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染上微微红晕的天空飘着红紫红紫的彩云,老人坐在山头,看着身前满脸笑意的少年,有些气急地说道:“你是准备做棍仙还是木祖?小家伙,你要知道,剑仙剑祖是什么?是一剑落星辰,一剑断山河的存在!做剑仙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天赋!是传承!”谢晋斩钉截铁。
“呸!”看着谢晋认真的模样,老人更没好气的吼道:“是剑!是剑啊!”
旋即,谢晋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沉默半晌后,终于似有所悟,学着老人骗枣的模样,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很多年以后,当谢晋站在山顶,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划拉了两下,回想起这位老人第一次教他剑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哑然失笑。
可现如今,谢晋却是被老人拿着木棍,按在地上,狠狠抽着屁股。
“呼……”老人终于打累了,随手将木棍甩进了山底,然后,负着双手,很是严肃地看向这个少年,问道:“你,当真要和我学剑?”
躺在草地上不敢翻身的少年扭着头,看向老人,金色的阳光刚好照在他的身后,煜煜煌煌,前一刻还是个痞子模样的老人,此刻倒是多了点神仙的光彩。
谢晋极为认真地看着这位老人,沉默许久,终于点头说了一个嗯字。
老人看着谢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轻声说道:“我名剑老,至于来历,你今后若能臻至太上,自然知晓。既然教你练剑,你也算入了我的门下,总得有一把称手的剑,你,想要一把什么剑?”
“我想要一把神剑!一把可以天下无敌的神剑。”
书里常言天下名剑,各有千秋,或华美,或锋利,或秀丽,或庄重,谢晋也想要一把这样的名剑,取天地神材,日月精粹,锻于名山大川,炼于六合八荒,神采斐然,见剑知人。
“铁剑虽锋,却是双刃,神剑再利,亦需人用,善剑者,其锋芒不在剑,而在于人,人用之斩天地,便可斩天地,人用之拂春风,便可拂春风,可为仙,亦可为魔。是以剑道之极者,花草竹石,砂石尘埃,万物皆可为剑。”
听着老人絮絮叨叨了半天,谢晋不明所以,疑惑地问道:“那师傅,我的剑……”
老人笑眯眯的摇了摇头,摊开右手,向着山底曲指一抓,一道翠绿光芒闪烁,骤起直入云端,在天空划过一条弧线后,便落入老人手中,直接化作一柄三尺木剑,浑然一体的剑柄剑身剑谭,初看之下,便是一根毫不起眼的木棍。
谢晋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一阵拔凉。
“师傅,这木……剑要是遇到铁剑、神剑岂不是一切就断?”谢晋有点担忧地看着老人,尽可能委婉地表达心底的不自在。
“你初练剑道,这柄木剑足矣,你若能修到高处,这柄木剑,也足矣。此剑之玄妙,今后,你自然便知。”老人不理会谢晋的语气,眯着眼睛,对谢晋露出和善的笑容。
终于踏上剑道的谢晋对于老人的解释,也不敢再多纠结,能拥有一把剑,便已经是少年最美好的愿望了。
老人拉着谢晋坐在山顶,拿出说书的架势,平静说道:“天下修士,共分九境。草原、离耳、东桑、圣殿与我炎黄对境界之称,各有不同。小山境,问道如登山,山小天更高。观海境,登山观沧海,一道如一粟。扶摇境,三千大道取一羽,扶摇直上九重天。灵运境,道中真灵随变化,运去元来法自然。留仙境,人人元自有神通,封仙台上留真名。谪凡境,谪在人间体红尘,凡经春秋渡心劫。”
“除此六境,再往上,才是太上三境,太冲境用之或不盈,其渊如宗亦如师。太虚境掌道持本源,不生不灭三三行。太白经天照人间,应是鸿蒙传君手,到了太白境,便是人祖、剑祖,走到了人间极致,要想再往上去,便是无人知晓了。”
老人抬头看着已经亮透的天空,感慨说道。
“所谓小山,就是觉道,然后登山。山小则易,山大则难。你的道山何止千丈千里,要想一登山巅,俯览道海,就要打牢基础,步步踏实。”
“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小家伙,沉下心神,进入意识,。”
谢晋牢牢记住老人的叮嘱,重重点头。然后盘膝而坐,心神缓缓沉入意识空间。
那被老人一剑劈开的迷雾又重新聚起,笼罩四野,连绵不绝的道山淹没在无边迷雾,辨不清方向。剑老的身形浮现在谢晋身旁。
“道山无路,登山之前,需定方向,闭上眼睛,尝试着将你的心神扩散出去,感受道海的方位。”
谢晋跟着剑老的指示,闭上双眼,认真去感悟着这片意识空间,如同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湖泊之中,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涟漪慢慢地扩大,穿过茫茫迷雾,谢晋的心神也逐渐地分散、消耗。道山虽大,但心神的消耗也是随之增长。
谢晋只觉得自己的心神仿佛融入了这片天地,在不断的扩张,思绪也被一点点稀释。
一千里……
两千里……
三千里……
……
八千里……
九千里!
此刻的谢晋如同回到了婴儿时期,没有复杂的思绪,懵懵懂懂地看着未知的世界。此刻谢晋的心神已经被分解到了极限。若是再继续扩散,只怕还未等寻到道海方向,就已经神智泯灭。只余下一道执念,烙印在谢晋的记忆深处。
恍惚中,如坠梦魇,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还是那座大厅,老妪、母亲、叔父,还有一柄长剑,泛着蓝光,在父亲的手中,剑尖倒指父亲心口!
一道血迹横飞,磅礴的灵气宣泄在大厅中,慌乱间,谢晋与吴萍被谢林抱起,驾在那蓝色飞剑上,划破天际。
露宿山野、奔走川河,在无数次的逃亡中来到了小河镇。
“晋儿,我和你娘亲相信你!”在觉道的路上,一块大青石挡住了谢晋四年光阴,却挡不住那份沉重的父母亲情。m.χIùmЬ.CǒM
“父亲,娘亲!”低低的呢喃声回荡在茫茫的意识空间,扩散的心神涟漪终于碰到了一点光明。
浩瀚的心神力量停止了扩张,瞬间停顿,又猛然回缩,纷纷复复的记忆在刹那间全部回归。
“凝!”所有的心神碎末都在这一刻聚集在一点,然后融合重组!霎时,强烈的光华,破开迷雾,笼罩整个意识空间。
心神回归的那一刻,谢晋的眼眸乍然睁开。
“看见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憋在胸口许久的闷气。感应着意识内那如同明月悬空般光亮的道海方向,谢晋低声喃喃了一声。如释重负的笑声回荡在道山之中,此起彼伏。
剑老轻轻发出一道苍老却又欣慰的松气声,被谢晋的笑声淹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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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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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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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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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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