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传来,孔世平松了口气:“得了,都老实点儿吧。”
两辆吉普车驶来,几名民警下了车走近:“怎么回事儿?”
孔世平已经把小混蛋拉了起来:“民警同志,周立本伤了人,现在投案自首。”
听了这话,小混蛋的身子略微一震。
扭头看着孔世平,他的眼神里既没有了凶蛮,也没有其它的什么感情色彩。
一位民警走近小混蛋:“你叫什么?”
“周立本。”小混蛋面无表情地回答。
询问过后,民警给他戴上了手铐。
跟在民警身边走去警车,小混蛋回头对李奎勇说:“大勇,跟我家里人说一声儿,就说我这是活该,别再想着有我这么个人了。”
再看了看孔世平,他笑了笑就主动钻进了警车内。
警笛声远去,李奎勇呆站在路边,神情尽是茫然。
身边的一个小混混低声说:“大勇,你不好意思,我们来。找时间弄丫的!”说着,他冲孔世平扬了扬下巴。
李奎勇冷冷地看着他,吓得这人连连后退。
“从今以后,大家就都别再这么闹腾了。”李奎勇沉着脸说。
见这回没有招致他的当场翻脸,几个小混混都觉得有点诧异。随后,这些人相互看了看,就要一哄而散。
“你们丫就这么走了?”钟跃民气恼地说。
李奎勇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孔世平把视线从钟跃民的身上,转向李援朝:“援朝,都别折腾了。你应该给大家做个榜样,不是吗?”
李援朝看看自己身上的军服,对孔世平点点头。
转过身来,他对钟跃民等人说:“这事儿是小混蛋闹出来的。现在既然他进了局子,就算是扯平了。”
随后,他拍了拍孔世平的肩膀:“世平,以后我们常来常往。”
说完,他冲身边的大院的孩子们招呼一声。
这些孩子走回大院内,钟跃民却呆看着李奎勇,没有动身。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各自都有许多感慨。
年龄都不算大,但此时的小伙子,经历的事情的确很多,也显得很成熟。
两人对视着叹口气,又都从脸上现出笑意来。
握了握手,再拥抱了一下,钟跃民认真地说:“大勇,我们还是好朋友。”
“嗯,跃民,有时间我来找你玩儿。”李奎勇点点头。
钟跃民再对孔世平挥挥手,走回了大院内。
李奎勇环视一下周边的小混混们,摆摆手说:“哥儿几个都回家吧。或者找个事儿干,或者帮着家里做点儿什么。总之,以后我们一块喝酒聊天儿是可以的,但是打打闹闹的事,就都算了。”m.χIùmЬ.CǒM
看着他冷冷的神情,一众小混混们相互看了看之后,就骑车或者坐着二等,一哄而散了。
现场安静了下来,孔世平走近李奎勇:“大勇,这事儿,”
“世平,这样合适吗?没别的办法吗?”李奎勇和小混蛋是发小,想起那人进了局子,心里觉得悲凉。
摇摇头,孔世平看着他说:“大勇,我知道你心眼儿好,又重义气。但这样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地说合就可以的。小混蛋做了多少恶事,你肯定比我清楚。”
听他这样说,李奎勇低下头不语。
孔世平继续说:“如果大家都这样,我们自己不怕,但我们的家人呢?他们还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吗?比如刚才那个被他刺伤的孩子,知道吗——那是宁伟的弟弟。”
李奎勇诧异地抬起头来:“是吗?”
“嗯。”孔世平点点头,“我不说你也知道——小混蛋进了局子,是他可以拖延活命的机会。大院里的孩子,既然你们也说他们不好惹。小混蛋伤了宁伟的弟弟,他们怎么可能就这样擅自罢休?!”
哀叹一声,李奎勇摇摇头:“丫小混蛋也是作死。”
“你们总在外面混,当然应该懂得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道理。”孔世平长呼口气,漠然地说着。
“懂了。”李奎勇抬起头来,“世平,我回去安静几天,回头儿先去街道看看,能不能安排个临时工干干。”
“嗯,千万别闹事儿了。否则,连工作都不好找。”孔世平劝说着。
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有清晰的档案记录。那个褐色的牛皮纸袋里,装着的几张薄薄的纸片,重量肯定很轻。
就是这几张纸上的钢笔字迹,就会把一个人的既往作为,清晰地记录在上面。
学历及学习经过,有无受到过处分。甚至,老师或者是某位领导,对于这个人道德品行方面的只言片语。都能够让这个人,在进入社会生活、工作的时候,面对一帆风顺,或者是困难重重。
李奎勇当然懂得这些,也自知档案里的记录未必是良好。但总是没有更多的恶行记录,这也是他此时暗自庆幸的。
仰头看看街边树木的枝头,李奎勇嘴里喃喃地说:“树都发芽了。”
“你的新生活,也应该开始了。”孔世平笑着说。
挠挠乱蓬蓬的头发,李奎勇也笑了。
“走了。”他把两手插进空空如也的裤兜里,迈着大步走向公交站。
并不想立即帮他,孔世平想让他能够真的安稳下来并给予试探,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更没有拦阻他的黯然离去。
注视着他的背影许久后,孔世平也骑上车子,继续联系自己的业务去了。
到了轧钢厂,他出示了工作证,在传达室做了登记后,进厂去找副厂长李怀德。
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孔世平却并未听到里面有回应。
再敲了几下,他还是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传来。推了推门,他又感到屋门的撞锁已经扣死了。
想着李怀德或许去了其它的什么地方办公,或者开会,孔世平正要走开去寻找时,却觉得办公室内有了动静。
“嗯嗯,”咳嗽一声过后,李怀德带着不悦的声音传了出来,“请进。”
孔世平再用手推门时,就一下子推开了。
正觉得是否自己刚才没有用力,他见到一个年轻女人,带着漠然却有些慌乱的神情,站在了面前。
这个女人对孔世平肯定不熟悉,但后者却认出了她——食堂的工作人员刘岚,李怀德的相好。
“您这是刚汇报了工作?”孔世平故意搭腔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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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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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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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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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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