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靳,我是不是出事了?”
“不会,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你放心。”
他一边说一边握住宁心儿的手,表面上平静,内心却早已经崩溃。
很快医生来了,是个中年男人,男医生戴上手套一按压,那淤血便从下腹溢出。
“糟了,宫口收缩不好,大出血。”
“必须立刻做清宫手术,否则产妇会很危险。”
苏靳淡定不了,他猛然起身,眼睛泛红。
“医生,求求你们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
“好,放心吧!”
说着一名护士拿来垃圾桶,接在宁心儿下腹,医生便把手塞进她的肚子。
“哗啦啦!”
那淤血流了整整一桶。
宁心儿痛的使劲咬住牙齿,握住苏靳的手那长长的指甲镶嵌在他的皮肉。
苏靳心疼道:“媳妇,你别咬自己,咬我吧!”
话落,他把手伸进她的嘴里。
宁心儿已经痛得失去理智,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他咬牙忍住。
看着那垃圾桶里的淤血被端走,苏靳再也忍不住哭道:“医生还要掏啊!这会不会出事?”
医生看向宁心儿道:“姑娘,你怕不怕冷?”
“头昏不昏。”
宁心儿点头,“痛,好痛,好想睡觉。”
“不能睡,睡了有可能就起不来了,你是她老公,保证她不要睡着,我帮她输血。”
“好。”
苏靳握住宁心儿的手道:“媳妇,生了这个孩子,咱们以后不生了好不好?”
宁心儿微微睁开眼睛道:“好。”
“媳妇,我们宝宝这么可爱,你不能睡。”
“睡着了就见不到卡卡和小宝宝了。”
“而且我们的小宝宝你还没有取名字。”
宁心儿用力扯起一抹笑,她虚弱出声:“糖果,苏糖好不好?”
“好,小名糖果,大名苏糖。”
“嗯,可是我好困,老公我睡一会。”
眼看着她闭上眼睛,苏靳急了,“医生她快睡着了。”
医生急声道:“唤醒她,现在她的血压逐渐回升,但是没度过危险。”
“好,媳妇,你要是不醒我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你了。”
苏靳一说,果然宁心儿微微睁开眼睛,她嘴唇煞白,眸子微眯。
“苏靳,好多人。”
“反正你睡着,我就亲你,亲的你害羞,全身都不放过。”
宁心儿害羞道:“你好无赖,你这样我都不敢睡了。”
医生笑道:“你们夫妻关系真让人羡慕。”
苏靳道:“你听到没,医生都羡慕我们。”
“嗯!”
她的声音很小,如同蚊虫一般。
半小时后,医生终于舒了一口气道:“现在观察一小时,没事的话就度过危险期。”
“好。”
医生一走,苏靳瞬间崩溃,他趴在床上默默落泪,泣不成声。
宁心儿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才觉得这男人是真心爱自己对自己好。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哭。
手搭在他的头发上,摸了摸。
她心疼道:“没事了,不哭了。”
苏靳擦干泪抬头道:“谁说我哭了,我开心。”
“媳妇你一定要好起来。”
她笑道:“好,我现在可以睡下吗?”
“不可以,我去给你打点稀饭,煮几个鸡蛋,不然你今晚什么都没吃。”
“好。”
苏靳快速的朝着食堂走去,天已经全黑,他没有手表,寻思着大概晚上十点多了。
也不知道医院食堂还有吃得不。
来到医院食堂,已经没有打菜饭的,只能煮鸡蛋。
苏靳求了很久,人家才把厨房借他,他用冷饭加水弄稀熬制成粥。
又煮了三个糖鸡蛋。
脚不停的朝着外面跑去。
来到病房,宁心儿已经熟睡,她的旁边,小宝宝吧唧的裹着上嘴唇,看起来好可爱。
就是又黑又红,像极了一条小泥鳅。
苏靳把东西放下笑道:“小丫头,你爸妈颜值那么高,皮肤又白,你咋滴就这么黑。”
“不过没事,爸爸有神水,等你长大给你喝,绝对变成大美女。”
旁边的产妇听到苏靳的话,便笑道:“你啊!”
“真是个好男人,我真羡慕你媳妇。”
苏靳抓抓头道:“其实我以前很混蛋,要不是我媳妇让我回头是岸,现在我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
那产妇笑道:“人啊!”
