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此刻她带着少年静立于电梯中。接收到身边两个陌生女孩时不时飘来的暧昧目光,不禁想抓着她们的衣领大喊一声“你们单纯一点!”
电梯缓缓上行,顾晚清紧紧盯着跳动的数字,忽然开口:“弟弟,你还有多少作业?”
听到没!这货是个弟弟!
身后少年闻言,懒洋洋地笑道:“还有几张物理卷,怎么?姐姐要教我?”
顾晚清没有注意少年的回复,只敏锐地察觉到身边的陌生女孩的眼神似乎愈发热烈了一些。
不是!朋友!这货是个还有作业的弟弟!
请你们立刻!马上!停止奇怪的联想!
见她没有回答,林瑄向前一步,微微弯了弯身。顾晚清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姐姐……你要教我吗?”少年灼热的气息震得她后背微微酥麻。
“叮!”
电梯到达的声音像是从天而降的救星。
顾晚清快步走出电梯,听到身后渐渐合上的电梯门里隐约传来两个女孩激动的惊呼:“哇!姐弟恋!还是高中生!好苏!”
顾晚清:“……”
拿什么拯救你?祖国的未来。
打开公寓门,踩在绵软的入户地毯上。顾晚清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身上被雨淋湿了的衣服黏在皮肤上,十分难受。
她踢掉鞋子,从门边的鞋柜里翻出之前出差顺回来的一次性拖鞋递给林瑄,自己则赤着脚走上楼。
“我上楼给你找套衣服,你先在楼下洗手间拿个毛巾擦擦。”
林瑄应了声,看着前方消失的背影,丢下书包,两眼便打量完了整个公寓——
这是个小面积的loft户型,一楼放了张米色的布艺沙发和透明小茶几。其余空间堆满了各种绘画素材和作品,似乎成了个简单的绘画工作室。
入户门边有个洗手间,里面整齐地摆满了各种调色盘和油画桶。
架子上挂着一块被染上了各种颜色的毛巾和一叠崭新的白毛巾。
林瑄伸手拿了一块新毛巾,在自己的头上胡乱擦拭了一通。低头从裤袋里翻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爸,我晚上有点事,不来找你吃饭了。
桑梓大学。
一个面容儒雅俊朗的中年男子收到信息,笑着和多年未见的同学打趣:“这小子,不知道又有什么事,连饭也不来陪他老头子吃了。”
对面穿着朴素、气质温和的男人笑眯眯道:“哈哈,你家小子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他要是谈恋爱了就好了,天天就晓得和一帮臭小子混在一起。你说说,我和他妈那时候早都确定关系了。”
“哈哈,你们那是火箭速度。毕业就领证,就是到现在,都没人破你俩的记录!”
“啧,也不知道这臭小子遗传了谁。到现在都是一根木头旮瘩。”
林爸说着,笑着摇了摇头。
“就你们家那长相,上了大学,还愁没对象?你就别在这瞎操心了。”
男人伸手又给二人添了新茶。
公寓二楼。
顾晚清打开衣柜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件新的l码白t和一条之前下错单又忘记退货的175黑色系带运动裤。
她把衣服装在一个塑料袋里,下楼走到洗手间门口——少年没有关门,正拿着一条白毛巾跟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较劲儿。
纯黑色的短发半干半湿,杂乱地交错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从碎发下抬起,直直地望向她,像是没有料到她突然的出现。
继而又微微垂下,看向她手中的衣物,神色不明道:“姐姐,这不会是你男朋友的衣服吧?我可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还挺挑……“新的!”顾晚清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把衣服直接塞到了少年手里,转身上楼。
本想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但考虑到楼下还有个人在。顾晚清只草草淋了下,随意吹了吹头,便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踩着拖鞋晃晃悠悠地下了楼。
楼下的林瑄早已换好了衣服,手长脚长的少年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露出一大截骨节分明的手腕和脚踝。
此时,他正背对着顾晚清将书包里被淋湿的试卷一张张翻出来,仔细分开。背上一对漂亮的蝴蝶骨被撑了起来,显得少年身形清瘦。
但她记得,被淋湿了的少年身上影影绰绰的肌肉线条。
好看又蕴藏着力量。
像草原上敏捷的猎豹。
“姐姐,看够了吗?”小猎豹敏锐地捕捉到身后人的目光,低笑着开口。
顾晚清抽回神,静默了片刻挤出一句“职业病”,却迎来少年意味深长的目光。
“姐姐,你这样……偷看我。你男朋友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顾晚清:“……”
她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些误会,但她又不知道如何同一个高中少年解释绘画艺术中的人体肌理,干脆闭了嘴。
然而某位青春期的少年却好像来了劲儿似的,凑近了,继续道:“姐姐,你……”
顾晚清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男朋友!闭嘴!”
结果那人眨了眨眼,举起手中湿漉漉的试卷,无辜道:“姐姐,我只是想问问你家里有没有吹风机?”
顾晚清深吸一口气,硬邦邦地扔下一句“我去找”,转身上楼时将公寓的木质小楼梯踩得“啪啪”响。
屋外已经雨过天晴,傍晚的阳光没有早上那么刺眼,被笼在云层后面,温柔地透过窗户,洒进屋里。
给狭小的公寓增添了一分温馨的味道。
被雨水打湿了的卷子全部沾在了一起,一不小心就容易破掉。
顾晚清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盯着手中的卷子,动作轻柔地慢慢挑起边角。
片刻后,她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看着铺了一地的物理卷,无语良久,用一种精疲力尽又透着几分危险的语气问:“几张卷子?”
偏偏当事人笑得无辜:“啊…我可能记错了。”
想到这卷子总归是因为自己而淋湿的,顾晚清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而温和地说道:“等卷子干了,你就回家吧。”
少年举着吹风机乖巧点头:“好。”
晚上还有一张画稿要改,顾晚清站起来,打算开始工作。
蹲久了的腿此时却泛起一阵钻心的酸痛。
“嘶——”
她不由倒抽了一口气,皱眉紧紧捏住了自己的小腿。
这时,一双干净修长的手从对面径直伸了过来,附在她的小腿上,用力捏了下去。
“疼疼疼疼疼!小屁孩儿你给我松开!”
顾晚清被他那一下神来之手捏得鼻子一酸,几乎就要直接掉出眼泪来。
可那始作俑者却偏偏不肯放手,我行我素般继续自己的动作。
“姐姐,我不叫小屁孩儿,我叫林瑄。双木林,璞玉瑄。”
谁要听你自我介绍啊!放手啊!
顾晚清坐在地上,咬着牙用力将眼泪憋回去。
“林瑄,瑄哥,我自己来,你别……”
结果那人完全无视她的恳求,直接把她的小腿拎起来,抽掉拖鞋,放到自己的腿上用力按捏。
最初尖锐的疼痛过后,她渐渐感觉自己的小腿慢慢放松了下来。wWW.ΧìǔΜЬ.CǒΜ
等知觉恢复得差不多了,顾晚清急忙打掉少年的手:“好了好了,可以了。”
林瑄看着面前蹦跳着站起来努力用脚尖勾上拖鞋的人,视线扫过她居家服下露出的纤细脚踝,意味不明地笑道:“啧,姐姐,始乱终弃可不好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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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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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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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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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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