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化书院。
富丽堂皇的教化大殿之中,聚集了不少修士。
坐在主位的正副两位院长夜不归和李道衍脸色都不太好看。
徐家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还闹出了人命。
从北疆来到教化书院的钟元和赤瞳就像是师徒二人,作壁上观,饶有兴致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徐家家主徐川穿着一袭白袍,额头上系着一根白巾,老态龙钟,面露怒容。
“我徐川一生就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徐金流进了教化书院,兢兢业业数百年当上了大长老。”
“还有一个儿子就是徐银流,自幼也是进入教化书院,得到各位先贤的教导。”
“如今,小儿命丧黄泉,还望教化书院能还徐家一个公道,呜呼哀哉!”
徐川说到激动之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让人为之动容。
老来丧子之痛,痛彻心扉!
徐银流的死讯对于徐川来说,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让他所有幻想尽皆破灭。
之所以徐川如此看重徐银流,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徐金流无法生育后代。
他这一脉只能靠徐银流来传宗接代。
正因为这样,徐金流才会纵容徐银流在教化书院沾花惹草。
没想到。
徐银流尚未婚配,也没有子嗣,就这么死了。
“请你放心,我们教化书院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此事先由徐金流大长老调查清楚再行定夺!”李道衍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夜不归,无奈地表明了态度。
夜不归并不想让教化书院掺合这种恩怨情仇的事情。
不过,李道衍一向喜欢主持公道。
分歧只是一瞬,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各自点头。
徐金流躬身上前,沉声说道:“不用调查了,银流很有可能是死在楚国赵家,有一女修为证。”
楚国赵家!
这四个字一说出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是哪个赵家。
夜不归微微欠身,轻声说道:“李道衍,此事由你处理,我身体有恙,先告辞了。”
本来夜不归都不想让教化书院掺合私人恩怨,结果还和赵家有关。
和赵家有关无妨。
关键是,赵家和谁有关。
夜不归早就暗中查探清楚,秦牧在教化书院和赵家的嫡女赵紫鸿关系匪浅。
只要能和秦牧沾边的事,最好碰都不要碰。
李道衍一听赵家脸色微变,沉吟着说道:“让那个作证的女修入殿,倒不用着急,死者已逝,生者节哀。”
大殿里的其他长老低着头,默不作声。
场面有些诡异。
这些修士都是千年的老狐狸,通过三言两语便可揣测出李道衍言外之意。
那就是让徐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徐金流看着自己的老父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心中很不是滋味,牙一咬,厉声说道:“让那个名叫秋香的女弟子进来!”
之后,一名黄衣女子摇曳着步伐进入了教化大殿。
在李道衍的询问下,秋香一一道出徐银流离开教化书院之前所说的话。
“徐少爷对赵紫鸿情深意切,还让奴家扮做赵紫鸿的样子。”
“他说要让赵紫鸿知道,在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爱她,还说了很多情话。”
“临别之际,徐少爷亲口所说,他要去楚国一趟,见赵紫鸿一面!”
秋香没有隐瞒,神色坦然。
等她说完,徐金流朝着李道衍请求道:“副院长,我不求能够惩罚赵家,若是我银流因赵紫鸿而死,我只想让赵紫鸿为我弟弟偿命!”
徐川附和道:“偿命!杀吾儿者,吾必杀之!”
李道衍还在思索着,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自己身上被花无忌魔箭留下的伤势还没有痊愈,眼下并不想急着替一个徐银流报仇。
况且,此事还有诸多变数。
“生死攸关的大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不可草率!”李道衍吩咐道:“徐大长老,你且暗中调查,找出凶手再下定论。”
说罢,李道衍一挥衣袖,转身离开了。
众多长老一一向徐川和徐金流父子二人躬身施礼,面色肃穆。
“令郎英年早逝,还请节哀顺变!”
“恕不奉陪,在下还有要事在身,等过些时日,必当登门拜访徐贤弟!”
“可惜了,可惜!”
“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直言。”
这些长老说完之后,不敢久留,匆匆散去。
一转眼,教化大殿只剩下徐川和徐金流两个人。
徐金流气得面色涨红,咬牙切齿地说道:“一群虚伪之徒,刚才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替我徐家开口!”
“世态炎凉,想要报仇,还需要靠我们自己。”徐川收起悲痛欲绝之态,双眼闪过一抹狠辣之色,冷声说道:“既然李道衍让你去暗中调查,那你就暗中去调查,让他无话可说!”