“能意识到自己的错,比什么都好。”
说到这里,她黯然泪下。
苏靳眉头一蹙,“你怎么一个人?”
“你婆婆老公怎么不来照顾你?”
产妇抽泣两声道:“来了,就是白天那几人,一听我生的是女儿,都走了。”
“说赔钱货而已,有什么值得照顾的,还让我明天必须出院回家收蚕豆。”
苏靳一听,语气不好,“你家人太过分了。”
“重男轻女,这还是不是人?”
“更何况你肚子有伤口,又在月子里,不能干活。”
产妇苦涩一笑:“所以我好羡慕你媳妇。”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般好。”
正在这时,宁心儿肚子又开始宫缩,直接把她痛醒。
“呲呲”两声。
苏靳回头,看向宁心儿道:“是不是宫缩又疼了?”
宁心儿柔声道:“没事,这点痛能忍。”
“好,赶紧把饭吃了。”
“我喂你。”
苏靳把宁心儿扶了靠在枕头上,然后把鸡蛋凑近她的唇边。
“啊啊!张嘴。”
宁心儿看向对面羡慕的看着自己的产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自己来,让人家看着笑话。”
“怕什么?”
“你受伤了,理当我照顾你。”
宁心儿蹙眉:“那你把稀饭给她吃吧!”
“我吃鸡蛋就够了。”
“好。”
苏靳端起粥朝着旁边的产妇走去,笑道:“我媳妇吃鸡蛋就够了,这些粥你要是不介意就吃了吧!”
“她没吃过。”
那女子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低着头,沉默着。
苏靳眉头一蹙,淡淡道:“吃吧!”
“今天看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你不吃怎么产奶给孩子吃?”
产妇听到这句话,终究还是接过那稀粥一口一口伴着泪喝下。
许久,她才道了声谢谢。
苏靳心里难受,原来丈夫不陪着自己媳妇生孩子,媳妇会很痛。
身体痛心里更痛。
以前生卡卡的时候,他赌博,当时她是在家里生的。
听说是他妈和王大妈接生,还好没出差错。
想到这,他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住一般,痛的撕心裂肺。
苏靳走到床边,宁心儿已经把鸡蛋吃下,睡梦中的糖果闭着眼睛,摇着头。
嘴巴裹着,她的头朝着宁心儿的胸口摩擦。
宁心儿道:“她好像又饿了,可我这奶水也下不来。”
“没事,你好好休息,我给她冲奶粉,等明天给你找育婴师通通奶。”
苏靳话一落,就被旁边那产妇打断。
“没必要那么麻烦,还浪费钱,你是男的力气大,多吸几下就通了。”
“咳咳……”
苏靳一口气上不来,猛的一阵呛咳。
这女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宁心儿脸一红,小声道:“还是让孩子多吸吧!”
那产妇一笑,“以前我在家生老大的时候,是个儿子,没奶,就是我老公帮忙。”
“男人力气大,奶一下来,收都收不住,根本不需要浪费钱买奶粉。”
苏靳一听,尴尬道:“奶粉确实很贵。”
说到这里,他眸子紧紧地盯着宁心儿的脸。
宁心儿一个激灵,连忙用双手护住胸口,一脸防备的样子。
苏靳笑道:“看你吓得,我不碰你。”
整整一夜,苏靳都没有好好睡一觉,一会小孩要吃奶粉。
一会拉屎要换尿布。
一会宁心儿想上厕所。
这一夜可把他折腾的够呛,他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领宝宝这么难。
第二天,天一亮。
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城里的冬天格外温暖,照的人好舒服。
小糖果伸了个懒腰,微微眯着眼睛,不哭不闹,看起来可乖了。
她的小脸又红又黑,可那小手白的透亮。
苏靳去买了早点给宁心儿吃,顺便也带了一份给那可怜的产妇。
那产妇也是剖腹产第二天,可她婆婆发话,今天必须出院,生个赔钱货还想住医院花钱。
休想。
最让人气愤的是,她那老公也是个窝囊废,连媳妇都不敢来接。
接过苏靳递来的糖鸡蛋,那产妇颤抖地从身上掏出两块钱。
“这两天谢谢你们了,你们是好人,要不是你们给我买吃的,或许我连奶水都没有给孩子吃的。”
“我只有这两块,你们别嫌弃少。”
苏靳连忙推过去道:“这太见外了,那稀饭和鸡蛋不要多少钱,你赶紧装起来。”m.χIùmЬ.CǒM
那产妇不好意思,只好揣好。
然后她弯着身子一只手捂住肚子提着东西,另外一只手抱着孩子,朝着外面颤颤巍巍地走去。
宁心儿蹙眉道:“苏靳,这女的太可怜了,要不你送送她?”
