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眉发如云,白的无一丝杂质。相貌儒雅,气质尊贵,似茂林修竹。
一双淡然深沉的琥珀色眼眸,使其多了几分可望而不敢及的神秘感。
他看到蒋江挟持着怀辰眸中一冷,开口问道:“在下玄生,不知这位壮士大名?”
“我叫冯沧,你真是玄生隐者吗?”蒋江问道。
“如假包换。”
蒋江听闻,扔掉手中剑,放开对怀辰的桎梏,上前深深行礼说:“事出紧急,多有得罪,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态度谦卑恭顺,再没了之前的戾气。
玄生转着手中的乾坤珠,目光深邃看不出情绪。
“你既已打赢了我徒弟,有什么要求不妨说出来听听......”
“师父!”刚刚起身的怀辰打断了玄生的话,并跑到其身前不知私语了些什么。
只见玄生轻轻点着头,向他摆了摆手,眼中多了些意味深长的打量。
“若是求毒或解药便不必开口了,”玄生对蒋江说,“想必他们已经与你说了,旷世阁向来不碰那些东西......”
蒋江不甘心这丁点的希望化为乌有,他红着眼说:“旷世阁声名远播,人脉广阔,能不能帮我指条明路,哪怕提示一句也好。我只想要牵丝丹的解药,如果能帮帮我,我可以做牛做马来报答......”
“你如果真的想救人,就不要在我这浪费时间了。”玄生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说,“爱莫能助。”
蒋江从旷世阁往出走时,只觉夏风冰凉刺骨。
他失魂一般,步履沉重。
白夜沉,我该怎么救你。
蒋江无助的想,如果没有我,你还是那个能活到大结局的主角该多好。
玄生看着蒋江落寞的背影,良久说了一句“玩火自焚”,而后转身走回双清殿。
蒋江回到客栈已是日落西山,他整理好自己的衣着情绪,去到白夜沉房间。
彼时正有一位大夫为他诊脉。
白夜沉将一只手臂拄在桌上支着头,昏昏欲睡。
白皙小臂从滑落的衣袖中露出,艳红耳坠静静垂在面颊与手臂之间,以黑发为衬,使蒋江不禁想到了“活色生香”这个词。
许是听到有脚步声停在附近,白夜沉蓦然睁开双眼,一如既往的先是戒备,后转成柔柔笑意。
“你回来了,”白夜沉慵懒的对蒋江说,“今天我可是听你的看了一天大夫......”
他说罢看向“监督者”苏学。
苏学收到会意,赶忙说:“对,白公子今日确实有好好看大夫,还扎了三次针灸......”
“结果怎么样?”蒋江问苏学。
苏学垂眸摇了摇头。
虽是意料之中,蒋江还是不免失落。
“没用还瞎扎什么针,”蒋江走到白夜沉身边问:“疼不疼?”
白夜沉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大夫的脉也把完了,蒋江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问道:“大夫怎么样?有没有办法?”
大夫被身材高大,情绪激动的蒋江吓了一跳,他面露难色的说:“这位公子的毒很奇怪,溶于血脉紧紧黏连,老夫实在找不到清除之法......”
“那......”
“有劳先生。”不等蒋江开口,白夜沉便说道,“先生不必放在心上,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快把该付的诊费付了......”
白夜沉抬头示意蒋江,蒋江反应过来立马掏出几颗碎银。
大夫谢声连连的离开了,白夜沉打着哈欠对苏学说:“你也快去休息吧。”
苏学点点头准备离开,又听白夜沉叫住了他。
“明天,你的发作期是不是到了?”
“对,不过没关系,我有办法解决......”
解决的办法不言而喻,他不可能像白夜沉一样挺过去。
见白夜沉目色低沉,苏学又说道:“我以前也这么...这么解决过很多次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而且我不后悔帮你,否则以后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像我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就比如你。所以我从来都不后悔......”
白夜沉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言未发。
蒋江看着这一幕,忽然就明白什么样的死是重于泰山,虽然这个“重”并不被人所知,但自己知道便已经足够。
苏学也走了,只剩二人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甜。
白夜沉变成了黏人的大猫,没有骨头一般粘在了蒋江身上。
“好累,”白夜沉搂着蒋江的腰说,“等了你一天,好累。明天不走了好不好,陪陪我......”
蒋江亲吻着他的发顶说:“好,我陪你......”
白夜沉没问一句旷世阁的事,只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聊天,偶尔撒娇似的索要拥抱或亲吻。
牵丝丹的发作透支了他的元气,白夜沉虽表面欢愉,实际上一直都恹恹无力。天刚黑彻底,他便在蒋江怀里睡着了。
蒋江抚摸着他精致的眉眼鼻梁,莫大的无助感笼罩心头。但他不会放弃,即使千难万苦,不到最后,他都不会放弃他的主角。
直到白夜沉下次发作前,蒋江带着他找遍了全城的大夫与各种偏方术士,皆以“无能为力”告终。
可方圆百里,旷世城的医术已是一流,若是再远,只怕白夜沉没等挺到便已第三次发作。
这日清晨,白夜沉的脸色苍白异常,蒋江担心是发作期到了,几次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都笑着摇头。
就在蒋江去为他打热水回来时,发现这人竟然不见了。
“白夜沉!”蒋江心头突突直跳,他想起白夜沉的状态,一口气冲向阁楼。
阁楼的门因之前的来人匆忙并未关实,蒋江在半掩的门中听到了痛苦的低声呻吟。Χiυmъ.cοΜ
他推门进去,果然是白夜沉又把自己用镣铐锁在了床头。
蒋江走进去,红着眼要把镣铐解开,却怎么也找不到钥匙。
“不要冯沧,不要解开......”
白夜沉哀求说:“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不想被别人......不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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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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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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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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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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