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锷带着重伤昏迷的谢晋刚走进宅子,便有数道身影迎将上来,那领头的一道青年身影闪掠而来,然后出现在林锷面前,赫然是那与谢晋有过几面之缘的林去疾。“爷爷…刚才那是?”
“有东桑的人潜入我西南地界,并布置了诡异阵法,看样子,应该是被这小家伙撞见,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闻言,林去疾一怔,眸子一动,便是见到了那浮在林锷身后的谢晋,瞧得后者那浑身鲜血,气息残存的模样,不由得吓了一跳,眼看着这小子风风火火的出城,回来竟然搞成这幅模样。
啧啧了一声,林去疾回过神来,心头一声嘀咕,不就是鬼刀门吗?随便一个观海就将这小子撵得到处逃窜,怎么还牵扯进来了东桑。
林去疾也不继续多问,连忙听从爷爷的吩咐,将谢晋找了个清净小院安置下来。
看着那愈来愈浓郁的绿色光罩,林锷若有所思地低低呢喃了几句,林去疾没有听清,只是感受着谢晋正在一点点恢复的气息,有些放下心来。
“走吧,让他一个人安静的在这里疗伤,有了……他很快就会痊愈的……”
林锷带着林去疾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而随着两人的退去,此处也是变得寂静无声了下来,唯有着那生机勃勃的绿叶滋润着谢晋,润物细无声。
东桑一行人的出现,无疑是令得摘星城城主府变得异常紧张起来,对于这个一直侵略沿海的一族,城主府内的将领们都是感到极为的棘手。
这些年的摘星城,因为林锷的存在,几乎没有发生过太激烈的战事,鲛人一族也一直不敢大规模进攻。但即便如此,众人也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戒,一直坚守要地,因为他们知道,战争的爆发迟早来临,也许是几年,也许还有几百年,甚至几千年。
没有人知道,各族太虚祖境的存在究竟在三千多年前定下了一个什么样的协议,又为何四族归来,不见炎黄人祖。
四族虽然觊觎炎黄之地,但一直以来因为各祖协议的存在,也一直都只是边境袭扰,各大太冲境相互制约,四族太虚则遵协议不出。
对于这种情况,大夏王朝也只能尽全力的增强各阶层实力。炎黄一族历经三千年而不倒,除了对方太虚境不出以外,自然是那份源于血脉的骨气与韧性。纵使朝代更迭,也只会愈来愈强!
只要太虚不出,炎黄一族可敌四极!
既然如今四极之族已经有了联手之意,那协议终止的那一天也必然不会太远,东桑能把手伸到西南来,那其他四族也能做到,不只是西南,还有沿海、北关等各大深处,恐怕都有四族之人的潜入。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在大战来临之前,将这些潜入的钉子通通拔掉,否则一旦开战,后方将成为最大的掣肘。
攘外,安内,这是两个必须同时进行的政策。
临安,紫金宫,御书房。
一封崭新的加急奏章平平坦坦的铺在案上,摇曳的烛火下,那蘸了朱砂的笔毫仿佛也变得飘忽起来。
大夏天子,这个统御四海的中年人,一对剑眉紧皱,批下了一个红圈,将笔随意的搁在案边。
“臣林锷上表:
人祖深虑我与四族不合,故以天道誓言约束之。以人祖之明,量太虚之难,固守疆土,敌倍于我也!
东桑、西殿、南鲛各据一极,暗中调度,互通豺心。东桑之寇至于深入,冒死布阵,已非今日新事。有此一,必有彼二。何况于西殿、南鲛?
北原如狼,谋定后动,安稳之处,暗藏刀锋!亦不可不防也!
臣请陛下出动隐龙、明龙,排查各郡,扫除城府山川之暗疾,以解内忧,方可图外患也!”
“江山这般多娇,豺狼竞相分之。朕也想看看啊……”中年天子龙行虎步,摘下御书房内悬挂的一柄剑,熟练地挎在腰间。
手指轻轻抚过剑鞘上的一方金印,这是极其普通的剑鞘上,唯一不俗的地方,上面刻着两个古篆小字。
这柄天子剑,叫“凡人”。
……
时间缓缓流逝,眨眼之间,一月时光缓缓而去,寂静房屋中的谢晋,虽然还没有苏醒,但那身体确实恢复了原样,断裂的骨头也复原。
红润的脸颊上,一吐一纳带动着某种神奇的韵律,不再像以前那般,重伤好似垂危,令人担忧不已。
……
谢晋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这片天地下了好大一场雪,雪越下越大,盖满了整片山河。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自从来了小河镇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雪了。天空之中一道道金色的阳光,照射在银白的雪花上,折射出一弯弯彩虹匹练,煞是美丽。
谢晋身子慢慢落下,任由雪花落满周身。
山林之中,唯有一株红梅,卓然而立,颇有一股动人的韵味。
看着这株老红梅树,谢晋抬步走了过去。
专注地看着这一树梅花,望着那漫天雪白落在其上,也无法遮掩的深红,体悟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意境。
他轻叹一声,抬起手腕,正要摘下一朵梅花时,忽然,谢晋神情一动,目光落在远处山林。
只见一个长发老人,身穿薄衫,一步一步向这里走来,此人步伐不快,但谢晋却有种缩地成寸之感,前一刻此人尚在远处,下一刻,他已然从谢晋身边走过,来到了树下。
在经过谢晋身边的瞬间,这位老人仔细的看了谢晋一眼,露出洁白的牙齿,温和的笑道:“孩子,你叫什么?”
谢晋目光平静,此人实在古怪,体内没有半点灵力,乍一看去,仿若凡人,但凡人又怎能出现在这神秘的地方,却偏偏给人一种亲切,谢晋不动声色,略一作揖,说道:“晚辈谢晋。”
那老人目露异光,颇有兴趣地看了谢晋一眼,笑道:“晋,晋好,四海升平,天下大同。晋,晋难,大道修远,登天不易。”琇書蛧
老人哑然失笑,轻轻摇头,看向谢晋说道:“你可能听懂?”
谢晋目露似笑非笑之色。说道:“前辈字中玄机。在下不懂。但我却认为,晋就是晋,就是谢晋,就如这梅花,傲雪欺寒是它,与众不同也是它。”
老人双眼顿时大亮。笑道:“好!甚好!大道漫漫,上下求索,圆天之损而补不足。”
谢晋点了点头,看了看万里雪飘,赞叹道:“梅花之美,在于不同,雪花之美,在于广阔。谁也不比谁差了意境,这也许就是剑道吧。剑道汪洋无际,一滴可见日月起落,一溪可看江山无限,一河可证桑田沧海,一海便是世界。”
“那何是滴?何是溪?何是江流?何是海洋?”老人轻声道。
谢晋收回目光,举起右手,五指虚握,掌中没有木剑少年。
“一剑是一滴,十剑是一溪,百剑成江河,千剑便为海!”
老人含笑,抬脚走出树底,大步流星,渐渐离去,远远的,传来他若有若无地声音。“晋,上也,梅开是上,雪落也是上。道意是上,一剑万剑也是上。痴儿,醒来。”
谢晋立在天地之间,内心一片豁然,他隐约把握住了一丝道意,“那老人是谁?”
谢晋哑然失笑,不再多想,一步跨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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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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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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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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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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