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礼说着抱紧了白夜沉胳膊。
“冯沧,别太过分,这是掌门人,你不怕受罚吗?”
见蒋江不知收敛,白夜沉冷声呵斥道。
闻礼在白夜沉身后向蒋江吐了下舌头,表情十分得意。
蒋江讪讪收回视线,气囊囊的与二人拉开距离。
柳风门恢宏建筑不少,却大都年久失修,从上山开始便透着一股无力苍老的气息,像英雄暮年,日薄西山。
几人走过不见人烟的甬道,拐进一处院落。院落面积不小,其中却一如既往的空旷陈旧。
只有主屋与东厢房透着亮光,
“呀,来客人了啊!”
东厢房跑出一个细脚伶仃的年轻男人,头发高束,只穿着寑衣便跑了出来。
许是太过兴奋,那两条筷子似的细长腿,不协调的像随时能绊在一起。
作为蒋江在柳风门遇到的唯二活人,这双“筷子”可以说是十分热情了。
他脸长的又白又长,像鞋垫似的飘到几人跟前,看看白夜沉,又抬头看看蒋江喜笑颜开的说:
“活的陌生人!太好看了!一个像画一个像墙!”
活的陌生人.墙.江只得无奈的抽抽嘴角。
“陈松,别乱说话!这是我们柳风门新来的弟子。”
闻礼把陈松拉开,抱歉的对白夜沉说:
“不好意思啊,这是长老的儿子,脑子不大好使。陈长老说年轻人多在一起有好处,才来了我的院子……”
蒋江仔细一看,陈松还在盯着他痴痴傻笑,看起来果然不是那么灵光。
“不过他说的还真没错,你确实像画一样好看……”
闻礼献媚的对白夜沉说。
呵,蒋江真的很想把人揍成奶黄包,再一脚踩冒里面的馅!
“白大哥,这里只有我们的两间房能住人,其他的还没打扫。
好在我们的房间都不小,要不你跟我住一间,让冯沧跟陈松住……”
“不行!”
蒋江想也没想果断拒绝。
“哦,那你去自己收拾一间房,或者在灰上躺一宿吧。
白大哥,我们走吧,等会我去烧点热水,你洗个……”
蒋江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么明显的窝囊气,他走到闻礼面前,拎小鸡仔似的拎起他的前襟,狠狠的说:
“我他妈说不行是你跟白夜沉一起住不行!钱都收了少跟我来这一套!”
闻礼被拎的脚尖点地,吓的脖子深深缩回脖腔,眼泪在眼眶里一圈圈转悠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呀,大墙生气了,要打掌门师兄了!我要去找爹爹!”
陈松说着拔腿要走,被白夜沉抬手抓住。
“不用找爹爹,”
白夜沉说,
“他们没打架,是在做游戏呢,等会让你也试试好不好?”
陈松将信将疑的停住脚步,又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白夜沉安抚住陈松,走到蒋江与闻礼身边,拍了拍蒋江手背,冷声说:
“冯沧,放开他。”
“我他妈不放!今天他要和你住我就让他开瓢!他妈的,谁知道这玩意有什么心思!弯弯绕绕的心眼我玩不过,但我能用拳头把它砸直!”
闻礼吓的把嘴唇咬成青白,只会拼命摇头。
“冯沧,我说话你不听了吗。”
“我不……”
蒋江边说边转头暼向白夜沉,这一暼不要紧,他发现白夜沉正凝视着自己,眼眶已然发红,眼中浮着薄薄水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你干嘛啊?”
蒋江脑袋“嗡”的一震,立马松开了闻礼。
他无措的在衣服上搓擦抓人的手心,仿佛这只手犯了多大的错误。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
蒋江刚才那股要杀人的劲泄没了影,瞬间从恶狼变成蔫狗。
“放就放呗……”
白夜沉不开心了。
虽然他正像没事似的去扶坐在地上喘息的闻礼,眼泪也在眨眼间忍了回去。
但他一眼都没看蒋江。
蒋江甚至能从他动作间感受到这人的不快。
这比之前他担心白夜沉杀自己还要忐忑。
最后在白夜沉的要求下,陈松去了闻礼的房间。
在闻礼惧怕又不甘的眼神中,蒋江拎起二人的包袱放在陈松的东厢房。
东厢房床确实不小,厅内还有个小小的榻。
蒋江把床上被褥换成新的,自己抱着陈松盖过的被放到榻上。
“你睡床吧,”
蒋江对白夜沉说,
“我在榻上将就一宿。”
白夜沉脱掉外袍,看了眼榻说:
“若你把腿扔掉,还勉强能睡的下。”
蒋江心里本就压着火,听白夜沉这么说又控制不住了,他把自己的包袱往榻一摔,忿忿的说:
“我就是把腿锯了也不能让你跟闻礼睡!
我们刚到柳风门,他就这么安排,你没觉得不对劲吗?
你那么聪明个人,怎么今天不开窍呢?就因为他长的好看,像小姑娘?会讨好,会示弱?”
“我几时同意他的安排了?”
白夜沉穿着白色中衣站到蒋江身前,修长纤细的腰肢一览无余。
“我们初来乍到,若想好好住下去,完成接下来的计划,便不能冲动,意气用事。
闻礼年纪不大,城府也不深,我们没必要跟他硬碰硬,很多事都是可以换个方式解决的……”
“我就这脾气,”
蒋江往榻上一坐,年久失修的榻“咯吱咯吱”发出无法承受的抗议。
“横冲直撞惯了,没有你们那些细腻心思。
再说被差别对待的又不是你,你被人家围着讨好。
我呢,被人当墙当空气,有事没事损几句,还得憋着忍着。
你可以打我,即使输了被打死我也心甘情愿,但这种气我受不了……”
“所以呢,冯沧,你跟我来后悔了吗?”
蒋江听到白夜沉尾音有点抖,抬头一看,果然眼眶又红了。
怎么回事呢?蒋江有点懵,是小哭包的病传给白夜沉了吗?
书里的主角大人可是从来流血不流泪的啊!
“我……哎呀!”
蒋江无奈到挠头。
他宁愿现在白夜沉能像以前一样冰冷阴狠的对他说句: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这样他还能有点方向,或是走或是保命舔。Χiυmъ.cοΜ
可现在,主角大人这副样子,他心里有堵又乱,闹的很。
“你随时可以拿钱走。”
白夜沉转过身背对他说:
“我本就不该拖累你,是我的不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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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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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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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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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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