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伸手戳戳走神的秦时岳,示意该他下棋了。
摆开的棋盘上胡乱地下着黑子与白子,秦时岳随手落下一子,又抬眸看向外边,垂眸细听屋里的谈话声。
忽地眼前出现一张明媚的小脸,且越凑越近,似乎想要挨上来似的。
“做什么。”秦时岳抬手,指尖点在姜妧的脑门上,把人推开了一点。
姜妧看看外面,又看看他,“你想出去玩吗?”
“我不想。”秦时岳干脆利落地拒绝。xiumb.com
“那你为什么总是看着外边?”小姑娘很不解。
秦时岳淡淡地看她,忽地勾唇一笑。
姜妧微微睁大了眼睛,当时就被男人的笑容蛊惑了,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你知道那些人都是谁吗。”秦时岳拉住姜妧的手把人往身前一带。
小姑娘踉跄一步靠近,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
“因为我要把你卖了,所以那些是买家,他们方才看到了你,现在正在议价呢,看谁出的价格高,一会儿啊,就能把你买走。”秦时岳不紧不慢地说。
姜妧一撇嘴,“我不信。”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等会我拿到钱,你就跟他们中的一个走。”秦时岳松开了姜妧的手,把人往外推了推。
小姑娘慌了,想要握住秦时岳的手,秦时岳偏不让她握,挥来挥去,故意逗着她玩。
一副随时都要叫人来把她领走的样子。
姜妧又急又怕,眼泪汪汪地看着秦时岳,可怜可爱的模样,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去抱秦时岳,软绵绵地喊出来,“哥哥……”
男人这才让她抱着,唇角笑意不减,似乎很喜欢看小姑娘被自己逗哭的样子。
姜妧害怕得哭都不敢大声哭,呜呜咽咽的,搂着男人的脖颈不撒手。
就像是被家长威胁要丢在大街上然后去追的小孩子。
“好了好了,不卖你。”秦时岳感觉到一点湿意,小姑娘的眼泪蹭湿了他的衣领。
姜妧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问他,“真,真的吗?”
秦时岳嗯了声,给她擦了擦眼泪,“其实被卖掉也不错,那些人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给你做好吃的。”
“呜呜呜我不要呜呜……”姜妧又哭起来。
秦时岳欣赏着小姑娘双眸通红又可怜无助的模样,指腹擦过泪珠,掌心贴着姜妧发热的柔嫩脸蛋。
肌肤相触。
“就这么想跟着我?”秦时岳眼神微微沉下去,声音也低下来。
给小姑娘擦泪的动作重了几分。
姜妧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点点头。
“我要是不给你吃,不给你喝,把你关进小黑屋里不再管你呢,也要跟着?”秦时岳拿开手,又被姜妧拉住。
她重重地嗯了一声。
男人看了她两眼,低声一笑,“你懂什么。”
“好了,擦擦脸,我方才是逗你的。”
秦时岳站起身到外边去拧了个湿帕子,回来递给姜妧,“擦脸。”
姜妧乖乖接过来,秦时岳站在门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眸中暗色沉沉。
曾经好像也有个女孩说过同样的话。
她也甜甜地叫他哥哥,经常随同她的兄长到定南王府做客,喜欢围着他转。
赶也赶不走,他也不管她。
母亲和她的母亲也曾开玩笑说定下亲事,他当时没同意,也没反对。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
男女大防森严的京城,他们少再见面,但两家交好,逢年过节也是要走动的。
她便叫他时岳兄长,长成温雅秀致的大姑娘,冲他笑得温和。
在京城人人都对定南王世子嫌恶憎恨惧怕的时候,她依旧把他当成幼年的玩伴一样对待。
所以有时候要是遇到她在,他就也会收敛,放过那些人。
他年纪渐长,家里开始操心他的婚事,她是母亲心里最好的人选。
京城贵女的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也没有。
他越来越不想在家里待。
某个夜晚,他甩掉了随从,叫了条船独自喝酒,顺着河水慢慢飘荡。
遇到偷溜出来放河灯的她。
“时岳兄长,”她喊着他,浅笑盈盈,“母亲说,想要商定你我婚事。”
他倚靠在船篷边,月亮连带着星光映在水中,静谧夜晚,只有虫鸣和流水。
他没回应。
她依旧笑着,“嫁给时岳兄长,可是我小时候的愿望呢。”
“我还记得你问我,是不是要一直跟着你,我说是,只怕兄长早忘了。”
女孩站在那里,落落大方,笑容清浅温和。
他扬起酒壶,酒气熏染了他的眸间,喉结滚动后,只吐出一个嗯。
没等到他们开始谈婚论嫁。
秦家就被发落了。
离开京城的那天,谁也没有出现。
如今,她也早该嫁做人妇,以她的性子和长相家世,无论做谁的当家主母,都会是最好的。
除了他的,就他自己而言,从没想过要娶她。
柔软的触感靠近怀中,秦时岳回过神,睫羽眨了眨,对上姜妧清澈漂亮的眸子。
“怎么了。”男人撩开她脸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姜妧搂着他,摇摇头,把小脸贴到他怀里。
秦时岳无奈,“吓吓你结果更黏人了,失策。”
“哼。”小姑娘轻哼一声,“就黏着你。”
姜清庭到门口听着这一句,又要捂心口。
妹妹,他的妹妹!他这么可爱的妹妹!
是别人的了!
“商量好了,如何?”秦时岳问他。
同时把姜妧往外推了推,姜妧搂得更紧,只好作罢。
只是被姜清庭这么盯着,气氛总是有些不对劲。
“商量好了,等吃好饭就去找人买料。”姜清庭眼神看向自家妹妹,“妧妧她今日怎么样?”
秦时岳似有似无地侧了侧身子,挡住姜妧的小脸和哭过的痕迹,语气淡淡,“一切正常。”
总不好给姜清庭说他把人逗哭了。
姜妧在男人怀里偷偷仰脸冲秦时岳笑。
姜清庭试探着喊了声姜妧,“妧妧?”
姜妧往秦时岳怀里缩了缩。
大哥心碎离开。
唉,罢了,人好好的没事就行。
只要时间长了,妧妧就会自己恢复过来的。
但是秦时岳……
姜清庭又折回去,严肃地跟秦时岳道,“你知道妧妧是个小傻子的吧。”
“时岳兄是个心智成熟的大人了,肯定不会欺负她的吧。”
秦时岳一派淡然,“自然。”
同时把姜妧藏得更深。
自然不会逗哭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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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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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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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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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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