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很快到来,这一天,整个尚因寺是焕然一新,诵经楼上,六十几位待受戒的小沙弥是端坐在前,等着受戒大会的正式开始。
惠清看了看身边的这些一同受戒的和尚,那日初选会上整整的八十一名沙弥,其中和水帮有勾当的都已不在此列,而其中熟悉的面孔除了秦洪之外,还有那日失踪的杜子奇。
杜子奇那日是被水帮的人迷晕在屋内,一直到隔天才苏醒过来,而他那心狠手辣的同乡哥哥早跟着道济和尚逃出寺院之外。
今日的受戒大会尚因寺请到的有普华寺的元丰大师,以及普华寺的方丈道真方丈,更让所有人惊讶不已的是定林寺的元通大师也亲临尚因寺。作为当世仅存的两位元字辈大师,并且还是前任的定林寺掌门人,元通大师的到来让整个受戒大会的气氛空前高涨,所有人一改初选会时的压抑,都是喜形于色的等待吉时的到来。
上午良辰吉时一到,受戒大会正式的开始,不同于初选会的各路争锋,这受戒会先是每一位沙弥依次的接受烧戒疤,然后是在诵经楼里,念着散戒经。
惠能和惠清很快便烧好了戒疤,顾不上疼痛,便找了靠墙的地方坐下来等着诵散戒经,不一会,六十几人的戒疤都已烫好。所谓烧戒疤,其实就是用香在头顶烧。
“香”是艾草制成的艾绒,用龙眼干做成的蜡涂抹在其下方,后放置于所需烙疤之处。其实,整个过程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不过,烧灼的痛苦却是会让人做出一些“发泄”行为,比如出声或捶打。
刚刚六十几人的烧戒会,就有两三个和尚疼的直骂娘,“我的娘哎,真是他妈的受罪!”
另一个更是挥着拳头,对着诵经楼的墙上就是几拳头,然后不住甩手的同时,似乎手痛掩盖了头上的痛。
散戒经会其实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让人保持清醒,另一个则是几个评判的高僧们看着这群的受戒沙弥们,需要在这堂戒里选出一个沙弥头。这个沙弥头一定是相貌出众,经文出众的,自然品行各方面也是经得起考验的。
惠能喊了声惠清,看着惠清的头顶香已烧尽,问他:“怎么样,受戒还疼啊?”
“你还问我,你自己不是烧了戒疤么,疼傻了你”惠清笑道。
“阿,我这头上有些疼,不过刚刚人多,我看杜子奇他一声没吭,他时不时的看着我,我也没好意思因为头上戒疤疼而出声!那多跌份啊。”惠能回道。
“那有什么关系,戒疤本身就是疼的,我也疼。”
“惠清,你说这等会选的沙弥头你有多大的机会?我今天出门前看见小玲子一直在问师父,让师傅去找元丰大师,请他帮帮忙,这丫头,外门邪道倒是学的挺快的。”
“嗯?”惠清听见惠能说的话,想到小玲子的性格,不禁嘀咕,这丫头,不要搞出啥惊天动地的事来哦,希望安稳一些。
佛坛的佛事桌上,木鱼声应声而起,诵经会在道丰方丈的起经文中,开始了。
只见所有的受戒的沙弥们端坐禅垫之上,一个个的像是被检阅的士兵一般,低着头,拼命的从喉咙里发出巨大的声响,好些个腔韵十足的和尚还特意放开了嗓子,一时间整个诵经楼内巨大的声响,吓到了正在诵经楼外等着结果的小玲子和秋华她们,只有明法是习以为常的,这时候那些沙弥们为了争这沙弥头自然是要卖些力气。
当然也有例外的,此刻整个诵经楼里,只有两个人没有尽心去诵,一个是秦洪,另一个是惠清。
先说秦洪,经之前的水帮事件之后,秦洪一时不知如何抉择自己的路,是彻底放弃佛门,去追寻道济大哥和答应收自己为小弟的玉面佛杨雄,还是完成受戒,完成自己的佛缘,在佛门内一争高下,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和尚。
从出事之后,秦洪便一直思索至今,依旧没有答案,但此刻也已容不得自己再去多想,秦洪也就没有心思去表现自己了,只是天赋在此,即是是跟着诵经,还是腔韵十足,很是动听,就连元丰大师也是连连点头。
另一边的惠清,则是另一番景象。此刻他想得是昨日深夜,自己正准备收拾洗漱,突然小玲子来到自己房间找自己。两人来到屋外的走廊尽头,小玲子问惠清:“听明法说,你明天受戒,是要去当沙弥头吗?”声音里似乎有些沙哑,像是哭泣过。
“小玲子,八字没一撇呢,沙弥头未来能是当方丈的,哪是那么好当的!”惠清笑着说,这傻丫头,又不是去买东西,哪能自己想就能轻易得到。
“小清子,你想当方丈吗?”小玲子睁大了眼睛看着惠清的脸,看得惠清脸都红了,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
屋外,月色下,微风渐起,渐渐的似乎有了些凉意。
“你快说!你想当方丈吗?”小玲子环抱着胳膊,来回垫着步子。
“我之前在严庙的时候,就和你说过,我想当。我想为了我爹娘报仇!”惠清说道,却低着头,不敢看小玲子的眼睛。
“好,我知道了!”小玲子像是有了心事似的,没再说任何字,就跑回了房间去。
惠清独自从走廊走回去,感觉风更大了些。
今日一早,所有人都来和惠清和惠能说着话,只有小玲子是闷闷不乐的跟着,一路无言,不像她往日的样子。
惠清跟着大伙,终于是诵完了散戒经,道丰方丈也起身,迎着元通和元丰大师,两位高僧站在佛坛前,说道:“今日是我尚因寺劫后重生之日,也是本次受戒大会举办之日,很是荣幸请来当世仅存的两位元字辈的大师,来本寺见证这受戒大会,下面请两位大师宣布本堂戒会的沙弥头!"xiumb.com
众人是屏住呼吸,等待宣布的一刻,只是元丰大师此刻朝元通大师点了点头,上前迈上一步,说道:“在座各位且慢着急,先听我讲一段故事”
元丰所说的故事,惠清再熟悉不过了。曾经一堂受戒会的沙弥头,相貌,才华,品行,佛缘都是至上,当年一度都去定林寺中见习,可是尘缘未了,为了一个江湖女子,动了心。最终是沦为元丰大师一生的痛。
“所以,在座各位无论这沙弥头是哪一位,或者不是在座的各位,一定谨记佛心在我,不在世间!”
元通大师此刻走出,接着元丰大师的话音,说道:“本堂的受戒会的沙弥头是!尚因寺的秦洪!”
庙里顿时响起沸腾的掌声,惠清的耳朵里却什么也没听见,他想着的只有昨晚小玲子跑开的身影。
佛坛的元通见掌声平息,又双手摆了摆,示意大家坐下,继续说道:“本堂受戒会,形式特殊,也正值尚因寺之巨变,因此本堂戒会,我和元丰大师决定,除了选一个沙弥头之外,还选出一位沙弥尾,预示未来佛门诸位能善始善终!沙弥尾是严庙的惠清!”
惠清恍恍惚惚,只见着面前的众人又是一番的掌声,然后就是受戒会的散场,惠能过来激动的抱着自己,沙弥尾!真是出人意料的一幕!惠清看不出是开心还是怎样,心事重重的走出了诵经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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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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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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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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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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