲已经去世,至今还未娶妻”。
爱逛花楼?赵灵宴灵机一动,开口说道“暮白,你可有去过花楼?”暮白一听就知道她家小姐“不怀好意”。
只淡淡的答了句没有,就准备转身离开,“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
暮白只得认命的转身,一脸欲言又止,花楼对她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暮白,寻一身公子哥儿的衣服过来,本小姐要逛-花-楼”。
就这样,赵灵宴身穿浅蓝色绣金的男装,身后跟着一脸不情愿的暮白,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城里最有名的醉仙楼。
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
还没进门,穿着鲜艳的老鸨立马走过来说道“客官,是要听曲还是找姑娘呀”。
赵灵宴有些不自在,那老鸨的手在她和暮白的身上来回流连,暮白的脸黑的像块煤炭,但赵灵宴未发话,他只能咬紧牙关视而不见。
“这位妈妈,我来寻这楼里最美的姑娘”说完拿出几锭金子,老鸨高兴的合不拢嘴,心想这是遇见贵客了。
连忙把人往楼里带,边走边说道“两位爷,奴家这就安排人过来”。
说完招呼身边的姑娘把他们二人送上了二楼的雅间。
只见屋内云顶檀木做梁,水晶玉璧为灯,芙蓉软帐上绣着银线海棠花,好不奢华,赵灵宴和暮白坐下对视一眼。
连暮白都看出来了,这青楼绝非普通的青楼,皇宫城内,天子脚下,何人能把手伸这么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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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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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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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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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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