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号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具体有多特殊,大家都知道。
而对于马山县来说,今天同样是个特殊的日子。
因为今天,‘小渠计划’正式开始。
......
......
上午九点
苍鹰在碧蓝天空盘旋。
此时,在一座由戈壁滩包围的小城里。
一个广场上,道路两旁的街道上,此时黑压压一片。
青年汉子们穿着短袖,年长的老一辈穿着西装皮鞋,脸上带着笑意,有些绅士。
妇女裹着头巾,小孩在大人的训斥下闭上了嘴巴。
两天前,只要是马山县的人,都已经接到通知。
有的从大山深处赶来,有的从外地匆忙赶回来。
他们有蓝瞳,有黑瞳,代表他们的部族不一样,可他们共同出生在这片土地上,那他们就是一家人。
大家脸上都有一个标志性的笑容,仿佛是统一的,难以言表的。
他们在两天前就接到通知。
八月一号,此时,此地,全城开会。
这会儿,他们统一站在这座广场上,静静的,没有一丝嘈杂,仿佛是经过排练。
他们已经有十年没统一开会了。
而在广场上,正中间。
那座用石头堆砌的小型高石台上,正中心有一颗胡杨树,挺拔,葱绿,茁壮。
石台已经被人打扫过一次,很是干净,上面放了两个大音响。
时间一点一滴。
......
九点二十五分
因为今天很特殊,全县八千多口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来了。
就连行动不便的老人,或者医院病床上的患者,也在家人的协助下,来到了这座广场。
在场的大人,老人,脸上都挂着比以往更加热情的笑容,里面有忐忑的激动。
正此时,东南面,人群挂着微笑,给最前面的那位老人让出了一条小路。
施力华今天穿着一身朴素,却格外的干净,那是他母亲给他缝制的,他十年前就是穿的这一身,站在那颗胡杨树下演讲。
他一个人拿着话筒,脸上挂着笑意,慢慢悠悠的,铿锵有力的迈出他坚实的步伐,在人群的目送下,走上了石台正中央。
哗哗哗哗~
台下掌声响起,许多老人再次看到这道身影,情不自禁的流出了激动的眼泪,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
他,变了,皮肤开始有褶皱了。
不过他那脸上的倔强劲依然没变,还是那种感觉。
“老朋友们,又见面了。”施力华拿着话筒,像是在跟久未见面的老朋友唠家常,内心激动,目光扫视在场所有人,那一张张被太阳晒的黝黑而不屈的脸,还是那么熟悉。
哗哗哗~掌声更加响亮。
台下二十岁以上者都奋力的鼓掌,哪怕躺在驴车上的老人,因为肌肉蜕化,也不断眨巴眼皮,表示激动。
施力华在石台上高举双手,现场安静。
他拿着话筒,转身注视那株胡杨树,激扬澎湃大声:“我在十年前,种的这棵胡杨树。”
“现在已经变成了一颗大树。”
“我记得当时我说过,这一棵树,代表着希望。”
“只要县上每个人每天轮流给它浇水,这棵希望就能延续下去。”
“只要它还活着,我们全县人民的意志,就不会倒下。”Χiυmъ.cοΜ
施力华在台上,激昂亢奋的诉说着,这棵树的含义。
“我当时说过,只要它还活着,小渠计划就会一直筹备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们全县人民准备好了,我会再次踏上这座石台,站在这棵希望面前。”
“那么现在我宣布,小渠计划,今天,正式启动!”
哗~
哗~
哗~
话音说完,台下群起激昂,许多大人,老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这份压抑的情绪一直在大家心中挥之不去,今天总算释放出来了。
沈天纵在远处看到这幕画面,心里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这座戈壁滩上的人,为了这条小渠,等待了十年。
那颗胡杨树
希望
......
......
半个小时后,人群开始安静。
施力华拿着话筒,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对着台下大声道:“机械队!”
“在!”
台下青壮年,或者上年纪的老人齐声应道。
他们是机械手。
负责沙场筛沙石料、运送砂石料、运送生活物资、驾驶机械、运输混凝土。
施力华再次扫视一圈,开口:“施工队!”
“在!”
台下有力气的年轻小伙子,有技术的老人齐声道。
他们是施工队。
负责打杂,修坡,施工。
“后勤队!”
“在!”
这次应声的是妇女,老妪,小孩,或者有工作的人,亦或者是某领域的小老板。
他们负责每天的吃食,或者联系不能自产的材料,比如粮食,维修器具等。
县上三个队伍,每年从新划分,以待随时开工,毕竟有些人会随着时间老去,或者身体上的不适,以及退化。
分配完毕,大家各自散去,回家吃饭。
约定时间,下午一点,在城西规划出来的戈壁滩再次集合。
......
......
下午,一点
碧空万里,烈日炎炎
太阳在炙烤着这片土地。
城西外的戈壁滩上,此时已经换装完毕,整装待命的八千多人,已经分成了三个队伍。
大家顶着灼烈刺眼的阳光,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他们习惯了这样的天气,安静的站在这里。
“现在,是下午一点十分。”
施力华在正前方,拿着高音喇叭大吼,声音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而在他右边,有一块一丈高的鹅卵石,通体黝黑,竖立在地面,下边还配了个基座,上面还有一个鲜艳的大红花,旁边还有几个人牵着一头牛。
施力华环视一圈现场,目光凝视那块鹅卵石,朗声道:“筑奠基石!放炮!”
炮仗声霹雳哗啦的响起,几个人给牛放了点血,然后把伤口压住,专业师傅快速调制颜料,让牛血富有韧性。
施力华放下喇叭,拿起工作人员呈上来的大毛笔,闭上眼睛,似又回到了那个年代,忆往昔......
少顷,他眸如鹰利,双目有神。
毛笔快速蘸上颜料,他在奠基石上,下笔有神,腕如游龙,两个苍劲大字龙飞凤舞,气势如虹。
‘希望!’
在场众人难以言表的激动。
这块奠基石,它在这静静耸立十年,今天终于用上了。
“我宣布,马山县,小渠计划,正式开工!”
哗哗哗哗~
这片戈壁滩上,掌声响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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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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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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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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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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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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