“孩儿明白。”
徐金流深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有了计策。
既然教化书院的修士不帮他,那么,或许可以尝试着和钟元合作。
只要那种级别的强者出手,足以摆平一切!
次日一早。
徐金流找到了钟元,试探了两句。
“卫道者钟元大人,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在下俗事缠身,家弟新丧!”
“罢了,不打扰您了。”
对钟元来说,徐金流这种棋子可遇不可求。
钟元拦住了徐金流,饶有深意地说道:“可否是遇到了难处,我或许可以帮你。”
“那在下实不相瞒,杀害吾弟的赵家乃是楚国第一修仙家族,赵家嫡女还和当今灵界最强修士秦牧有一丝关系,不惜对吾弟退婚……”
徐金流说出秦牧的名字,让钟元愈发感兴趣。
起初,钟元还好奇为何教化书院不愿意替徐家撑腰,得知其中的奥妙后,恍然大悟。
钟元一直都想拉拢钟元,所以,这次他刻意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小小赵家,覆手可灭!”
“徐长老,你且放心,这一道灵符赐给你,若是秦牧出现,你就用这传音符告诉我一声。”
“我身为灵界护道者,岂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滥杀无辜?”
从钟元房间里走出的徐金流充满了自信,脸色就像是一张舒展开的老菊花一样,迎着朝阳绽放。
徐金流不知如何对付秦牧,而钟元正愁着无法找到秦牧。
二人一拍即合!
有了钟元和赤瞳两位深不可测的大乘至尊愿意相助自己,徐金流当即带着秋香赶往楚国,气势汹汹地直奔赵家而来。
徐金流的到来惊动了赵家老祖赵贲。
没别的。
赵家中出了一个叛徒。
尽管赵紫鸿将徐银流和徐三毁尸灭迹,可被那个接引徐银流的仆人给看在眼里。
徐金流为了寻找徐银流的线索,财大气粗,悬赏八十颗天品灵石。
赵家的仆人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在灵石的诱惑之下,将徐银流之死全盘托出。
得知真相的徐金流勃然大怒,带着秋香和那个半死不活的仆人来到了赵家。
“赵贲,今日我就用你的孙女的性命来祭奠吾弟,交出赵紫鸿,此事就此揭过!”
徐金流周身涌动着金色的灵力,压制着赵家的阵法,气势骇人。
“贤侄,你真的相信一个仆人吗?”
赵神通现身,与徐金流对峙。
不等赵神通说完,徐金流大喝一声,一掌打出!
虽然徐金流并没有领域之力,可修为乃是至尊巅峰,对付赵神通一个合体境巅峰的修士,轻而易举。
汹涌的灵气汇聚在一起,融入掌印,打在赵神通的身上。
赵神通没有想到徐金流突然出手,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从半空中跌落,砸到院子里。
嘭!
地上的石板被砸出了一个大坑,荡起一层尘埃。
赵神通肉身的五脏六腑被尽皆碾碎,嘴角溢出鲜血,难以站起,勉强用灵力提着一口气。
随着徐金流一出手,顷刻间引来了赵家数十位修士。
赵家老祖赵贲出现,站在众多赵家修士的面前,轻捋长须,面色镇定。
赵紫鸿也从内院飞出,扶起了赵神通,慌忙问道:“爹,怎么样?”
赵神通没有说话,指了指一旁的空地。
“都是女儿不好,惹了这么大的祸。”赵紫鸿扶着赵神通坐在了那片空地上,眼眶湿润,愧疚地说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赵家!”
赵神通神色复杂,一张口还来不及说话,又喷出一团鲜血。
“说什么呢?事已至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赵贲回头瞪了一眼赵紫鸿,朗声说道:“你是我赵贲的子嗣,就是赵家的人,我赵家就算是被灭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家人!”
啪!啪!啪!
“好一个赵家!”半空中的徐金流鼓起手掌,一脸阴霾地威胁道:“那你们是打算和我们徐家、和教化书院为敌了吗?”m.χIùmЬ.CǒM
提到教化书院,赵贲脸色黑了一下,沉声说道:“事情的原委我已经知晓,徐银流被退了婚,还上门纠缠,以自杀相威胁,死不足惜!”
