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车子停在院外,他走进了一个窄小的院子里。
京城四合院的形制是一样的,但面积并不相同。李奎勇家所在的这个院子,因为住了更多的住户,而显得更是拥挤、嘈杂。
进去后,孔世平就经过热情的邻居询问后,把李奎勇从家中喊了出来。
“哟,世平,你怎么来了?”李奎勇说完,侧身说,“进屋坐会儿吧。”
孔世平本来不想进屋,但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果然,他家里六七口人,挤在两间小屋子里。
凑合着坐在一张板凳上,孔世平和李奎勇的父母问了好。
他的父母很热情,先是要倒水,再就是询问孔世平的工作状况。
不好多做打搅,孔世平略作答复后,就示意一下,和李奎勇走出屋子,到了院外。
站在路灯下面,李奎勇摸出一盒“香山”牌香烟:“抽不抽?”
孔世平摇了摇头,看着他自己点了一支抽着。
沉默了一会儿,孔世平询问:“大勇,最近在做什么?”
从嘴里呼出一口烟气,李奎勇耸耸肩:“就在街道的小厂子里,帮着糊纸盒。依据活儿多活儿少,以及自己干活儿的速度——一百个八分钱,一天少了能挣三两毛钱,多了能挣五六毛。”
“嗯。”孔世平点点头,“能耐得住性子吗?”
咧嘴笑了笑,李奎勇抬手在他的肩头上捶打了一下:“还是你说的啊,别闲着,给家里做点贡献。”
说完,他嘿嘿地笑着,再抽了一口烟。
“挺好。”孔世平称赞后,再问着,“以后想怎么办?”xǐυmь.℃òm
听到这样的问话,李奎勇回身看了看自己住的那个小杂院,再转头看过来:“我这样的状况,还要多想吗?就先这样干着。等以后有了转正的机会,再送点儿礼,求个正式工。”
总是有一线希望,他仰头看着夜空,嘴里悠悠地说:“我这样普通人家的孩子,最大的梦想,也就是能够从十六块五的最低工资干起,熬年头儿罢了。”
“都要坚持做好工作,才能得到好结果的。”孔世平安慰着说。
“嗯。”李奎勇暗呼口气,把手里的烟头使劲抽了两口。
确认烟蒂几乎烧到了手指,他才把它丢在了地上,用脚碾灭了。
“不能折腾了。”他慨叹一声,像是狠心远离江湖的侠客。
“小混蛋还在羁押着,没有正式宣判下来。”孔世平说。
李奎勇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再说:“就是怕混成这样儿。”
“所以,你现在做得很好。”孔世平对他目前所为很认可。
“你呢,现在怎么样?”李奎勇反问。
“都还好。现在新门市部的事已经确定,正在进入营业前的准备阶段。”孔世平语气平和地说。
听了他的话,李奎勇的眼神中现出渴望的神色。
“大勇,聊着呐!”一个年轻人跟他打了个招呼后,点点头走进了院里。
李奎勇的目光从小杂院中收回,刚才的那份神采消失了。
转头看向孔世平,他的眼神里尽是茫然:“嗯,真挺好的。你这么年轻,能做这样大的事儿,了不起。”
“当然啊。”孔世平笑着说。
李奎勇见他并不谦虚,也是笑了:“你还真顺杆儿爬!”
“没错儿。”孔世平说完,盯着他说,“咱们一起。”
“嗯。”答应一声,李奎勇正要再拿出一支烟抽上,手里的动作停止了。
“你什么意思?”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咱们一起,大勇。”孔世平认真地说,“没能力,我们就各自好好生活;有能力,我们就在一起奋斗。”
“这……”李奎勇愕然地看着他。
“现在那边马上就开始装修,”孔世平对他说,“明天早上八点,你准时到新门市部的店面来。”
连忙再抽根烟压压惊,李奎勇稳定了一会儿,才从孔世平郑重的神态中,确认了这个事实。
“世平,你为什么要帮我?”李奎勇还是诧异地问。
“因为你先帮了我。”孔世平淡淡地说,“帮我把小混蛋送进了局子里。”
一时想不清是怎么回事,但李奎勇还是脸色沉了下来:“你说我不够义气?”
摇摇头,孔世平对他说:“恰恰相反——你,还有我,救了小混蛋一条命。”
李奎勇张着嘴巴,呆愣着不语。他手里的烟卷,自顾冒着蓝色的烟雾。
“他不进去,这事儿就会变得更大。大院里的孩子们肯定要报复,然后他再反过来去闹事。”孔世平缓缓地说,“但小混蛋只是蛮横,又没什么心计,肯定是斗不过大院里的孩子。”
“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吗?”李奎勇的手指被烟头烫到,连忙丢在了地上。
“当然。这样来来回回地打架,怎么可能不出事儿。”孔世平脸色漠然地说,“无论怎么样,最终都会闹出人命来。”
心中一凛,李奎勇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低下头,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抬头说:“世平,你信我吗?我虽然觉得打打闹闹挺有意思,但并不想出事儿,更别说出大事儿了。”
“我信你。”孔世平点点头说,“否则我就不会主动跟你搭搁了。”
“就为了不让我和小混蛋出大事儿?”李奎勇皱着眉头问。
摇摇头,孔世平慨叹一声:“我不是说了吗,还有大院里的孩子呢。”
“嗯,”李奎勇挺直身子,“我再也不会闹事了。”
“光说不练嘴把式。”孔世平笑了,“对了,你师傅现在怎么样?”
苦笑一下,李奎勇回答说:“老爷子也歇菜了,不让满处练摊儿去了。”
“等门市部开张了,让他老人家来值夜班儿!”孔世平建议着说。
想到师父可以继续“发光发热”,李奎勇欣喜不已。
“啊?”李奎勇开心不已,“真的吗?那他得乐死!别介,他得乐疯喽!也别介,总之,他得乐得合不上嘴!”
“好了,先不说这个,咱俩走一趟。”说着,孔世平走去自行车边。
“去哪儿啊?”李奎勇小跑着追上来问。
“跟我走就知道了。”孔世平说完,骑上车带着他直奔西边骑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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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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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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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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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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