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黑云压城,乌云笼罩苍穹,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与嘈杂的雨声相比,屋内简直死一般的安静。
坐在床边的男人,俊脸上阴云密布,浓密的眉峰紧蹙,阴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眼底,满是戾气。
只有他那紧握的手和紧闭的唇,才能看出他心底的担心。
又是过了十多分钟,男人的耐心几近到了极限!
他抓起床头柜上价值三万八的英伦风台灯砸向门口站着的林施寒。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林施寒的脚边,把人吓了一跳。
“不是说人没事吗?怎么还没醒!”
房间里,瞬间恍若珠穆拉玛峰三千海拔的高原。
寒冷且让人窒息。
林施寒无语:“我说柏大爷,刚去医院做完洗胃,苏醒也要个过程的吧?你老婆可是吃了十多颗安眠药,你以为她磕的是安眠糖豆啊?”
房间里的动静,似乎吵到了躺在床上的女人,令她的眉心微微蹙动。
仔细看她的脸,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娇小的鹅蛋脸上,玉肌无瑕生香,黛眉未画已墨,朱唇未点先红。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恍若叶罗丽梦境里翩翩起舞的灵蝶。
上天似乎格外偏爱这张脸,哪怕是吹毛求疵到毫厘之间,都找不到一丝瑕疵。
阮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世界由黑白一点点的添上色彩。
卧室里,意大利进口奢华吊灯发着亮光。
刺目的光芒入眼,阮玉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用手去挡。
顾柏深注意到女人的动作,鹰爪一般的手狠狠地抓住女人的手腕。
“醒了?”
男人的嗓音暗哑低沉,压着怒火。
“你可真有能耐,费尽心思攒了那么多安眠药,就是为了去死?”
他的脸上尽是烦躁和不耐,暴躁得像一只发了怒的狮子。
“我告诉你,阮玉,想也别想!我花了三个亿,可不是为了买个死人回来!我有能耐救活阮氏,也有能力彻底毁了它!”
男人的手就像铁铐一样抓着女人的手,坚硬的手骨膈得女人手疼。
疼痛感让女人从恍惚中稍稍缓过神来,她看着眼前妖孽般帅气的男人,怔愣着眼睛都移不开了。
一眼万年也不过如此。
是梦吗?
好真实……
她试探着喊:“阿深?”
阮玉的声音很小,她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虚妄,怕动静一大,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男人有些疑惑的看着眉目流情的阮玉,她眼中滔天的爱意,险些让他觉得自己是她最爱的人。
“你又想搞什么把戏?”
他拽着阮玉的手,捏得更紧了,刚想再说着什么,却被女人一句话给堵住了。
“阿深,我疼~”
疼痛感,让阮玉习惯性的朝着顾柏深撒了个娇。
软软糯糯的嗓音,一下子就浇熄了顾柏深心底的怒火,可碍于面子,他还是恶狠狠的喊了句:“活该!”
但手上的动作,已经轻了下来,粗砺的手掌握住了阮玉那不堪盈盈一握的小手。
回头看向门边的林施寒。
“愣着干嘛?把消肿药拿过来!”
余火未消,顾柏深对着林施寒就吼出了声。
林施寒一脸懵逼的指了指自己:“我……”xiumb.com
他咽了咽唾沫,生生把‘他妈’两个字给吞了下去。
迫于淫威,林施寒把消肿药拿给顾柏深。
想起刚刚这个男人说的,醒了要好好教训阮玉一顿,让她好看的之类的话。
在顾柏深的身后,用鄙夷的眼光扫了他一眼。
简直了。
就这手腕捏疼了就舍不得的样儿,还教训……
教训个屁!
顾柏深打开消肿药药瓶,用棉签沾了沾,轻轻的擦拭着阮玉被捏红的手腕。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头顶的女人,正用极为深情的眼神看着他。
她嘴唇不停地颤动,想说些什么,却一度哽咽,静默了半分钟,只有眼眶氤氲,掉下了眼泪。
啪嗒。
眼泪掉在顾柏深指节分明的手指上。
顾柏深抬首一望,就看到眼眶湿润一片的阮玉。
“你还哭上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纸巾擦去了她眼角的眼泪。
下一秒。
女人一头冲进他的怀里。
温热的胸膛。
跳动的心脏。
是她的阿深!
“阿……阿深,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阮玉难以抑制的哭了起来,整得顾柏深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站在后面的林施寒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打开门出去了。
整半天,好戏没看着,狗粮吃了一嘴。
顾柏深板着脸,冷哼一声:“你要是再多吃十几粒,就真再也见不着我了!”
扑在顾柏深怀里的阮玉从再见到顾柏深的惊喜中,一点一点的缓了过来。
眼前这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她这不是梦。
这个场景,阮玉也是格外熟悉。
那是她嫁给阿深的第一个月,她攒了一个月的安眠药吃了下去。十几颗的安眠药根本不足以致死,她原本也没打算死,就是想吓吓他们。
没人在乎她的意愿就让她嫁给了阿深,那时候的她,真的脑子糊涂了。
阮玉坐直身子,试探着问:“阿深,今天是一九年六月二十一号吗?”
顾柏深冷笑一声,讥讽道:“不然呢?吃药脑子也吃傻了?”
阮玉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真的重生了?
重生到了六年前?
嫁给阿深的那一年!
爷爷、爸妈、哥哥都没出事!
阮氏还没有被阮思和傅文宇里应外合给整垮。
甚至自己体内的毒,都有希望根治!
阮玉越想越激动,直接破涕为笑。
死别极致的悲和重生再遇极致的喜,在阮玉心底来回交织。
她笑着,眼泪却不停地流。
顾柏深从始至终都板着脸。
平日里,他怎么纵容她也没关系。
但今天,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等着阮玉的情绪平复下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严肃的说:“我不知道你要耍什么把戏,但阮玉,无论如何,你也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就算你不在乎我的感受……”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他的嘴唇一片温热。
独属于阮玉的香甜,裹挟住了顾柏深整个神经。
他如墨的瞳孔猛地紧缩。
阮玉,亲他了?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暗喜,怀里的女人又昏了过去。
大悲和大喜压迫着阮玉的神经,再加上这具不久前吃了十几片安眠药的身体。
她太累了。
可这却把顾柏深吓到了,他小心的把女人放在床上,看了眼身后,却发现林施寒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他拿出手机给人发了条短信:
给我马上滚回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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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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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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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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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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