徐金流冷声说道:“我已经用搜魂之术从那个仆人身上知道了,银流是自杀不假,可元婴被赵紫鸿所灭。”
搜魂之术是一种名门正派所禁止的神通。
修为高深的修士可以破坏其他修士的神魂来获得一些记忆。
之所以被禁止,是因为凡是中过搜魂之术的修士神魂都会受损,变得痴傻,甚至会失去性命。
那个仆人很明显就是中了搜魂之术,举止奇怪,嘴歪眼斜,口中不停地嘟囔着八十万天品灵石。
殊不知,徐金流自己都没有八十万天品灵石。
“你身为教化书院的大长老,居然使用搜魂之术!”
赵贲义愤填膺。
“还不是被你们赵家给逼的!”
徐金流眉目狰狞。
“既如此,那就动手吧!”赵贲踏步上前,一身修为不亚于徐金流,大喝道:“我赵家是不可能交出紫鸿的!”
赵贲修炼的是《百炼雷典》,可以掌控天地间的雷电之力。
之前赵紫鸿对付八阵门的司徒逸和催动雷动乾坤阵使用的雷劫珠都是出自赵贲之手。
赵贲不仅是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还是一个顶级的炼器大师,雷劫珠更是他的独门法宝。
一道道雷霆之力从天空中的云层中激荡而出,落到赵贲的身上。
电光闪烁,震耳欲聋。
“哼!赵贲,念在你是长辈,我让你先出手!”
徐金流双手浮现出一柄银色大剪,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赵家的修士大惊失色,望着这银色大剪,忧心忡忡。
“是银蛟剪!”
“教化书院三大秘宝之一,传说威力不亚于后天灵宝,无物不破,连天品法宝都难挡银蛟剪一击!”
“有此宝在身,便是有领域在身的至尊修士都很难在他的手上占到便宜。”
“我们家主连领域都没有,危险了。”
各个修士低声交谈,神色暗淡。
银蛟剪的威名太盛,在灵界除了赵昊手中的盘天戟硬抗过,其他任何法宝遇上多多少少都会受损。
两个剪把弯弯曲曲,犹如两条银色蛟龙盘旋交叉在一起。
蛟龙的牙齿锋芒毕露,组成银蛟剪最锋利的剪刀头。
徐金流双手化作两道灵力触手,握着银蛟剪,盯着赵贲,眼神中的杀意不加掩饰。
这样的场面,徐金流早有预料。
为了对付赵贲这一位炼器大师,他特意从教化书院借出了秘宝银蛟剪。
赵贲也不废话,双手在半空中招展,从储物戒中取出三把天品宝剑,淬炼雷霆之力。
三把宝剑紫光萦绕,传出噼里啪啦的雷电轰鸣,一字排开,直奔徐金流而去。
呼呼!
剑气呼啸,威势不凡。
徐金流不慌不忙,双手之间的灵力涌入银蛟剪之中。
银蛟剪铮鸣一声,散发出两条蛟龙虚影,迎着三把宝剑缠绕而去。
咔嚓!
三把宝剑被两条蛟龙缠在一起,爆发出脆响,变成了三把剑身残破的断剑,跌落在地。
初次交手,银蛟剪完胜!
赵贲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取出一面圆盾抛出。
圆盾在半空中飞速旋转,冒出银色火花,威势比三把宝剑更胜一筹。
但。
银蛟剪一张一合,宛如一条真正的蛟龙,将圆盾咬出一个小洞。
“天品防御法宝,就这么被毁了吗?”
赵贲面色大变。
他知道徐金流不容易对付,所以,一上来就使出自己炼制的剑阵法宝和最强防御法宝。
没想到。
银蛟剪似乎比传闻中的更加可怕!
一连被破坏两件法宝,赵贲有些骑虎难下。
他身上的法宝虽多,可天品法宝并不多,其他天品法宝还不如剑阵和圆盾。
“哈哈哈!老东西!不要以为你会炼制雷劫珠就有多么了不起,我想要对付你轻而易举!”徐金流见银蛟剪大发神威,愈加猖狂,冷声说道:“今日,我就取了你的老命!”
徐金流化作一道残影,一剪断开天空中雷霆之力。
下一刻。
银蛟剪虚影顺势而下,狠狠地砸在赵贲的头顶上空。
轰隆!
一声闷响。
赵贲一个至尊巅峰修士从天上落下,趴倒在地,披头散发,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一脸。
“这就是教化书院的秘宝吗?”
赵贲双眼充满无力感。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强悍的法宝,一时之间,只想再多看两眼。
“赵紫鸿,滚出来受死吧!”
徐金流没有理会赵贲,而是一脚踩在他的身上,用银蛟剪指向了不远处的赵紫鸿。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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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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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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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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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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