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早有预料般,女孩从书包里掏出粉色小本和笔,一笔一划的重复了昨日写的字。
她将本子递到顾辞和司机面前。
【摔倒。】
“可这伤怎么会是摔倒能造成,小姐,是不是有人欺负您了?要不我告诉老爷......”
女孩猛地摇头,强调般用手指着粉色小本上的字。
显然,是不想麻烦老爷。
许小姐执意说自己是摔倒,司机就是有心也没办法,最后只能无奈叹息,只好作罢。
反观在一旁的顾辞,神色依旧淡漠,虽然刚才朝她的脸扫过一眼,但始终未曾过问。
...
黑夜来袭。
每当入睡,无声的恐惧总是缠入许念梦里,像是阴森可怖的恶魔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腕,将她拉进暗无天日的永夜。
自从目睹了毫无血色的母亲,冰凉身体平躺在床上,再也醒不过来。
这一幕,几乎每夜都会不断在许念的梦里重映。让她失眠,甚至是不敢睡。
不过,昨晚后半夜的梦,梦里的男人,虽然冷冰冰的不讲话,却让她有归属感。xǐυmь.℃òm
楼下响起吉他弦拨动的声音,穿过门缝,许念隐约听到一点儿声音,但很微弱,音量大小像是被人刻意的压着。
这个房子里,除了自己,还有……
许念唇角微微弯起,掀开被子下了床。
房门从里被打开,探出一个小脑袋,目光绕过古老的楼梯扶手,许念看见顾辞正拿着一把吉他,拨动着琴弦的手指修长如玉。
盯着男人数秒,许念眨了眨长睫,心中燃起一个小小的想法。她打开门,放轻了脚步,悄悄的下楼。
她想要更靠近一些,躲在楼梯转角处偷偷看他弹吉他。
说不清是因为琴弦拨动的声音,还是因为顾辞,但她莫名的感到心安。
谁知,才刚踩了一级楼梯,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响起,让她一惊。
“过来。”
许念吃惊,小鹿般迷茫的眼睛对上男青年好看的凤眼。忽而又听到对方继续说了句
“回去把鞋穿上,再下来。”
许念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脚踩在地面上被冻得通红的脚丫,突然笑了。
...
怀着紧张与期待的心情,许念对顾辞始终怀有忌惮,瑟瑟缩缩的来到客厅,来到顾辞面前。
眼下,女孩脑袋低垂,浓密如海藻长发凌乱的披散着。一副胆怯又乖巧模样。
顾辞将吉他放到一旁,朝女孩稍稍俯身,眼眸微敛起,去看她的脸。
白皙细腻的小脸蛋上,左脸颊被划伤的红痕依旧清晰。
“过来坐下。”
顾辞指尖点了点他旁边沙发的位置,示意让许念坐过来。
许念自认向来能将周围一切握在掌心游润有余,可眼前这个男人,她一点儿也捉摸不透。
听着对方的话照做,女孩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然而,此时却是全身紧绷着。
紧张!
“把脸抬起来。”顾辞开口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许念乖巧的把脸抬起来,却在刚抬眸看清那刻,瞳孔微怔。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只见顾辞正侧身去拿医药箱里的棉签和药水。
心中猛地一颤,一直以来对这个难以捉摸的男人的戒备心,在这刻全数卸下。
心里有个地方感觉到被人猝不及防的送来了温暖。
…
宽敞的独栋小别楼里,客厅亮着姜黄色的暖灯。面容清冷矜贵的顾家少爷,神色认真的给女孩脸上的伤口消毒,贴创可贴时,动作更是小心翼翼而轻柔。
而女孩清纯的脸上,笑容甜美真诚。
贴完创可贴时,在顾辞的手还没松开前,忽而,女孩壮起胆子,...
脸颊轻轻的蹭了蹭男人欲将离开的手掌心。
男人的手微顿,本将离开的手停留在原处。女孩细腻软滑的皮肤蹭过他的掌心,有点微妙,像是软糯的小猫蹭过掌心一样。
见对方似乎没有不悦,也没将手抽离,许念将这解读为:他好像不排斥自己,这是不是就代表,这位大哥哥应该不讨厌自己的吧?
没错,她刚才的行为,是在示好。她想和这位大哥哥亲近。
见对方不排斥也没反感,许念再次壮起胆子,对上男人深邃凤眸。
又一次像小猫儿般示好,脸颊轻蹭了几下顾辞的掌心。
在男人眸光渐深的目光下,许念眨着一双无害的眼睛,浓密长睫煽动,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声音软软的喊了一声。
“哥哥。”
这一声哥哥,又软又乖。
此时女孩仿佛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可怜小猫,好不容易抓住了会对她好的人,千方百计的示好,想要留住这份温暖。
换做别人,对于这般乖巧软糯的妹妹,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顾辞是顾家独子,向来也独来独往惯了,不懂所谓的兄妹手足之情。
如今,身边多了个乖巧软绵的小女生。小女孩很听话,也很懂事。不像他的那些表侄小辈们闹腾胡搅蛮缠。
给他平淡如死水的生活增添了一抹色彩。
倒也有趣。
许念紧张的等待对方会是怎么个反应。是厌斥,还是会接纳自己。可对方一直迟迟没作声。
半久,在她几乎要心灰意冷之时,男人的声音比往日温和了些,似乎还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悦色。
她感觉到发顶被人轻抚了一下。
“嗯,乖。”
对方会摸她头的举动让她愣住,反应过来后,许念心中大喜,像个孩子般蹦起身来。
回房间后,她在房里拿了一个小黑板,冲出房来,在栏杆边上,弯着一双盈满了笑意的月牙,朝顾辞摆摆手。
“哥哥。”
她又叫了一声哥哥,在对方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手拿着小黑板在顾辞面前微微晃动。
小黑板上笔锋飞扬的字突显出女孩此时的心情。上面写着:
【晚安~】
女孩回房间后,坐在客厅里的矜贵男人,眉眼微垂,盯看着掌心许久。
掌心上还残留着细腻软绵的触觉,仿佛被乖巧小猫的毛绒小爪挠在了心窝上,苏苏/麻/麻的,让一直以来平静的内心泛起了一丝涟漪。
顾辞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星华校长,因夜已深,所以打算留言。
编辑好了一句话,却在点击发送之前,片刻沉思踌躇,想起了小姑娘放学时在车里摇头,不让老爷子知道。
“不想让人出面?”顾辞突然自言自语的说了句,而唇角微勾。
最后将那句编辑好要发给星华校长的话删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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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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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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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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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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