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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一下子锣鼓声,鞭炮声,跑来跑去孩子们的笑声。
无论这件事情听着有多么的荒谬。
可是看这架势,刘二柱就是铁了心的要把这场婚礼办下去。
那些原本以为婚事告吹的村民,在听到热闹的鞭炮声后,走到屋子外面张望着。
李婶子笑着调侃了一句。
“新娘子和新郎都进医院了,刘二柱这是打算自己娶个小老婆吗?”
这话,当然是玩笑话。
可是也说出了其他村民的心声,谁都不信婚礼能继续下去。
隔壁院子里。
林夏和周奶奶也在张望着,远远地看到鞭炮响声之后冒起来的灰烟,远处的唢呐锣鼓声,一直没停下来过。
“这闹得也不知是哪一出,真不怕丢人现眼。”
周奶奶皱着眉看了一眼,说了几句后就回屋子里去了。
另一边的李婶子,则走了过来。
她对林夏招呼道,“小夏,跟婶子一起去看看呗。这种热闹,可是好几年都遇不上一回的。”
李婶子脸上那笑容,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李婶,你先过去,我晚点再去。”
林夏如此回道。
热闹肯定是要看的,毕竟她也想知道刘二柱要怎么办这场婚礼,总不能是用两只鸡来拜堂吧。
只不过,她一个人看热闹还是显得无趣。
这样的好事,当然要跟周丰年一起看。
林夏说完了之后,其他几个婶子手挽着手,一起过来找李婶子。
她们几个人吵吵嚷嚷的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朝着刘二柱家走去。
刘二柱家在村头。
是村子里少见的两层楼水泥房,远远地就能瞧见。
甚至还能看到贴在大门和窗户上的大红喜字。
林夏跟周奶奶说了声,然后出门转了个身,朝着村尾的后山,去找周丰年。
一路上,她跟好些村民擦肩而过,全都是赶着去看热闹.
也是为了蹭一顿免费的午饭。
林夏原以为她要花点时间,才能找到周丰年。
结果两人在半路上,就迎面遇见了。
“阿年!”
林夏雀跃的招手。
周丰年长腿迈着大步,一下子走的更快了,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林夏的面前。
林夏整理了下他凌乱的衣角,才问说,“你怎么这个时候下山来了。”
“我听到了鞭炮声。”琇書網
周丰年沉声回答,站得笔直,任由林夏细心的打理。
“阿年,你说稀奇不稀奇,新郎和新娘子都不在,刘二柱他竟然还要继续办喜事。”
林夏整理了衣服后,又抖了抖周丰年的裤腿,将尘土轻轻的拂去一些。
“刘梅昨晚回来了。”
“她回来了?”
林夏手一停,突然的抬起头。
周丰年仔细说道,“他们的住院手续是陈支书办的,刘梅突然出院的时候,有医生跟陈支书提了提。”
那么周丰年会知道,也就是陈支书告诉她的。
林夏听了后,水汪汪的眼眸咕噜咕噜的转了几圈。
她在意的倒不是刘梅回来了,一双明眸还是凝视在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身上。
“你知道刘梅回来了,又想到她结婚,我可能会去看热闹,所以才匆匆下山来的?你在担心我。”
林夏宛若跟周丰年心有灵犀。
男人的那么点小心思,完全瞒不过她的眼睛。
而周丰年,也习惯了如此。
他不会因此而闹脸红,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显得局促和窘迫。
男人坦然的跟林夏对视着。
他说道,“村子里的人肯定都去看热闹了,大家挤来挤去的,我怕他们撞到你,也怕刘梅贼心不死,万一当众对你做些什么。”
林夏听着周丰年的话语,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甜蜜,就连眼神里也像是含着蜂蜜。
她把自己纤细的身躯,依偎在周丰年挺拔的身形之下。
哪怕她完全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也甘心把一切交给男人。
“老公,你对我最好了。走,我们去看热闹去!”
……
村头,刘二柱家前。
里里外外,一层又一层,挤满了人。
锣鼓声唢呐声,吵得耳朵根本安静不下来,连说话声都被盖住了。
每个人说话,都必须扯着嗓子吼。
林夏和周丰年站在后方,有些远,不怎么看得到前头。
不过周丰年个子高,一把将她抱起来后,也就看到了。
她坐在周丰年的手臂上,伸手搂着他的肩膀,稳稳的,一点都不担心掉下去。
也不在意周围村民嬉笑的眼神。
有个大婶乐呵呵的说道,“你们这小两口,才像是今天办喜事的。”
林夏笑了笑,跟着点头。
然后她低下头,凑到周丰年耳边,小声说道,“阿年,我重吗?”
