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还有一招?”他虽然惊愕,但仍旧保持理智,没有贸然上前。
现在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再发生翻转。自己拥有着绝对力量,钟霖没有在近身搏斗中获胜的机会。
只有他承受了自己的一次全力攻击后还能发出声音这一点出乎他意料之外。
“还记得你给我的恩惠吗?”声音显得有些飘渺不定,但他感觉钟霖任就在前方。
“你要做什么?”
嗖——
话音刚落,他就已经作出了行动。
双脚发力,地上留下了那脚印的轮廓。他和钟霖的对决早已与医生无关,只是对各自信念的碰撞而已。
他很清楚,这个敌人的执念不在自己之下,在精神的比拼中他们势均力敌。wWW.ΧìǔΜЬ.CǒΜ
自己的优势仅在力量上,只有乘胜追击,才能抢得先手。
“看来你不需要我的回答。”
声音突然转向了更远处,首领隐隐察觉到了怪异之处。
“他为什么还能动?”强烈的危机感充斥全身,久经磨砺的本能让他瞬间做出了反应。
右膝微屈,左腿打开,摆出一种别扭姿势;瞳孔放大,紧盯着前面那片未知区域;心脏狂跳,寒毛乍起,默默等待即将到来的攻击。
但过了许久,迎接他的只有寂静。崩塌声已经停止,钟霖似乎也没有再说话的兴趣。除了他自己的猛烈的心跳声与急促的呼吸声之外,一概无物。
在空中飘荡的灰色石粉被他吸入肺中,后又被吐出。有一些落到了地面上,或是他的衣服上。他们缓缓落到无数的疙瘩犄角,等待着下次再次遨游天际的机会。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他已经在地下忍受了太多寂寞,这点时间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石粉让他看起来像一尊只存在于梦中的大理石雕像。
夸张的肌肉超出了正常人所能想象到的尺度,以至于有部分皮肤因此开裂;仿佛将他所隐藏的獠牙外露。
但他所静止的身躯与微眯的独眼却表现出他所不为人知的一面。姿势虽然别扭但双手很放松,仿佛在做一个不知名的健身姿势。
一只破损的眼眶里还吊着些许的晶状体,但他的面容上却看不见痛苦的神情。有的则是专注与警惕的混合表情。
灰白色占据了这尊雕塑的主要色调。周身与眼眶之中的点点暗红色血液点缀让他像来自地狱的恶魔。妖异而夺目。
他的额头渗出冷汗,汗液在下落的过程中带走了石粉,在滴落的过程中又沾染上了些许血液,到地上时候已经成了污浊的黑色。
咚,咚,咚
心脏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缓跳动的速度,反而逐渐加快节奏,让灰白色的鼻梁透出些许殷红。
他现在也面临着钟霖曾经历过的困境,在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四散的石粉已完成了他们的下落,除了有节奏的心跳声之外,没有任何按照规律运行的周期性物品。
但这种困境他也经历许多,不会再像初次那样手足无措。心脏的节奏逐渐加快但依旧有着节奏,他算出时间大概又过去了三刻钟。
“三刻钟…钟霖,你到底在等待什么?”
“你说你还有一招,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使出来?你应该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别让我失望。”
“我会等着,等到你的时机成熟了为止。”
“你我还未决出胜负,为你收尸这是我的承诺。”
“如果你也抱有和我相同的承诺的话,那你定能将我诛杀。”
“那我就等着,等着你那一招的到来。”
周围的一切都趋近于静止。那尊雕塑就伫立在那里,如梦似幻。
“我在等死。”这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中跃出,好像打了他一个巴掌。
“我甚至不知道死期,只知道将至。”
“所有人都在等死,而我的埋骨之地就在这。”
他看了眼四周,心中无悲无喜。
“是的,所有人都在等死…我在来这之前好像也如同现在这般模样。”
“那时我在一个小地方,守着我那个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妻子。”
“我还不清楚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大夫说治不好,很罕见。”
“那个大夫是谁呢?我也记不清了,算了,他的名字不记也罢。”
“他说如果有意向,可以捐赠她的遗体,用作研究来救治更多和她一样的病人。”
“他就站在我俩的面前巴拉巴拉的,好不烦人。”
“我妻子,她叫…”
“反正她好像同意了,我也没什么阻挠的理由。”
“因为她在等死。”
“我们家的钱治不好她,她就想一死了之。”
“我也知道,所以我没阻挠她,只是为她遗憾。”
“她是要死,但她一门心思只想死在病床上,以为自己这一生只有这种结局。”
“好不可笑!”
“一个人难道只因为患了病,要死了,就必须死在病床上?”
“所有人都在等死,只是不知死期。”
“可她已知晓了死期,却仍旧选择等待,连那逐渐缩短但弥足珍贵的时间都熟视无睹”
“那段时间是改变自己埋骨之地的时间,可怜她要死在一个陌生之地。”
“也可怜我,也要随之死在这一个陌生之地。”
“不是说我有多爱她,只是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劝说不了她,所以我只能和她一起等待,等待她的死期。”
“好久前的事了。为什么我会突然想到这个?”
“大概是轮到我选择自己我埋骨之地了吧。”
“我现在这么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那一招。”
“那招必能将我置于死地,这是我俩的约定。”
“所以我现在就是在等待,等待我的死期。就像我妻子在病床上等待着她的死期一般。”
“好不可笑!”
“我既然要死,那又怎能白白立于此地来等待死到临头!”
“钟霖!”这回他出声怒吼,豪迈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我已是将死之人!”
“我没法杀了医生,只能做个懦夫,这是憾事。”
“但我能死在你的那一招之下,这就是幸事。”
“可在这幸事之间也有缺憾。”
“我不能再站在原地来等待我的死期。现在是我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所以只能由我来选择我的埋骨之地!”
“钟霖。来杀了我!来杀了我!”
“杀了我,来陈全我的夙愿!”
“然后杀了医生,来告慰我的亡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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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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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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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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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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