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从刚醒的茫然中回了神,才意识到好像是因为今晚约好看电影。
她抿着嘴笑了笑,下定决心今晚要和严秋言好好谈一谈。
谁料没等到看电影,严秋言已经搭上了往南走的飞机。
电影八点开始,迟碧霄六点多结束了工作正收拾着准备出发,她刚踏出办公室门就接到了严秋言的电话。
“碧霄,今晚我不能陪你去看电影了。”低沉的声音从手机传来。
迟碧霄愣了愣,隐约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怎么了?”她问。
“要去执行任务。”严秋言说。
本来的计划是六日走,今晚怎么都有时间再见一面,他本打算趁今天先说一声,没曾想突然通知晚上就得走。琇書蛧
她知道自己不应过问,这种事也不能随意透露,但她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不在祁安么?”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片刻说:“要去南边边境。”
迟碧霄心头一跳,手里的手机滑了一下,差点掉在地上,她握住手机,舔了舔发干的唇缝,问:“多久呢?”
“不清楚,可能很快,也可能几个月。”
迟碧霄觉得自己心跳得有些慌,她一脚迈回办公室,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才说:“好,那……”
沉吟良久,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动动唇角最终说了一句:“要当心。”
“嗯。”严秋言应了声,顿了两秒,又接着道,“碧霄,如果我顺利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他说的极为认真,像是思考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说出口一般。
“不。”迟碧霄却突然激动地否决。
严秋言抓着手机怔住。
她深呼吸了两下,强压着有些混乱的气息,“别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
严秋言从那声“不”回过神,想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迟碧霄说的是不喜欢他像交代“后事”一样的语气。
其实这很正常,执行任务前总会留下一些话,说多了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在家里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这个话题,严城国不会把这些让人担心的话带回家里,而钟毓秀经过了两代人的日常,也淡然了很多,准确的说是表面淡然了,每次严秋言说要去外地,钟毓秀总是淡淡地回答一句“小心一些”,然后一家人继续有说有笑的吃饭,交流,但他知道这热闹的气氛是三个人刻意装出来的轻松。
吃完饭,钟毓秀总是默默地回到了卧室,严城国总会过来拍拍严秋言的肩膀说:“没事儿子,不用操心家里。”
这是第一次,有人做出这么强烈的反应,严秋言握着手机,手指紧了紧,“放心,等我回来。”
半晌,电话那头才传来声音,“好,等你补上这个电影。”
严秋言眸光一动,过了片刻重重地砸下两个字。
“一定。”
他时间不多,东西还没收拾,两人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迟碧霄放下手机,向后仰靠在椅子上,听到地点也大概知道是什么任务,即使她对这些事了解不多,也总归知道缉毒工作有多艰险,一不小心就是血的代价,轻则受伤,重则丢了性命。
她一向理智,凡事总会考虑后果,预判失败的概率和损失是每一个方案必然要做的。她从不避讳如果失败、如果效益不好这样的话题,只有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应对各种状况。
可今天她却固执地不愿听到这样的字眼,没勇气设想不好的结果。
假设的对象换了,她便也理智不起来了,只要想到危险重重,就不知道牵动了哪根神经,扯的她心脏隐隐作痛。
关于迟碧霄的流言蜚语虽然影响了酒店的形象,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酒店的知名度。
接下来的半个月,几乎每天都有合作商上门谈项目,态度还一水儿的好,巴结的话一套接着一套,迟碧霄听着反感,但面上没什么表情,有的她还得考虑,不合适的也当场打发了。
剩下的时间,她把一半多的精力都放在筹备许氏主办的展览会上,人员名单、饮食忌口以及展览会流程、宴会菜系等都要亲眼过目。
忙碌的日子过得很快,她以为自己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就不会分神想其他事,直到有一天赵月溪忽然问:“你最近怎么有些心神不宁?”
迟碧霄点击鼠标的动作一顿,她恍惚片刻,才疑问了一声:“有么?”
“看你接水的时候总在发呆,有一次水都溢出来了才发现。”赵月溪担忧地问,“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在办公室住了好几天了。”
是这样么?闲下来就会想起他么?
怎么一点都没意识到。
迟碧霄食指滚动了几下鼠标,看着页面快速滑动起来,她笑笑说:“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我今天早点回家。”
“好吧,后天就是周末了,好好休息休息。”赵月溪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两眼,揣着文件夹出去了。
门关上的那刻,桌子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迟碧霄几乎是马上看过去,一把捞起手机解了锁。
只是提醒余额的信息,她兴致缺缺地往上一滑,退出了短信,切到微信界面,看了看置顶的对话框,依然没有动静。
严秋言只是在走的当天给她发了几条微信,后来便没有回应了。
她按了侧键重新锁了屏,手机变黑的瞬间,迟碧霄从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紧锁的眉头,她叹了口气放下手机,视线回到电脑上,把刚刚滑下去的页面又翻了回来。
周末这天,迟碧霄在赵月溪的催促下,终于从驻扎的办公室回了家,没想到人刚进门口,一个电话又把她叫走了。
那是一个陌生号码,迟碧霄猜测应该又是工作上的人,这几天这陌生电话打来的可不少。
她一边换鞋一边接了起来。
“碧霄啊,你好,我是秋言的妈妈。”
迟碧霄顿时直起了身,“钟阿姨?”
“是我,前段时间我找秋言要了你的手机号,没打扰你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又缓慢,满带笑意。
“没有,今天刚好休息。”她忙说。
“秋言不在,他爸爸呢也出差去了,你要是有空,来家里坐坐,怎样?”钟毓秀问。
迟碧霄站在门口,脚上穿了一只拖鞋,她几乎没做考虑,“好啊。”
然后往厨房瞟了一眼,“那我待会就过去。”
“诶好好。”钟毓秀答应着,“你中午想吃什么啊?”
迟碧霄不好意思去了就吃,便说:“都行,您等我过去,我们一起做吧。”
“那好,我先去买菜,可能半个小时后回来,你先别急着走。”钟毓秀嘱咐。
“好的,阿姨。”
话落,两人挂了电话。
迟碧霄换上另一只拖鞋,径直走进了厨房。
她从冰箱搜罗出上次没用的抹茶粉和淡奶油,又翻出一包蜜豆,打开储物柜看了看,食材都够,于是开始动手。
她本身手脚麻利,再加上千层蛋糕不难,以前做过很多次,熟练得很,没一个小时的功夫,一个香味浓郁的抹茶蜜豆蛋糕便做好了。
迟碧霄把蛋糕装进盒子,看着时间已近11点,便简单打了个结,匆匆出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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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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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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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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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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