“这剖腹产第二天就抱孩子走路,我躺着都好疼。”
“可是我送她,你怎么办?”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现在也吃了饭,宝宝也乖,不用你担心。”
苏靳想了一下淡淡道:“好,那我马上回来,有事的话你按铃铛找护士。”
“好。”
苏靳朝着产妇追去。
“等一下,大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产妇一愣,“如花。”
“那个如花,我送你回去吧!”
“如果不介意,我骑着三轮车送你。”
如花感动的看着他,不过转念一想,太麻烦了,她还是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家在番茄村很远的。”
“什么?”
“番茄村,这么巧,我们也是番茄村的。”
说着他接过她手上的行李和孩子抱在手上。
“怎么在一个村子竟然从来没见过?”
如花道:“我娘家是番茄村潘家,在八社,现在嫁到了番薯村三社,未出嫁的时候我天天在家种地,所以没见过也正常。”
“你这样说,我懂了,那你现在要回娘家还是婆家。”
想了一下,她淡淡道:“回娘家吧!”
“公婆家不待见我,尤其是生了这女儿后。”
“估计回去就让我下地,我这肚子实在痛。”
苏靳点头,“好,要不这样吧!”
“我给你叫辆车,你坐车回家。”
苏靳一提议,她就急了:“不要不要,我走路回去就行。”
说着她紧紧地拽着手心里的两块钱,那是她所有的家当。
没了钱,回到娘家,她姑嫂也不会待见的。
苏靳听到她的心里话,便道:“放心,不要钱,我帮你给。”
“不行,我不想欠你们,从这里打车到番茄村要好几块,不能破费。”
苏靳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该怎么办?
“要不这样吧!”
“我骑三轮车送你们,你才生了孩子不能受风,你用这被单把自己和孩子罩起来。”
这下她终究道了谢,然后点头。
把如花送回家的时候,天还早,大概下午三点左右,他顺便回了一趟老苏家报喜。
老苏头一听生了个女儿,激动的跳起来,差点又伤到那骨折了半月的脚。
苏大娘牵着毛丫卡卡走出来,对着三轮车上的苏靳道:“苏靳,你给我好好照顾你媳妇。”
“如果没钱了,你过年给我们的钱还在,我们拿来。”
苏靳感动道:“放心,钱我有,你们看好家就行。”
“卡卡,跟爸爸拜拜,爸爸去接妈妈和妹妹。”
卡卡挥着小手道:“爸爸妈妈妹妹早点回来哦!”
“好的。”
苏靳来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
宁心儿正艰难的拖着身体帮孩子换尿布,小丫头睁着眼,很乖,就是脸色发黄严重。
“媳妇,辛苦你了。”
苏靳走过去说了一声,然后俯身逗弄着孩子。
宁心儿道:“你有没有发现咱闺女脸色不对。”
这不说没发现,一说苏靳急了。
“好像变得黄了。”
“要不你抱着她给医生看看。”
苏靳一听,心里有点慌,“好,我这就去。”
俯身把孩子用抱被包好,然后抱着宝宝去了门诊。
看病回来,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宁心儿急声道:“孩子有没有问题?”
“没有,就是黄疸高而已,医生说多吃奶多晒太阳多喂药,让她把便便多排出些,就会退黄的。”
“好多孩子都有新生儿黄疸,等黄疸降了,闺女就白了。”
宁心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点点头,这才接过熟睡的孩子。
因为隔壁床的如花出了院,病房里便只有苏靳和宁心儿两人。
苏靳坐在床上道:“媳妇,你奶水有了吗?”
宁心儿摇头,一脸忧愁。
苏靳凑过去小声道:“要不按照那产妇说的方法试一下。”
“这……”
宁心儿眉头蹙起,这好丢脸啊!
听到她的心里话,苏靳笑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老夫老妻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你躺好,我帮你。”
苏靳说着,把门一关,然后来到床前,眸子盯着她的衣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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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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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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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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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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