“不重,我抱得动。”
周丰年抱着她,连气息也没乱一下。
吵吵嚷嚷的等了一会儿,前头突然的人头窜动,一下子往前挤了过去。
林夏忙仰起头一看,是刘二柱走了出来。
刘二柱站在人群的最中间。
他摆了摆手,吹唢呐和敲锣鼓的人都停了下来。
四周突然变得安静,刘二柱这才开始说话。
“父老乡亲们!今天是我刘二柱嫁女儿,天大的喜事,我先感谢大家给我刘二柱这个面子,都来喝这一杯喜酒……”
这头,刘二柱故作一本正经的说着话。
那一头,早就有好事的人忍不住,大声问道。
“刘二柱,你就别装了,我们谁不知道你女儿和女婿进了医院,半条命都快没了。这个喜事你还怎么办?”
“就是啊,新郎和新娘都没有,你是想开天窗,还是要自己亲自上阵啊?”
“你这个老不死的,说什么呢!”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比刘二柱还热闹,一下子就嘻嘻哈哈的笑开了。
刘二柱脸上的皮肉抖了抖,怒上心头,却又不得不压下去。
他冲着叫嚣的村民喊道,“放你的狗屁!我刘二柱既然说了要继续办喜事,就说话算话!我女婿在医院治病,的确是回不来,可是我女儿在!谁说开天窗了!”
紧接着,刘二柱一声吆喝,屋子里走出了今天的新娘子。
刘梅穿了一身红衣服,崭新的料子,剪裁也算是时髦,看来是她之前用心准备的。
本想在婚礼这天,好好地出出风头,让土里土气的村民们见识一下城里人的时髦。
结果——
谁能想到她自己成了最大的笑话。
林夏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刘梅伤的的确不重,还能自己走路,身边是她的闺蜜沈秋花,也是今天的伴娘,胸口别了一朵红花。
只不过奇怪的是……
刘梅明明穿着西施的长袖长裤,可是头上盖了个红盖头。
就显得不伦不类了。
林夏皱了皱眉。
村民们见到了新娘子,顿时起哄的越发厉害了。
“刘二柱,新娘子是有了,可是你的女婿呢?是打算拿一只公鸡,跟你女儿摆摊吗?”
“放你的狗臭屁!”
刘二柱怒火攻心,一下子吼了回去。
“我刘二柱的女儿是要嫁到城里去做官太太的!拜堂当然也到城里去拜!你们这些人就只配看到她出嫁!”
“行了行了。新娘子也看到了,酒席也摆上了,我们送新娘子上轿!”
“都给我让开让开!新娘子要出娘家了!”
前方又是一阵人头攒动。
林夏看到这里,也算是看明白了。
刘二柱让刘梅回来,继续办这个婚礼,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
至于城里……
徐铭已经被赶出了家门,刘梅又是徐家不认的媳妇,怎么可能让她住到城里去。
刘二柱说得好听,什么官太太,其实不过是自己虚张声势。
完全是为了他自己的脸面。
这样的谎言,能欺瞒一时,等时间久了,还是会不攻自破。
林夏如此心想着。
这场热闹,也没什么看头了。
她觉得无趣,拍了拍周丰年的肩膀,想让男人把她放下。
周丰年却在此时说道,“你看刘梅,她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经男人这么一提醒,林夏目光仔细的审视眺望。
随之,她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刘梅一步一步往前走的时候,并不是她自己迈开的脚步,而是左边刘二柱架着,右边沈秋花拖着,硬拽过去的。
看起来……刘梅并不想结这个婚?
这可有趣了。
而真正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刘梅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可是她被两个人紧紧束缚住,根本一下都动不了。
“你给我少惹事!老子要是在村子里混不下去,也不会有你什么好下场!”
刘二柱恶狠狠地威逼着,哪里有一点父女亲情的样子。
“刘梅,你就认命吧。你爹做的这个决定,是对你最好的。”
沈秋花用力到脸上都挤不出笑容了,气喘吁吁的说道,双手都要颤抖了。
所谓的轿子,其实就是一辆破旧的拖拉机。
拖拉机的车头和车尾都挂着红色布条,看着也算是喜气洋洋,在这个年代也是稀罕玩意。
刘二柱铆足了劲,从县里借来冲场面的。
只要把刘梅押上拖拉机,把人送走,这场婚礼也就这么结束了。
刘二柱和沈秋花一起用力,把刘梅往拖拉机上推。
就在这个时候,刘梅用力推搡了沈秋花一下,竟然把沈秋花推了出去。
“啊——”
沈秋花尖叫的往后退。
而刘梅,猛地一下把红盖头给掀开了。
“不要!我不要嫁人!我才不要嫁给一个断了腿的瘸子!要是嫁给她,我的下半辈子就毁了!彻底的毁了!”
