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白舒笑着抱着一个襁褓走近计卿尧,“卿尧,你瞧,这是我们的孩子。”
她将襁褓递给计卿尧,计卿尧却不敢接受只想逃跑。
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他使唤,他看着自己被迫伸出双臂,用诡异的姿势接过襁褓。
像是有人按着他的头,逼他看向襁褓中的婴儿。
可襁褓里哪有什么婴儿,只有一个没有皮的、不成人形的一团血肉,像是什么恐怖寄生生物一般微微蠕动着。
计卿尧的膝盖发软,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他的心中只剩下惊恐,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声。
白舒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她把下巴亲昵的搭在计卿尧的肩膀上,温柔又阴森的说:“这是你欠我的,我说过吧,这辈子你都别想摆脱我……你要为我的孩子负责……”
……
计卿尧骇然惊醒,他整个人像是在水中泡过一般,全身上下大汗淋淋,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似乎随时可以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的手脚不受控制的颤抖发麻,久违的呼吸困难也找了上来,眼前的黑暗似乎一直在闪,拼凑不出完整的景象。
但他的意识很清楚,虽然这几年已经少有发作,他知道自己的惊恐症又发作了。
计卿尧的心中很恐惧,他现在身边没有帕罗西汀或者氯米帕明。
自从搬到万希这里,他就没有再随身携带那些药物,或者说遇到万希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惊恐障碍。他怕自己会因为心跳过速或者窒息而丧命。
万希。
这个名字像是点燃了内心黑暗空间里的一束火苗。
计卿尧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而那束火苗此刻正躺在他的身边。
计卿尧动弹不得,他努力想伸出手去够身旁的人,却怎么也动不了分毫。
明明身在咫尺,他们之间却像有着鸿沟天堑。
计卿尧绝望了。
似是心灵感应一般,熟睡的万希忽然翻了个身,下一秒,她的胳膊落在计卿尧的腰上,而腿也顺势缠上计卿尧的腿……
她像只没心没肺的大猫,抱着计卿尧呼呼大睡。
那一瞬间,计卿尧不知该如何形容,就像有魔法一般,身体所有的束缚瞬间被解开。
剧烈跳动的心脏终于慢了下来,呼吸也不再窒息,眼前的景象终于不再闪动,他勾了勾手指,发现原本颤抖发麻不听使唤的手脚也正在恢复正常。
计卿尧非常茫然,这突如其来的手足无措忽然让他很想哭。
他想起他们刚相识时,那些夜幕降临后心中无法言说的苦闷。
那时他害怕她,却又不自觉的想靠近她。m.xiumb.com
他不知道眼前的慵懒大猫究竟是他的解药,还是让他再次坠入深渊的毒药。
后来他放弃思考,忍着难以名状的恐惧劝自己:算了,赌一把吧。
赌她是他在每个痛不欲生的日子里乞求的那缕光;
赌她跨越千山万水为他而来只为将他拉出泥沼将他治愈;
赌她是他唯一的解药。
他拿自己破碎的人生做这生命里唯一一次的豪赌……
此刻,他终于得到了答案:竟然赌赢了。
她真的是他的解药。
黑暗中,计卿尧侧身将万希拥入怀中,他拼命压抑着,不敢宣泄这多年的委屈,只能任凭眼泪从眼角滑落。
白舒想要钱,那就给她好了,只要不要再来打扰他的生活……他想。
·
万希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
或许是因为那个越来越紧的怀抱,也或许是因为那人虔诚的小心翼翼的落在自己脸上的吻伴随着默默滴落的水滴,而水滴滑进万希唇角。
她不动声色的尝了尝,几乎可以肯定那是泪水。
三更半夜,计狐狸不睡觉,反而在哭。
这个认知顿时让万希阴郁起来。
她不是傻子,她不相信计卿尧会因为工作压力而哭,而他们之间感情稳定更没有伤心的必要,还有长辈们虽然偶尔催孕,但并不是真的给他们压力……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哭?
万希完全没有头绪。可这沉默又压抑的眼泪分明诉说着他并不希望万希知道,所以万希也不可能主动问他。
她平日里虽然总是走直球路线,但并不代表她不懂收敛。
万希闭着眼逼自己努力思考,尽力忽略那些落在身上细碎的吻。
计狐狸的反常是从前几天那个电话开始的,在那之后他心情一直不太好。
想到这里,万希有了主意。
·
第二天早上计卿尧像往常一样做好了早餐唤万希起床。
万希一边伸懒腰一边打量这只老狐狸,要不是昨晚等到他终于睡着了自己才睡,否则她都要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计卿尧见万希醒了,落下一个早安吻便去了厨房,万希立刻将手机藏好,然后去卫生间洗漱。
几分钟后,她着急忙慌的冲出来,“我的手机怎么不见啦!你看到了吗?”
计卿尧摇摇头,倒是习惯了万希丢三落四的模样,他一边看着锅里的粥,一边笑着从裤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你用我手机给你打个电话试试。”
万希苦哈哈的点头,接过手机用指纹解锁。
他们各自的手机都有对方的指纹,主要是因为都觉得没有什么好隐藏的。昨晚万希是害怕吵醒计卿尧,所以没敢动他手机,现在让他主动拿给她反而不会引起怀疑。
她拿着手机走回卧室,装作拨号的样子,手指却飞快的在通话记录上翻找上周日中午两点多的那个电话。
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名字她很熟悉,是魏然。
·
来到公司,万希立刻打给魏然,他们之间交换过联系方式。
时间才九点多,魏然还在睡觉,他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含混不清的“喂”了一声。
“早上好魏然,我是万希。我先生最近状态不太对,我想问一下你知道原因吗?”万希的直球重出江湖。
魏然脑袋如浆糊一般,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见魏然不说话,万希继续道:“如果你知道的话还请告诉我。”
魏然想了想,问她:“他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状态不好,精神有些脆弱的样子。”万希决定隐去计卿尧半夜哭泣的事情。
精神脆弱……魏然的眸子暗了暗,一定是那个女人。“可能是因为白舒。”他低声说。
“白舒?她是谁?”万希一脸茫然。
“他的前妻,她最近回国了。”魏然揉了揉太阳穴,补充道:“小心那个女人,她是个疯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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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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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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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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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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