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林夏说完这些话后,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周围那些原本对着林业指指点点的人,尖锐的矛头转向了王桂芬,议论声也发生了改变。
毕竟以前的王桂芬,在村子里就是爱财如命、精尽技巧的守财奴形象。
现在她会这么做,一点也不意外。
那些个看热闹的男人女人们,频频点头。
王桂芬见形势一下子对他不利了,心里立刻发急,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对她而言,这可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从林业这里拿不到好处,要不到钱,她很快在县城里活不下去。
那样的话,她就只能回山嗷嗷里的父母家。
等着她的,还将会是从前那种受人白眼的下场……
她的爹娘,说不定还会将她卖给隔壁村子的那个傻子做媳妇……
不行!
不要!
她绝对不能落得个如此下场!
“林夏,又是你!你这个臭丫头怎么还没死!”
“一个嫁出去的女人,成天在家里作威作福,还撺掇林业跟我离婚!”
“他娘的!我就是被你骗了,你这是犯罪!什么离婚协议,那都是废纸的!我还是这个家里的媳妇!”
王桂芬对林夏恨的咬牙切齿。
她对林业只是愤怒,对林夏,却是抽筋剥皮一样的仇恨。
滔天的怒火涌上来,让王桂芬显得青面獠牙一般的恐怖。
有那么一瞬,她的眼神里甚至冒出了杀意。
是真的想置林夏于死地。
只要林夏死了,这个家里还能容得下她,林业还是会乖乖听她的话,林家人也还是会给她钱……
她也不至于落魄到现在无家可归的地步!
都是林夏的错!
这一切都是林夏的错!
王桂芬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阴沉可怕,再也不是撒泼那么简单。
林夏皱了皱眉。
她甚至在王桂芬的身上,看到了刘梅的影子。
立刻审时度势。
跟一个正常人还能争辩几句,跟一个疯子,却没有理论的必要。
更何况,她现在的身子跟以前不一样了。
林夏的双手下意识的护在小腹之前,然后,身影往后退着。
周丰年看人的目光毒辣。
对于王桂芬对林夏的憎恨,他一样看在眼里。
男人的气息逐渐凝重,从旁小心谨慎的护着,正要走向前之时——
一个身影抢先了一步。
是林业。
他清瘦高挺的身形往那里一站,比王桂芬整整高了一个头。
逼得王桂芬不得不抬起头,仰视着。
仰视着曾经被她鄙夷、嘲讽、看不起的男人。
林业眉眼低沉,浑身上下泛着一股怒气,冲着王桂芬而去。
“王桂芬,林夏是我的妹妹,永远都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她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家里的任何事情,她都有权利做主。”
“请你认清楚你的身份,你和我已经离婚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和这个家也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再无理取闹,丢你自己的脸面了!”
林业还是曾经的那个林业,就算再生气,说话也不带一个脏字。
可是,林业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林业了。
他的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气势磅礴。
他学会了如何保护家人,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了他们。
闻言之后。
王桂芬再一次,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的双眼不停的颤抖,就连嘴唇也哆嗦了起来。
她被……被扫地出门了……
眼圈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红了,眼泪在触不及防之间滑落。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她演了这么久,却是头一回真的落泪。
不能……
“阿业,我是你老婆啊……阿业,在所有人都嫌弃你的时候,是我嫁给了你啊……呜呜呜……”
王桂芬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她一狠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更在林业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把抱住了林业的脚。
“我不走!”
“这里才是我的家!”
“呜呜呜,阿业,你怎么能不要我……”
林业叹息。
周丰年皱眉。
林夏厌烦。
这一场闹剧,仿佛无休无止的不会结束。
就在王桂芬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淌的时候,突然听到周围的人叫嚷了起来。
“陈支书来了来了。”
“陈支书,林业和王桂芬到底离婚了没啊?”
“这种两口子的事情,怎么陈支书也来了?”
男人和女人们一看到陈支书,立刻转移目标,对着陈支书连连提问。
陈支书的面色也不怎么好看。
如今正是他培养林业的紧要时候,不喜欢出现任何差错。
陈支书走近了之后,看着四周宛若看戏一样的热闹情景。
他立刻出出声赶人。
“大白天的,你们都围在人家院子前干什么?”
“地里的活忙完了?冬天的粮食够了?还是过年有肉吃了?”
“走走走,全都给我走,不该看的就别看。”
陈支书说着话,伸出手,跟赶鸭子一样驱散着四周的村民。
“陈支书,王桂芬说她离婚是被骗的,这是不是真的?”
有个婶子实在好奇,还扒着陈支书问这话。
“什么被骗的?王桂芬离婚是我亲自办的,有村委会的盖章,难道还是我一个村支书片她一个文盲?”
陈支书大声的反驳回去。
他甚至不惜利用村支书的身份和权威,也就是将自己蹚进这趟了浑水里。
这头,陈支书赶走了看热闹的人。
另一头,王桂芬还是抱着林业的脚不撒手。
王桂芬此时已经没有正常的思考了。
她看着陈支书就嚎啕大哭。
“我不离婚……我没有想离婚……都是你们骗我……都是你们骗我的……呜呜呜……”
林业一低头,甚至都能看到她眼泪鼻涕往他裤子上蹭。
王桂芬哭的那么凄惨,他心中不仅没有一丝的怜悯,反而还觉得厌烦。
不像……
不像……那泛红的眼眶里,泪水盈盈,眸光倔强的强忍着,微微的颤抖,从眼角轻轻的滑落的那一滴。
只是那一滴泪,就让他心痛如刀绞。
恨不得把全世界都交出去,小心翼翼的护住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
“行了。”
林业低低的沉凝了一声。
他对着仰起头来的王桂芬说道,“如果你还想谈,就站起来进屋谈。如果你想继续闹——”
“进屋!我要进屋!”
