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正是人们入梦的时候。
院子里的灯火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点亮,前头纷纷扰扰的说话声在黑夜中传的格外远。
闵兰若被嘈杂声吵醒,睡眼朦胧的坐起身问道:“柏芝,外面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柏芝看了看天色,也纳闷的道:“不知呢,动静这么大,一会嬷嬷大约会过来告知一声。”
拿着仅留的那支蜡烛去点燃其他的蜡烛,柏芝小心翼翼的护住烛火不让它灭掉。
等屋内一片光明,柏芝这才去看闵兰若。见小姐靠在竖起的枕头上昏昏欲睡,有些好笑的问:“小姐要不要喝杯茶醒醒神?”
闵兰若的头一点一点的,听到柏芝的话精神了一点,摇摇头:“不必了,现在喝了茶一会该睡不着了。”
就在闵兰若快要再次睡着的时候,她的奶嬷嬷何氏脚步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那木门被没能收住的力道推的砰一声撞上墙又反弹回来。
那门咿呀咿呀的响着,闵兰若被这巨大的声音震的一抖,这下瞌睡虫彻底跑没了踪影。
“嬷嬷这是怎么了?惊慌失措的。”
何嬷嬷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也顾不得许多了:“老太太,老太太突然发病,大夫人命人将各房的人都请过去,您收拾收拾也快去吧。”
闵兰若脑袋一片空白,柏芝焦急的喊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两人一起手忙脚乱的给她换衣服,闵兰若就好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她们喊她一下,才动一下。
这次为何这么早,外祖母就病了?前世明明是听到大姐姐殁了,外祖母悲伤过度这才病倒的。
莫不是因为她回来了,有什么地方改变了,才使得外祖母......
柏芝扶着闵兰若,看她脸色差的吓人,安慰道:“小姐,你不要急,我们先去看看老太太,许是没有那么糟糕。”
她拼命告诉自己,冷静,冷静,这种时候着急是没有用的。跨过门槛,被凉风一吹,那颗慌乱的心慢慢就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的闵兰若沉稳的问:“舅母可还说了什么?”
陈嬷嬷跟在身边,“除了让姑娘过去,并没有交代什么。”
等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离得近的都先一步来了,大家都是仓促之间从床上爬起来的,有的人衣服的褶子都来不及抹平,有的人头发松松挽起,垂下几缕发丝,或真或假的焦急等待着郎中的诊治。
闵兰若也是心如急焚,所以并没有留意到蒋氏脸上的异样,除了焦急担忧,隐藏在更深处的是心虚害怕。
家里的几个老爷站在最前面,姜文博紧皱着眉头看着郎中把脉。
这样紧张的气氛下,谁都不敢窃窃私语,空气中除了衣裳摩擦的声音,就只有树上吱吱叫的蛐蛐了。
在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郎中收回了放在老太太手上的帕子,站在老太太身旁的陈嬷嬷寂静无声的把老太太的手臂放回被子里。
郎中抬眼看了看周围的人,“老夫人年纪大了,情绪有些波动,加上这天气燥热,这才一下子昏了过去。”
姜文通心急的问:“可是要紧?”
“没有大碍,我开几副药调养一阵子便好了。”郎中想了下又叮嘱道:“只是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大悲大喜这种激烈的情绪都对身体有损,平日里还是要多注意些。”
姜文博若有所思,随后将心绪压下不着痕迹的道:“那劳烦大夫了,三弟你带人去开药方,命人把药给熬上。”
姜文祥将郎中带去偏房写药方,又让妻子好生照顾母亲。
“吓死我了,谢佛祖保佑,让祖母平安无事。”姜锦薇在后面听到郎中的话后,才敢轻声说话。
姜锦瑟也狠狠松了口气,倒不是她有多孝顺,只是祖母若是殁了,她要守孝一年不能议亲。如今没事,可不是大大松了口气。
闵兰若没有说话,不过也放松了绷紧的身体。
“也是奇怪,老太太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就病倒呢,还是因为情绪波动。”站在闵兰若身后的一个姨娘小声嘀咕了一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闵兰若悄悄记在心里。
姜文博看了眼乌泱泱站在院子里的人,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头,再回身看一眼妻子。
蒋氏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呆地看着老夫人。
见妻子没有接受到自己的信号,姜文博只好自己开口道:“母亲这边要静养,都回去吧,这几日也不必来请安了。”
听到丈夫的话,蒋氏这才回过神这话应该自己来说的。
再看向丈夫,对上他那透彻的好像看穿一切的眼神,蒋氏有些心慌的摇了摇唇。
“若姐姐,我们一道回去吧。”姜锦薇打了一个哈欠,“锦瑟也一道吧。”
闵兰若摇摇头:“你们一起走吧,我先不回去。”,不等姜锦薇问什么,姜锦瑟就拉着人走了。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闵兰若这才走过去,一脸担忧道:“舅舅,今晚我想留下来照顾外祖母。”
留下来的人里有姜家三兄弟和他们的妻子,姜文博本来打算等人走了再商议轮流守夜,没想到闵兰若居然说要自己守夜。
“你有这份心你外祖母就没有白疼你一场,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姜文博挥挥手,示意闵兰若回去。见她还有些倔强的想说什么,接着道:“有舅舅舅母呢,哪里用得着你一个小孩子来守夜,快回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闵兰若只能抿紧唇,拱手告退。
虽然守夜的提议没有得到同意,但是姜文博等人都对闵兰若的孝顺暗暗点头,不枉姜家养了她这么多年。
“大理寺最近有一个大案,大哥不好告假吧,不如今夜就我来守夜。”姜文通思索了一会,开口说道。
若是为照顾生病的母亲告假其实并没有关系,但姜文博心中有一个疑惑需要得到证实,也就同意了。
而姜文祥乐的可以回去睡懒觉,也就没有异议。m.χIùmЬ.CǒM
如此,姜文博和姜文祥带着妻子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只留下二房夫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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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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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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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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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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