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连她自己都忘了那无意识养成博取人同情关心的习惯。
在最亲的人离世后,竟然还会有人注意到。
光着脚踩地面,让自己被冻的通红,这一举动,她是故意的。
她只是想有人注意到自己,关心自己。
曾经,父母的每次吵架,她也是用这样的方法来引起分散他们的注意。
一开始,爸爸会注意到,过来抱起她,关心她,从而和妈妈的吵架也会不欢而散。
可后来,无论在大冬天里,她再怎么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在他们面前来回走动。爸爸妈妈全然没看见,他们只会越吵越凶。
直到爸爸只看了自己一眼,明明看到自己被冻红的脚,却也无情离去,摔门而出。
而妈妈当着她的面一直在哭,生气的摔烂了家里所有的瓷器,就连瓷器的碎片溅到了自己脚边,碎片割破了皮泛了血,妈妈都不曾发觉。
只有他,顾家的少爷。
她偶然发现,顾家的少爷并非传闻中那样冷漠寡淡,讨厌人靠近。他也并非完全是自己小时候曾见过他的严厉样子。
只要她乖巧,安静,不吵不闹。他便会容许自己待在他身边。
他并非无情,而且很吃人示软的那一套。
他很好,他对自己真的很好。
他是自己这个世上,唯一愿意无条件宠她,说要护她的人。
他会为自己冻红的脚拿来棉拖鞋让自己穿上,数次叮嘱自己。
被欺负时容自己躲在他身后,护了自己。
也会为自己被划伤的脸上药贴创可贴。
关心、爱护、明明不喜言笑却会对自己嘘寒问暖、给予了自己尽数的温暖与温柔。
点点滴滴,都让他在她心里生了根。变成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赖。
“哥哥。”许念唤了声,声音带着压抑抽泣的鼻音。
顾辞转过身,见女孩眼角湿润,眼尾泛红,却又倔强的咬着唇不闹情绪。
“哭什么?”
小姑娘一哭,却从不闹,明明无声,却更惹人心疼。
顾辞身体微微向前倾,伸手拭去女孩眼角的泪,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撩到耳后。放缓了声调,耐着心与小姑娘解释。
“哥哥不是讨厌你,而是小念长大了,应该要懂得男女有别。”
女孩一双蕴着泪光的杏眼轻微敛了下,又抬眸看他。似乎不解。
男女有别,她自然懂。她从来都会和学校里的那些男生保持距离。
可哥哥,怎能一样。哥哥就像是她的亲人,她喜欢哥哥。
“哥哥不是别人,小念喜欢哥哥。”
似乎觉得仅用言语不能完全表达出他在自己心中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许念往前扑,张开手,动作熟练的箍住男人精瘦的腰,抵在他胸膛而重复道。
“哥哥和别人,不一样。”
这举动让顾辞措不及防。
女孩身前柔软再度覆来,夏天衣料单薄,根本不可能感觉不到女孩成长的一些变化。
顾辞抓住许念的肩膀,将她拉开。看着这么一张单纯无害的脸,眉心发紧,突突的跳。
他自然知道许念说的喜欢,是亲人之间的喜欢。
这丫头,她知道男女有别,却...还真是没把自己当男人看待。
大概要让她长点记性!
男人盯着那张清纯的脸,薄唇紧抿,眸色渐深,伸手捏着许念的下巴,用了些力。
许念被迫抬起下巴,与男人对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般冷脸严肃的哥哥,无形的压迫感瞬间铺天盖地而来,让她不禁发怵。
这样的哥哥,是陌生的。
是极具攻击性的!
下一秒,男人的脸突然朝她靠近...
许念全身肌肉蓦地紧绷起来,心脏狂跳,害怕、发怵、紧张、各种说不清的感觉。
在气息几乎要对缠上之时,极具攻击性的男人突然偏了头,换了个方向。
温热的气息瞬间侵占她右耳处的肌肤。她不禁微缩了下,下巴却被男人捏得更紧。
带有浓郁警告意味的男人声音抵达至耳边。
“许念,哥哥不是别人,但哥哥也是个男人。”
“懂吗?嗯?”
许念突然睁大了眼,连连点头,心脏还在狂跳着。
哥哥突然变得好陌生,她突然有点理解为何别人都说顾辞冷漠了,忌惮他了。
他并非面冷心热,而是真的会冷漠到令人发怵。
只是看他,愿不愿意施舍那仅存的一点温度而已。
得到女孩的保证,顾辞才松开了捏着女孩的下巴。
得到了解脱的许念,不禁往后退了些,似乎还心有余悸。
她皮肤本就白,下巴那处白皙皮肤上,留下了被捏红的痕迹。琇書網
顾辞看见那一抹刺眼的红痕,微微皱眉。
“不早了,回房睡觉吧。”顾辞开口说。
却不想,小姑娘说。“我睡沙发就好,哥哥回房里睡吧。那本来就是哥哥床。”
她并不是置气,而是发自内心觉得自己不应该霸占哥哥的床,而委屈哥哥去睡沙发。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和哥哥睡一张床,可没想哥哥去了沙发睡。
她怎么自己一个人霸占了床,而让哥哥睡沙发?
固然不能。
“哥哥怎么能让你睡沙发?听话,快回房间睡。”
尽管不像刚才那样令人感到陌生害怕。可男人的话却带有不容抗拒的严肃。
许念垂下眼睫,过了一会,方才起身,抱着枕头回了房间。
临关门前,女孩躲在门后,留有一条刚能探出脑袋的小缝,声音乖软。她说:
“哥哥,晚安。”
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这一句晚安,让顾辞再也没绷住,不再严肃,神色缓和了下来。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笑,无奈般摇了摇头。
房里,许念将脸埋入枕头,鼻子浅浅的吸了一下。
被褥和枕头上的淡淡香味,都残留下哥哥身上的松木香。
令人心安。
令人留恋。
其实她刚才就知道,哥哥虽然冷着脸厉声让她回房间睡觉。
是不想让自己委屈睡沙发,是为了自己好。
还有...
“哥哥也是个男人。”
这句话,在那瞬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但绝对不是害怕。
...
床上躺着的人儿,脑海里全都是某人说的那句“哥哥也是个男人”。
这句话,犹如一个魔咒,霸道的取替了她对陌生环境的噩梦,一直纠缠不休。
一种暗藏的情愫正悄然无声的被唤醒。
松木香入梦纠缠直至天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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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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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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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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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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