刘梅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村民们不仅听到了她的喊声,更看到了她的脸。
顿时惊愕声连连。
刘梅左侧的脸颊上,有一道长约十几厘米,从眼角一直到下颚的血痕。
又长又可怕!
她的脸毁了!
在掉下山崖的时候,徐铭摔断了腿,刘梅看起来没事,而她最终的伤口,其实是伤在脸上!
女人的相貌毁了,这一辈子也就毁了一半了!
怪不得刘二柱要给她戴上一个不伦不类的红盖头,原来原因在这里。
刘梅这么一闹。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也都看到了她毁容的脸庞,纷纷发出唏嘘的声音。
“妈呀……那么大的疤痕,看着可真够可怕的!跟蜈蚣一样!”
“这种女人根本就是母夜叉,晚上看到了都要做噩梦!”
“好端端一个姑娘,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此时的刘梅,根本没功夫听这些议论纷纷的话语。
她用尽了力气想要逃走,可是刚一转身,立刻就被刘二柱给抓了回来。
刘二柱身强体壮的,抓着刘梅就像是老鹰抓小鸡,完全将她按住!
“你给老子闭嘴!结婚的事情我说了算,你今天必须给我嫁人!”
刘梅哭着哀吼,“爹,我不要嫁!爹!徐铭的腿都被截肢了!啊啊啊啊!我不要嫁给一个残废!他不仅是瘸子,而是个没有腿的残废啊!”
“那又怎么样?就算是残废,也是你自己挑的男人!你看看你现在这张脸,还有你以前做的那些丑事,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你?”
刘二柱怒红着眼睛,也是铁了心,一定要把刘梅嫁出去。
或者说。
是一定要把这场婚礼生米煮成熟饭。
在这个年代,落后小山村里根本不认什么结婚证,只要有了婚礼,就算是有了实质性的证据,就承认两人的夫妻关系。
刘二柱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只要刘梅嫁出去了,那么他等于没了这个女儿,责任全都是徐铭的。
至于以后这两人怎么生活,他完全置之不理,任由他们死活。
刘梅跟刘二柱一个性格的,又怎么不知道他爹这是要把她扫地出门,她才如此激烈的反对这场婚事。
“爹!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给刘梅!”
“爹!我才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爹!呜呜呜……爹,我要是嫁给徐铭,我这一辈子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刘梅又哭又吼,奋力挣扎,却还是无法挣脱刘二柱铁壁一般的手腕。
到最后。
她都跪在地上,又哭又喊,还对着刘二柱死命磕头。
刘梅的额头一下一下,重重撞在满是石子黄土的地面上。
她一下子撞破了头,猩红的血液流下来。
又是眼泪,又是血痕,加上那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刘梅又狼狈,又可悲。
连一向喜欢看各种热闹的村民,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也纷纷露出了唏嘘的眼神。
女人的命,就是这样掌握在男人手里。
结婚前是父亲,结婚后是丈夫,连一点自主的权力都没有。
林夏转开眼,不再看下去。
倒不是她在可怜刘梅,这一切的恶果,全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是林夏已经对这场热闹没兴趣了。
反正到最后,刘梅一定会被刘二柱拉上拖拉机,当做无用的东西一样抛弃。
林夏从周丰年的怀抱里下来,双脚稳稳的站在地上。
她紧紧牵住周丰年的手,心中再一次的庆幸,能遇上他这样的好男人。
“阿年,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
他们朝着喧闹声的反方向而去。
至于喜酒,林夏和周丰年都不屑一顾,也懒得占这个便宜。
周丰年紧握着林夏的手,沉默的往前走着。
男人看似平静,可是眼眸深处,翻滚着一股晦暗不明的暗流。
他的脑海里,不停闪过着刚才刘梅跪在地上,不停哀求刘二柱的画面……
周丰年的面色,不断的收紧着。
林夏一开始并未注意到什么,可是走着走着,敏锐的察觉到周丰年身上气息的变化。
冷厉而又沉重。
要是不熟悉周丰年的人,恐怕会被他的气场吓到,都不敢靠近他的身边。
“阿年,你怎么了?”林夏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
周丰年飞快的摇了摇头,也将黑眸里不停翻滚的凝重,沉沉的压了下去。
他还对林夏露出浅浅的笑容,意为安抚。
林夏看着,却并没有放下心来。
男人浅笑的时候……嘴角动了,可是他的眼神里,却丝毫没有笑意。
结婚以来。
这是周丰年第一次的故意欺瞒。
他努力克制,又压抑着,似乎不想让她知道什么。
“老公……”
林夏低语,心口酸涩而刺痛。
“真的没事。”
周丰年依旧是摇头,还转移话题的问道,她中午想吃些什么……
往常的时候,周丰年中午是不会回来的,随身带着干粮,在山上简单的解决。
今天既然回来了,就打算给林夏做一顿好吃的。
也算是,一种庆祝吧。
说起林夏喜欢吃的东西,周丰年眼底里凝着的寒霜才一扫而光,那股冷厉的气息也缓缓消失不见。
男人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模样。
