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到她要成婚的消息,他不眠不休的赶回来,那些焦灼的心情,又怎么会是不在意。
可如今横亘在他们眼前的,是世俗难容,是心灰意冷,她宁愿和他形同陌路也不愿意做他的妃子。
“陛下,到宫门口了。”秦将军拉紧缰绳,控制马匹慢慢停了下来,“微臣的使命既已完成,便先行告退了。”
现在虽然还没到宫禁的时辰,但是入夜后他一个前朝官员无事最好不要入内,再说宫里的侍卫也不是吃白饭的,送到这里就算完事了,其余的自然有宫中的侍卫接手过去。
赵恒微微颔首,“辛苦秦卿了。”
那独自走向宫闱的背影似乎被无声的压力压弯了脊梁骨,再不复从前的神采飞扬。
……
新房内,到了熄灯的时间,屋内只有两道呼吸的声音,闵兰若和璿王都有些尴尬,两人一人坐在床的一边,中间空出的距离可以再塞下好几个他们。
闵兰若盯着裙摆上的花纹看了一会,手指指腹摩擦着身下的锦被上的吉祥刺绣,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于是开口道:
“王爷…”
“不如…”
两人同时出声,随后又异口同声的道:“你先说。”
穿着婚服的青年男女面面相觑,都有点好笑。
在一片静谧中,璿王轻咳一声缓解自己的尴尬,“闵小姐先说吧。”
“夜深了,王爷可有准备其他就寝的房间?”闵兰若心想,他们两个又不是真的夫妻,怎么可能真的同床共枕,璿王应该备好了其他房间,现在下人都走了,他们也不用做戏了,还是各回各屋各睡各的吧。
璿王自然是明白闵兰若的话中之意的,不过他没有同意。
“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若是被人发现我们分房睡,你怕是难以在王府中立足,我这几日睡在外间的榻上,等过两日我让大夫将你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再分房便顺理成章了。”
闵兰若起身拜谢,“多谢王爷替我着想,不过那卧榻狭小,王爷怕是伸展不开,睡一宿恐怕并不舒服。还是我去外间睡吧,我身量小正好合适。”
“不可不可。”璿王摆手道,“那榻又冷又硬,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睡得了,闵小姐你如今还怀着孩子,更是睡不得了。你也莫要和我抢了,行军打仗时更糟糕的地方我都睡得。”
说完便从衣橱中翻出一床被子,利索抱到外间去铺好。
过了一会,璿王又折回来道:“若是半夜有事尽管喊我。”
明白璿王是照顾她,闵兰若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笑笑道:“好,有事找您,不会跟您客气的。”
在璿王转身的时候,闵兰若想到了什么,喊住了他,“对了,王爷,在人前您还叫我闵小姐有些不大合适。”做戏做全套,哪有丈夫这样喊妻子的。
“是...那,以后我便称...为夫人如何?”赵涟有些别扭的道。
闵兰若挺满意这个称呼的,她知道有些夫妻之间会互相唤对方的小名以示亲近,但是她和璿王只是名义夫妻,这样既不会太过生疏也不会太过亲近的称呼最好不过了。
“夫君。”闵兰若启唇吐出两个字,她的态度是坦坦荡荡的,没有半点羞涩迟疑,因为这只是一个称谓而已。
随后她将床上的一只枕头递给赵涟,衣橱中没有枕头,赵涟也不好意思过来拿。
“早些安寝吧,明日还要去向太后娘娘,不,母后谢恩。”
新婚之夜的龙凤呈祥蜡烛是不能吹灭的,隔着床帐也能看到那偶尔被窗棂缝隙中进来的风摇曳的烛光,经历了大起大落一天,缩在柔软的被衾中,她久久难眠。
那些后知后觉的难受折磨着闵兰若的心,她不断的回忆起从前的一点一滴,控制不住的去猜疑其中到底有多少欺骗,赵恒说的那一句话是真那一句话是假。
少女美丽的眼睛里不断的滚落透明的水珠,她咬紧嘴唇,不肯发出一丁点声音。良久,她受不了一般狠狠的拧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闵兰若一把将被子拉起盖过头顶,闷声嘟囔了一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话:“一定是因为睡不惯这张床才失眠的。”
同一片浩瀚的夜空下,辗转难眠的还有璿王放在心上的言嘉誉。m.xiumb.com
璿王是给他递了邀请帖的,虽然言嘉誉知道去参加婚宴能让人更相信他和璿王非好男风之人,但他早就将帖子锁紧重重箱中。
他以为他能平静的接受赵涟娶妻的事实,但是他连去看一眼迎亲都做不到,甚至在大婚这日他找了个借口独自睡在书房中。
“我娶亲那日,你也是这样的感受吗?”言嘉誉茫然的问着空无一人的方向。
即便知道他们没有感情,赵涟也不会碰闵兰若,言嘉誉心里仍是无法释怀。易位而处,在知道他要娶妻并且不是空置的时候,赵涟怕是比自己要难受百倍。
翌日。
璿王将榻上的所有东西收拾折叠好,才轻轻敲了敲内室的门。
得到闵兰若的应允后,璿王抱着被褥进来,将东西归置到原本的位置上。
闵兰若坐在床上,好奇的看了一眼,发现璿王将被子叠的方方正正,和昨晚拿出来的一模一样。
将被褥小心的塞回衣橱中,回过头就看见闵兰若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赵涟笑笑:“我喊人进来?”
闵兰若点点头,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用梳篦通发,却从镜中看见出去又进来的赵涟走到了她昨晚睡过的床铺上,把凌乱的被衾叠好了。
等侍女们端水进来给两人漱口洁面的时候,就看见她们的王妃坐在镜子前呆若木鸡,王爷站在床前调整枕头摆放的位置。
“王爷自小就是如此,睡醒了不等人帮忙就自己将被子叠好了,王妃和王爷相处久了就知道了。”看到整洁的好像没有睡过一个人的床,一个高挑的侍女笑着为闵兰若解惑。
挽发的春柯问:“王妃,您看今日进宫戴这个红玛瑙的簪子如何?”
闵兰若点点头,在一众丫鬟的服侍下快速整理好自己,拿上几块点心垫肚子就跟璿王进宫去了。
不知,在宫里会不会碰到赵恒。闵兰若坐在轿子里攥紧了袖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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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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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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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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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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