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人就是陈述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都能这么撩?
顾晚清垂眸清了下嗓子,转移话题道:“你下午没课?”
“有课,请假了。”林瑄把她按在椅子上,仔仔细细地盖上毛毯。转身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梨,到洗手间冲洗了,又用小刀不太娴熟地开始削皮。
果肉和着果皮一起掉进垃圾桶里,锋利的刀片好像随时都会割到少年的指尖,她看得心惊,软声道:“要不,我来削?”
林瑄顿了顿,继续他的削梨大业:“不用。”
一个不够,那就两个!
好不容易削满了一碗梨,他满意地倒到养生壶里,加入红枣、枸杞,点击开关。
顾晚清一边感动,一边冒昧地提出一个问题:“那个……学校不是不让用这种电器吗?”
林瑄瞥了她一眼,拖了把椅子坐下:“用完藏起来不就好了。”
云淡风轻的样子,一看就是违规老手。
顾晚清缩在自己新买的躺椅上,和他瞎扯:“检查人员是不是很少来你们五楼?”
报到那天,她看到自己被分到了二楼的宿舍,觉得自己运气挺好;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二楼太好爬的缘故,检查人员总爱往他们宿舍跑。勤快得她有时候都怀疑,难道这年头学生会扣分也有kpi指标了?
想到宿舍,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高兴地踢了踢林瑄的小腿:“哎,说起来。咱们跟0、2、5这三个数字可真有缘啊。你的宿舍是502,我的宿舍是205,你当年欠我250……”
还有我们之间,是520。
她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宿管阿姨响亮的嗓门:“哎呀!章老师,这女生宿舍我看得很牢的,不可能有男生进来的。”
随机是一个听声音上了点年纪的男人的解释:“阿姨,我没有不信你。但是我刚刚在食堂,亲耳听到有人说有个名字里带‘月’的女生的男朋友来宿舍找她了……”
顾晚清顿时呼吸一滞,跳下躺椅拉着林瑄往阳台冲。
空旷的阳台,没有任何遮挡物。这么大一个男人,她要往哪里藏啊!!!
视线慌乱地扫过整个宿舍,忽然停留在她蓬松又柔软的被子上。门外的脚步声渐近,他们似乎是在一间间寝室的查过来。
顾晚清推着林瑄指了指她的床铺,无声道:快上去!
养生壶里的水还在“咕咕咕”地沸腾着,林瑄按下顾晚清的手臂,把椅子摆正,扯了张便利贴快速写下一行字,贴在养生壶上。
接着脱下鞋子藏进一个黑色垃圾袋里,塞到她的书桌底下。
“章老师你等等啊,我找下钥匙。”
“快点。”
隔着薄薄的一扇铁门,中年男子的声音已经清晰可见。
宿管阿姨翻找钥匙发出的“叮当”声如同催命符一般打在顾晚清的心上。
林瑄拉着顾晚清快速爬上床,用被子蒙住彼此。
宿舍的床小,他只能躬身侧躺着,整个人都贴在顾晚清的后背上,无处安放的双手交叉环抱住她的腰。
“卡啦”,宿舍的门被打开。
顾晚清拉开一小半床帘,半眯着眼问:“谁啊?”琇書蛧
她上身立起,遮掩了一部分的视线。上下床的设计,更让人看不分明床铺内里。
养生壶烧开了水的“嘀嘀”声响起,宿管阿姨口中的“章老师”被转移了注意力,指着她的桌面道:“宿舍里面不能用这种大功率电器,你不知道?!”
他语气严厉,一双有些耷拉的眼皮盯着顾晚清:“大白天的,你没课?还在宿舍睡觉?书桌也是,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整一整?”