之后的午餐,也是其乐融融的。
林夏和周丰年一边吃饭,一边给周奶奶讲刘梅和刘二柱的事情。
周奶奶原本还呵呵笑着,可是听到最后,也慢慢没了笑容,脸上就只剩下了唏嘘神色。
“刘梅她是罪有应得。我们既然活着,就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周奶奶听到最后,如此说道。
“奶奶,你说的最有道理了。”
林夏也赞成周奶奶的话,顺带着溢美之词的夸赞了几句,把周奶奶又给逗笑了。
但是这个期间……
林夏时不时的偷瞄着周丰年,特别是趁着周丰年不注意的时候。
男人在注意到她目光的时候,总是跟往常一样,温柔的回视。
可是在他没留心的时候,那双漆黑眼眸里的异色,却是藏不住的。
周丰年好像心事重重。
总是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落寞之色。
林夏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
偷鸭子的贼抓住了,刘梅和徐铭恶有恶报……这些都是好事情。
他们两人一直都是如胶似漆的,也没发生什么争吵……
周丰年这是怎么了?
林夏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答案,几次询问,周丰年都说没事,还转移了话题。
这个男人有问题!
怎么突然又变成了闷葫芦!
她靠着瞎猜,怎么猜地到啊……
林夏站在院子里,看着周丰年离开的背影,都快烦恼的抓头发了。
她满心丧气的回头,刚好看到周奶奶一步一步走回里屋。
周奶奶是打算午睡休息了。
但是年纪大了,听了林夏说的那些事情之后,心里还是有些感慨。
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
"小夏啊。"
周奶奶轻唤了一声。
林夏只能先把周丰年的事情放在一旁,走到周奶奶身边,小心的搀扶着。
周奶奶并没让她搀扶着自己,反而是一把握住了林夏伸过来的手。
“小夏,你当初嫁过来的时候,我也是很担心的。但是现在看你和阿年好好地,奶奶真的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周奶奶看着她,慈爱的笑着,皱纹深深的挤出来,也藏不住她此时的欣慰。
“奶奶,我和阿年一辈子都会这么好的。”
“哈哈哈,那阿年就拜托给你了。”
祖孙俩笑着交谈了几句。
林夏扶着周奶奶回房,还给周奶奶盖上了被子。
等林夏走出里屋的时候,突然的脚步一顿——
脑海里灵光闪过。
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了周丰年身上那股说不出的怪异和沉重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周奶奶的话,将点她醒了!
【你当初嫁过来的时候,我也是很担心的……】
今天早上,周丰年看着刘梅又哭又闹,死活不肯嫁人的情景,是勾起了周丰年心底里残酷的记忆。
当初林夏知道林父给他安排结婚,而且是嫁给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男人。
她也曾哭闹过,也曾拒绝过。
似乎可以说是……跟刘梅完全一样。
后来……她被一棍子打晕了,才被送到了林家。
婚礼上的事情,林夏什么都不知道。
就连新婚之夜,她也是在昏睡,根本不知道周丰年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漫漫长夜的。
对周丰年而言。
他和林夏,现在的确夫妻和睦,但并不意味着,过去的事情就完全从他脑海里消失了。
还是让这个男人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微微的难受着。
林夏细细思忖后,明白了全部的来龙去脉。
她的心,忍不住因为周丰年的疼痛而难受着。
就差一点……
她要是能重生到周丰年来提亲的时候,就好了。
一定会欢天喜地的嫁给她。
两人一起度过一次,干柴烈火的新婚之夜。
已经发生的事情,林夏没有能力去改变。
就用新的记忆,去取代旧的记忆吧。
林夏暗自下了决心。
她一定要补给周丰年一个,永生难忘的……新婚之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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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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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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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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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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