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睡意让她睁不开眼睛,她躺着倾听了一会,努力使自己清醒。半晌,只听见脚步声靠近的声音,却没看见他有什么动作。这才缓缓打开眼睛。
仍是晚上,看不清楚人的脸,只看到男人般的身影站在自己的跟前。迷迷糊糊中还看到他的双手似乎抬了起来,不知道要干什么。
她惊吓的大叫了起来,反倒也把那个站在原地的男人吓了一跳。
“你别叫了。”沈庭安打开灯,“是我!”
突然打开的灯光格外刺眼,江浸疏本能的用手挡着眼睛。
适应灯光之后,江浸疏看着沈庭安两只手缠满了绷带吊在胸前,所以在黑暗中才会有看起来像抬起手谋害她的模样。
“你走进来不开灯,不说话,吓死我了。”江浸疏拍了拍胸脯,毕竟刚刚经历了一些性命攸关的事情,没办法不警惕。
“还以为你睡着了呢。”沈庭安不知所措,羞红着脸解释道。
“睡着了你也不能就站在人家床边,吓死人了。”
“是我的错,我考虑不周。”他用脚拉过凳子,坐在了江浸疏的旁边,“你要不要聊聊?”
“聊什么?”江浸疏疑惑。“车祸的事?”
“我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张可说有可能是私生饭干的,私生饭虽然有些行为过激,不至于干这种赔上自己一辈子的事情。”沈庭安低着头,面无表情。
江浸疏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她睡前也一直在想,这些事情。得到了和沈庭安一样的结论。
“所以这件事基本上,我怀疑是冲我来的。随着我的身世一点一点水落石出,好像有人已经越来越着急了。并且我后来了解到,我养父并没有出事。”
“所以这件事就是通过养父自杀这件事把你引过去?”
“对,所以我现在在想,他自己去自首,说不定是为了保命,或者因为阴错阳差反而保住了自己一命。”
江浸疏沉默,没想到事情会有这种走向。她担忧的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还会遭受这样的事情?”
“既然是我这种猜测的话,那就是这样的。”
病房里的两人面色阴沉,面对黑暗中的敌人,他们两个像只待宰的羔羊,随时都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上次听沈风明说,那个卖你的阿姨想置你于死地,会不会现在做的事情,还是她?”江浸疏脑子转的飞速,从以往的记忆中找寻了一些些蛛丝马迹。
“万事皆有可能。不能掉以轻心。”沈庭安对上江浸疏的眸子,严肃且认真。
江浸疏此刻突然很有冲动想去握他的手,可是视线扫上去一看,都是绷带,还是算了。
两人沉默无言半晌,空气中渐渐变得尴尬,正当沈庭安想起身回自己的病房之际,江浸疏忽而说道:“你不可以偷偷不见了,我会保护你。我尽力保护你。”
沈庭安微愣,望着江浸疏认真坚定的脸,“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危险。”
“我不管,反正你不可以走掉!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嗯,我不走。”
江浸疏像是窥探到了沈庭安的所有细小心思,把他的心里所有一一看透。只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偏巧遇到他这么没有能力的时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不知道是不是傻。
“你睡吧,我在你旁边。”沈庭安重新关上灯。
“我不是叫你现在不要走。”江浸疏解释道。
沈庭安黑暗中浅笑:“我知道。”
江浸疏重新闭上了眼睛,在她开始进入深度睡眠之际。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吹拂过某种温热的气息。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她想睁眼偷瞄几眼,眼前是不是她想得那个人,又害怕自己的唐突让对方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勇气。
她在期待,在感受这温热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脸庞。
可是对方只轻轻的将自己的额头,贴到她的额头上。动作之轻,要不是她还醒着,可能根本感受不到。
除了这一个动作,他没有下一步的表示,这温润的气息便消失在脸颊。
江浸疏顿时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失落。
算了吧,这样也挺好。
第二天一早,听到有人喊,“下雪了!这里终于下雪了。”
江浸疏被这嘈杂的欢呼声吵醒,她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她走下病房,来到窗外,看着窗外飘零的雪花,真的下雪了。只不过这里的雪花和北京的雪花没有办法比,星星点点,零零散散,却给了他们这么大的快乐。
江浸疏看的有点发呆。
忽然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江浸疏猛地回头,以为进来的是她期待的声音,结果脸上落满了失望。
“你看起来很失望。”范临渊手上提着餐盒。
江浸疏难掩尴尬,无力解释道:“没有,还以为是张可。”
“你找我吗?”又是一阵推门声,将江浸疏下来一跳。张可来的猝不及防,让她冷不丁撒的慌,差点便露了馅。
“她说她想你了。”范临渊将餐盒打开,打趣道。
“我可没有特殊的爱好。”
“我也没有!”江浸疏竟忍不住反驳了起来。
范临渊看着他们像孩子一般的争吵,莞尔笑着,见她们不吵了,才对江浸疏招呼道:“快来吃吧,不然冷了。”
“今天不拍戏了吗?”江浸疏走到范临渊摆好的餐盒的圆桌旁,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张可自顾自的吃着,没有搭理江浸疏。
反倒是范临渊在一旁解释:“导演说难得下雪,将本来要回北京去雪景的大戏安排掉,所以暂时没有你的戏份。”
“怪不得今天范临清没来。少了他清净了许多。”
“浸疏姐,你这话说得我可就不高兴了。”门口传来爽朗男声,江浸疏叹了一口气,头也没抬就知道是范临清那个大冤种。
“你没有去拍戏?”
“当然去拍了?不过我五点钟就把导演拉起来拍戏了,别耽误我照顾我家浸疏姐的时间。要是我不在,你该有多无聊。你看,我给你带了啤酒和炸鸡,那个外星人韩剧,不就是这么搭配的嘛,初雪嘛,当然是啤酒配炸鸡啦。”
他将啤酒炸鸡亮出来的那一刻,便对上了范临渊严肃的眼神,高举的手不自觉的吓得一颤。
“拿回去。”范临渊淡淡的说道,听不出情绪。琇書網
也正是这样才有威慑力,本还想反驳的范临清只能悻悻的将这个丢给一旁的张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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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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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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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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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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