顾晚清轻咳了两声,不动声色地将床帘放到身后:“不好意思,老师。我昨天淋了雨,感冒了,今天的课已经请过假了。”
她鼻音浓重,神色倦怠,不似有假。
桌面上摊着的也的确都是一些药物,还在冒着热气的养生壶盖子上还贴着一张她舍友留给她的便利贴:【醒了起来喝点梨汤,晚上给你带饭。】
这位章老师又走到阳台看了看,让宿管阿姨检查了一遍衣柜,确认宿舍只有她一个人。转头冷着一张脸说:“违规使用大功率电器……”
壶里还装满了茶水,不好带走。
他动了动手指,敲在桌面上:“回头你给她没收了,再给这个宿舍扣一分!”
宿管阿姨暗暗松了一口气,应道:“好的,章老师。”
“等等。”临出门前,他又转身杀了个回马枪:“你叫什么名字?”
顾晚清舔了舔唇,老实道:“顾晚清。”
名字里没“月”字,章老师点点头,和宿管阿姨一起走了出去。
宿舍门关上,顾晚清脱力般地将脑袋搭在床头栏杆上,卸下了全身紧绷的力道,一个滚烫的身躯忽然贴上她。
“姐姐,你这算不算是金屋藏娇啊?”少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
顾晚清反手推了他一下,面无表情地侧头道:“你?娇?”
她一想到自己莫名被扣掉的一分,就觉得心痛!不知道该怎么跟舍友解释,也不知道这个学期还能不能评上优秀寝室!
顾晚清抬眼又是一个愤恨的眼神。
她脸上的沉痛实在是过于明显,从来不把寝室分这种东西放在眼里的林瑄靠在墙上,低垂着头笑得一震一震,小床也跟着一晃一晃。
整个场面,莫名十八禁。
顾晚清好脾气地等了等,这人还在笑,她抬脚踹了他一下,气道:“别笑了,我都被扣分了!都怪你!”
伸出的脚踝被人扣住,林瑄稍稍用了点力将人拉到跟前:“姐姐,你这就有点没良心了啊。为了那一分,就否定了我辛辛苦苦、千里迢迢给你送温暖的功劳?”
顾晚清扭动了下脚踝,试图挣开他的桎梏,却被人更拽得更近。
呼吸交错,床板发出“吱呀”一声响,她向后仰了仰,拉开两人的距离:“老师走了,你可以下去了。”
“啧。”林瑄身体前倾,一手护在她的腰上:“急急忙忙要人家上床的是你,现在完事了要把人家赶下床的也是你。姐姐,你这样……不太好吧。”
顾晚清:“……”
你说话就说话!
能不能不要越靠越近啊!
我的腰撑不住了啊!
她破罐子破摔般仰面躺下,刚刚因为紧张而出了一身薄汗的后背黏糊糊地粘在身上,顾晚清看着林瑄,眼眶慢慢泛红。
青丝铺被,美人带泪。
林瑄动了动指尖,忽然——
“阿切!”
“……”
面面相觑。
林瑄抬手抹了把脸,起身下床给她拿纸巾:“你再睡一会儿吧,我等老师走了再走。”
顾晚清涨红着脸接过纸巾,生无可恋地蒙头盖上被子,转身面朝墙壁不想说话。偏偏某人还要把手伸到她的床边:“姐姐,用完了的纸巾给我,我来丢。”
沉默。
片刻后,白色的床帘内伸出一只小手。五指张开,里面是一个被包得厚厚的球形纸团。
林瑄被她逗得不行,想笑;又怕某个小气包又要生气,只好憋了回去。
床上的人呼吸声逐渐平稳,像是药劲儿上来,又睡着了。
门外,宿管阿姨和那个章老师似乎一无所获地下去了。他又等了好一会儿,从阳台处偷望见男人走远了。轻手轻脚地将顾晚清的书桌收拾了一下,走下楼去。
路过前台时,还心情颇佳地和宿管阿姨打了个招呼:“阿姨,我走了啊。”
宿管阿姨正坐在她的小桌子前快乐地刷着新出的剧集,听见林瑄的声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不是,她以为他早走了啊!
他没走?!
那他刚刚藏在哪里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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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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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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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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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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