王桂芬一听到林业允许她进乌,立刻用袖子重重的擦脸,别扭的笑了起来。
她以为是林业妥协了。
好像她曾经无数次的要钱,林业心里不答应,可是最后还是会给她。
她知道林业心软。
一定是这样的!林业一定还是念着他们的夫妻情分!
王桂芬急急忙忙的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黄土,欢欢喜喜的进了。
林夏在一旁看着,心中却是一声冷笑。
王桂芬太天真了。
离了的婚,怎么可能说不算就不算了。
而且,林业也不可能对她心软。
一行人,从院子里走到了屋内。
连同陈支书一起。
林夏立马被一旁的林母拉了过去。
林母这么长时间没看到林夏,心中甚是想念,也有许多关切的话语要说。
可是眼下这个情况,并不合适。
林母担忧的问道。
“小夏,你哥怎么把这个王桂芬请进来了,难道他对她还有旧情,那离婚不算了吗?”
林夏被林母紧紧抓握着手,急急忙忙的安慰。
“娘,你要相信大哥。他有他的想法,一定能妥善处理好的。你就别担心了,我们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她感觉着林母的紧张,还故意转移话题。
“娘,我饿了,家里有吃的东西吗?”
林母一听,也不顾林业了,转身去灶台上给林夏拿吃的。
是今年地里摘下来的花生。
在大锅里炒的酥脆酥脆的,轻轻一碰就能剥出来圆滚滚的花生米。
亮晶晶的,满是油脂。
林母抓了两大把,一把给林夏,一把要给周丰年的。
也没招呼喝口茶,就吃点花生先应付一下。
但是林夏没伸手,是一旁的周丰年说了“谢谢”,又从林母手里,把两把花生都接了过去。
紧接着,就看到周丰年安静的剥花生。
他剥出红衣的花生米,手指抿一抿,将干燥的红衣,清干净了之后,再递给林夏。
林夏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只要张嘴吃就行了。
林母在一旁看着,轻拍了一下女儿的手臂。
“你这丫头,仗着阿年疼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啊。”
嘴上是数落的话,脸上却全是笑容。
周丰年接话道,“娘,没关系的,一点小事而已。”
林夏冲着林母挑了挑眉,轻笑着。
“娘,你看,他自己愿意的。”
说着话,林夏还把周丰年剥出来的花生米,往林母嘴里塞了几颗。
林母这下更是哭笑不得了,说也不是,骂也不是。
这么一个小插曲,稍稍冲淡了王桂芬带来的烦躁气氛。
……
屋内,厅中。
林业和王桂芬,还有陈支书,三人齐齐落座。
林业不给王桂芬再开口的机会。
他直截了当的说道。
“王桂芬,我们已经离婚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王桂芬脸上的肉都颤了颤,她紧紧一咬牙,死咬着说道。
“我们没有离婚,我是被骗的!”
“林业,你这么想把我扫地出门,是不是想把你的那个女并头娶进门?!”
“我告诉你,你不会如愿的!我……我……”
王桂芬看了一旁的陈支书一眼,继续说道。
“陈支书现在是你的人,他袒护你,村子里不行,我还可以去县里,我去县zf,我去县法院告你!告你骗我离婚,在外面有小三!你这是……是婚内出轨!”
“林业,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太平!”
“我看到时候,你能不能做什么村支书!”
哪怕刚刚悲伤欲绝的痛哭过,可是王桂芬丝毫没有改变。
她还是撒泼,还是要挟。
林业皱着眉,并不为所动。
“王桂芬,我在外面并没有你所谓的女并头。”
“我们离婚更是跟所有人没关系,只是我们两个人的性格不合。”
“哪怕我们再一次在一起了,我们还是会离婚的。”
王桂芬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们不能继续在一起?”
“你不就是看不起我没文化,不识字,我可以学……林业,这一次我真的能认真学!”
林夏听到这里,不禁冷笑了声。
“呵呵。”
笑声在屋子里,格外的明显。
王桂芬面色一黑,阴测测的眸光瞪了林夏一眼。
陈支书在一旁听了一会儿,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他脸上带着笑,仿佛是个老好人,也是对王桂芬态度最和善的人。
“王桂芬,你和林业离婚的事情,当初可是我经手办理的。你现在说林业骗你,意思是我这个陈支书,也是他的同伙,一起骗了你?”
陈支书说着话,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了。
连眼神,都越发尖锐。
他毕竟做了十几年的村官,威风凛凛的官威还是有的,要不然怎么压得住刁钻村民。
王桂芬也怕她,嘴唇哆嗦了下,一时间没说话。
陈支书则用威严的眼神,继续对王桂芬说道。
“你们离婚的那一天,我是不是再三问了你,你是不是真的同意离婚,你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
“你不识字,林业的离婚协议书,我也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你听,你说你都知道,你说你都同意,是不是这么说的!”
“按手印的时候,我又再一次跟你确认。王桂芬,你忘记了,我可没忘记,你当时可是欢天喜地的,高兴得很。”
他层层逼近,一句一句,凌厉异常。
王桂芬那么能逼逼的人,也被陈支书压得说不出话来。
陈支书却没有就此打住。
他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什么县zf,什么县法院,你要闹,就去闹吧。我干了十几年的村支书,从没做过违心的事情,还怕你折腾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一句话,是将王桂芬的退路,都彻底堵死了。
王桂芬坐在林业和陈支书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两个男人全都没给她好脸色。
她干脆把心一横。
“哼,你们就是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小女人,你们都是做官的,你们厉害。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有什么能力!”
“可是我今天既然来了,你们就别想把我赶走!”
王桂芬这是,要赖在林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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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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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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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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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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