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月在丞相府,犯了错也没人敢罚,如今到了王府,居然被禁了足。

  她拿着桌子上的首饰,一个个狠命摔在地上,上好的玉镯摔得粉碎,牡丹金簪花瓣摔得散落。

  环儿怎么拦也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摔。

  一阵风吹来,窗户被吹开,夜晚的风裹挟着湿气涌进来,环儿生怕林照月体弱,吹不得风,伸手去关。琇書網

  "不准关!"林照月一喊,环儿不敢反驳,只站在原地。

  "你别在这里烦我,我要一个人呆着。"

  "是,侧妃。"环儿出去,轻轻关上门,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林照月怒火更盛。

  林照月见环儿走了,把手里首饰一股脑儿扔在桌子上,提起绢花金丝绣花长裙,一步步走到床边。

  她探身向外看,只见院中树叶窸窣,连虫鸣都没一声。

  她试探问:"你在吗?"

  一时没有回音,她又问:"我不让你来,你生气了?"

  易风叹了口气,从屋顶一跃而下,站在窗前。

  本以为见到的会是林照月义愤填膺的表情,没曾想林照月低眉而笑,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比平时乖巧很多。

  "笑什么?"易风故意没好气地问。

  "你来了,我就高兴。"

  易风本想端着架子,听到这句,给自己搭好的戏台瞬间垮掉。

  "你要是想走,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林照月摇摇头,"我哪里也不去,我必须要在这里。"林照月看着易风,接着说:"你今天真奇怪,平时都是给我个后背,今天怎么正身看着我?"

  易风抬起手想要抚上林照月的脸,都要触碰到了,他又收回手,"因为想见你。月儿,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等等,等等!"林照月想要叫住易风,可易风身手矫捷,踩着树干上了房顶,一眨眼的时间,就不见了。

  林照月很是委屈,冲出屋子,跑到窗边,想把易风留下,就多一会儿,一会儿也好啊。

  可是这个院子又只剩下她自己了,她有些无力地蹲下,掐着自己的胳膊,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在黑漆漆的月光下,她看到地上有一小滩黑色的液体。

  用织锦手帕沾了一点放到鼻尖,"是血,他受伤了......"

  林照月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这伤总不可能是在丞相府受的,没处理就跑来这里,八九不离十是在王府受伤。

  "傻子,都说不要为我出头......"

  第二天一早,林照月便让环儿为她梳妆。

  "侧妃,王爷让您在房里好好养伤......"

  "你是我从丞相府带来的,到底他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

  "是侧妃您......"

  虽是禁足,可明里没说禁足二字,她就只当不知道,外面也没人看管,她来去自由。

  她嘱咐环儿和王府的丫鬟打好关系,方便打听消息,环儿一直记在心上。

  她问起段衡言每日行踪,环儿说:"听他们说,王爷最常呆在宜侧妃屋里,宜侧妃整日钻研医术,也不干什么。"

  "就是......"环儿低声补充道:"昨晚宜侧妃遇刺,这两天又是下药又是有刺客,丫鬟们都在传是齐王想要动手,好登上太子宝座。"

  齐王是离王的哥哥,战功卓著,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已久,他动手不是不可能,但绝不会下腹痛药这么简单。

  林照月摇摇头,"齐王这会儿见殿下禁足,早就以为太子之位唾手可得,恐怕在家和他的诸位爱妾饮酒作乐呢。"

  "那侧妃以为是谁?"

  林照月抬手将树枝上开的正好的花一下掐断,"走吧,去拿上我陪嫁的千年人参,咱们去看看宜侧妃。"

  "侧妃,那千年人参是丞相大人好不容易得来的,你要送给她?"

  "她懂这些,我留着也没有用,就给她吧。"

  "什么呀,她只是个江湖郎中,这上好的人参怕是见都没见过,给她真是糟蹋。"环儿抱怨道。

  梁典嫣手受伤了,煎药的事交给了下人,翠微去看着,确保不出岔子。

  自从祝融和祝屏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京城四处都是暗探,段衡言忙着向外传信,部署出城路线。

  这事儿还是要靠薄旌舟,他伤还没好,在外装作身体康健,生怕被人查出来。

  梁典嫣给薄旌舟做了些养身丸,只等下次见到他给他。

  "令宜在吗?"

  梁典嫣听着娇软女声的呼唤,竟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虽说给自己起了萧令宜这个名字,从来都是被叫做萧姑娘,近来下人叫她宜侧妃,还真没人叫她令宜。

  反应过来后一看,果然是阴魂不散的林照月。

  她还以为自己那日与她已经翻脸了,此后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今天她到了沧澜阁,既然到了,她也没有不见的道理。

  她刚打开门,林照月便皱着眉头凑过来,小心拉着她的手,心疼地问:"听说你遇刺,我今日特意带了千年人参给你补补。"

  梁典嫣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心想着就是万年人参也治不了刀伤,况且那刺客分明是她的人,她心里巴不得自己去死,自己没追究,她倒是上赶着。

  "月侧妃客气了,这么好的东西不如自己留着用。那刺客受了伤,恐怕也要补补。"

  她这样说,环儿没听出涵义,只想着这人参不能给她,果真抱紧了那千年人参,不舍得放下。

  林照月一把把盒子夺过来塞到梁典嫣怀里,"那刺客便是死了才好,妹妹怎会这样说。"

  梁典嫣见那人参果然是好东西,也不推辞,放到桌子上,准备送客。

  林照月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突然问道:"听说王爷都在你这里,如今是去哪了。"

  原来是这个目的。

  她做了新的药方,比祖父那份要管用,段衡言虽然中毒浅,可吃了也是不断冒冷汗,怕被别人看到生疑,正在暗室休整。

  "王爷自有王爷的去处,我也管不着,他去哪也不跟我说,月侧妃找错地方了。"

  "令宜说笑了,我就是来找你的,从前在丞相府见多了后院不睦,总以为你要害我,想来你悬壶济世,有一份仁心在,断不会如此,你能原谅我,日后我们好好相处吗?"

  林照月一脸赤诚,紧紧握住她的手。如果不是那刺客暴露身份,梁典嫣倒真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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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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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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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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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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