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廷司是没有正式品阶的,但由陛下亲喻,负责调查朝廷命官有无结党营私,叛国,欺瞒陛下等等。
接到田阳让小内侍传的话,常廷司掌使方游俞习惯性的用手指转这拇指上的扳手,放下手中的活计,带着副手霍尚和郑志文前往。
田阳多年来能一直稳坐内管总管的位置,自然是知道陛下不喜他与自己有来往,这样一个人精毫不避忌的邀请,大约是陛下的意思。
“方掌使请坐。”
面对田阳的客气,方游俞淡然消受,一点都没有一个无品太监面对四品内管总管的恭敬,大咧咧的坐下了。
抿了一口茶水,赞赏道:“好茶。”
田阳笑眯眯的说:“陛下仁厚,今年三月的新茶一到,连身边的内侍都赏了。”
方游俞不耐烦寒暄,直言道:“田总管宵衣旰食,今日还没到下值的时间,怎么有空请我来喝茶?”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田阳常日面对的都是一句话绕上半天的前朝大臣们,方游俞这样直接倒是让田阳有些不适应。
将视线移到方游俞的脸上,田阳把那些弯弯绕绕的咽回肚子里,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也是一种学问。
“奉陛下口谕,秘密调查程美人有孕一事。”
让田阳有些意外的是,方游俞并没有面露讶异,很平静的应下这事。
方游俞内心当然是惊讶的,只是没有表露出来,他虽然掌管的常廷司是负责替陛下收集各处的消息,但是并没有包括后宫,也不曾参与过后宫秘事。
“田总管,常廷司一向不涉及后宫诸事,调查这件事需要您这边行一些方便。”
田阳自然应下,皇上让他来联络常廷司也是有这一层意思在的。
临走了,方游俞想了想说了一句,“田总管事务繁忙,有消息我会直禀陛下。”,这是还不忘和田阳保持距离呢。琇書蛧
....等方游俞带着人走了,田阳才和小徒弟感慨一声,“方掌使果然名不虚传。”,处事不惊懂得忌讳,难怪深受陛下信任。
而事件中心的程美人,此刻躺在她的宫殿里,享受着各方妃嫔送来的贺礼,犹然不知皇帝已经对她起了杀心,还做着春秋美梦呢。
......
闵兰若从客云来回来就一直没有出门,天气自从入了伏,越发热了。
每日里和侍女琢磨汴京时兴的花样子,空了弹弹琴,再饮了一碗酸梅汤,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今日家里的花开的好,姜锦薇约了她和姜锦瑟一起去插花,姜锦瑟嫌热不想走动,推说中暑了没来。
和璿王面谈过之后,闵兰若就想,既然没有说服璿王,那就尝试打消赵邑对自己的心思。
赵邑前世出现在狼狈不堪的她面前时,闵兰若是曾经有过情动的。
但是得到了闵兰若的赵邑,来她院子越来越少,态度越来越冷淡,最后更是在自己成婚时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个麻烦,直接了当的让自己消失。
在那座冰冷的院子里,做赵邑的外室,闵兰若想了很多,明白了赵邑这人就是不甘心自己从前拒绝了他,并不是真心喜爱她的。
赵邑也是脸大入盆,他虽是衡东王世子,自己只是一个太守之女,但也不是自甘下贱的,无端端的不做人正室要去做他的妾,拒绝他不是正常的么。
闵兰若思索着要如何让赵邑放弃对自己的心思,首先直接答应他做他的妾是绝对不行的。
“若姐姐,你听说了吗?程家的庶女程雨菲,就是进宫做了美人的那个,有了陛下的孩子。”姜锦薇手里拿着一支花,用剪刀修剪多余的枝叶。
闵兰若回过神来,“听说那些要劝陛下收养宗室子的奏章都没了呢,都等着程美人生一个皇子出来。”
姜锦薇把花放入瓶中调整,“可不是嘛,都说呀,要是程美人生了一个皇子出来,程家可就鸡犬升天了。”
“你怎么了?程家二奶奶不是你母亲的妹妹吗?”闵兰若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姜锦薇,语气这么像是吃了炸药一样。
姜锦薇顿了下,撇撇嘴:“前两天我不是和母亲回蒋家么,姨母带了程雨荷回去,她现在可不得了,拿鼻孔看人。”
这程雨荷和姜锦薇从小就不对付,但程家子孙不争气,姜锦薇的父亲官位比程雨荷父亲高多了,她们争执起来,程二奶奶都是让程雨荷退让的。
现在程家因着程美人有孕腰杆硬了很多,这次回外家和程雨荷争吵起来,母亲都劝自己忍让了,姜锦薇自然气不顺。
“她这会春风得意,你也别和她起冲突,不然舅母也会难做的。”闵兰若劝了一句,想到最后那个孩子并没有出生,程家现在越是高调,后面怕是越是凄惨。
“不说这不开心的话了,冷家姐姐下月要出嫁了,你准备什么做添妆?”
冷秋月是闵兰若的闺中好友,比她要大上一岁,许的是父亲的弟子,那人家世不显,但是和冷秋月两情相悦,婚后也是幸福美满。
前世她出事的时候,冷秋月已经随着丈夫外放去了,那时还托人送了一些银子给她。前世今生她们已经多年未见,闵兰若想上门拜访但冷秋月备嫁不好打扰,只能等添妆那日才得见了。
姜锦薇和冷秋月关系也不错,“我那有一套白玉的棋是哥哥给我寻来的,我的棋艺不好,也一直没有拿出来用过,正好给冷姐姐。”
“冷姐姐爱棋,定会喜欢。”闵兰若记得自己前世送了一付自己亲手做的屏风,那时觉得亲手做的最有心意,可惜手艺不好。
倒是后来在院子里不出去,时间多了,也静的下心来做女工,想来这次送的会比上一次好许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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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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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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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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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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