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没有再留二人用膳。
这时候倒不怕陆锡安回头怪她这个姐姐招待不周了。
说到底,一切只是噱头罢了。
从承乾殿里出来,两人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连带着内廷里漫天飞舞飘扬不定的梨花都顺眼了许多。
小小白白的花瓣落的到处都是,一段不长的路走来,身上都落了许多。
迈出承乾门,再没有梨花落了,陆夫人跟陆如霁相互整理起来。
你摘掉我头上的花瓣,我抚去你肩上的。
这时的母女倒真如姐妹一般,陆夫人都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娘,爹爹是不是也在上朝?我们等爹爹一同回家吧?”
陆夫人想了想,“不行。上朝的官员走的是朱雀门,你爹爹也是。我们走西门。在宫中逗留不好。”
朱雀在东,完全不在同一方向。
“那在宫外等不就可以了?”于泱转着眼珠子,狡黠一笑。
“你这孩子,今日你倒是格外想念你爹爹,平日里这股子孝心哪里去了?”
陆夫人笑着责备,于泱就知道这事有戏。
“但侯爷若是同僚相伴,我二人可得知进退。”
后妇不问前政,自当打扰不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于泱笑着应允。
一路步行到西门,亮了牌子。宫门一开,侯府马车就在外等着。
青棠站在马车旁翘首以盼,眼睛都要忘穿了。
“夫人,小姐。可算等到您了。”青棠乍一见二人,差点喜极而泣。
等了大半个上午,母女二人去时没个笑脸,怎么不叫人担心。
“咱们这是先回府?”青棠把二人扶上马车,怕二人还想外出逛逛商铺。
“不,让车夫转去朱雀门,我们在路口等等侯爷。”陆夫人道。
“是,夫人。”青棠掀了帘子,同车夫一同在外坐着。
皇宫外的路同内部用的是一种石材,地面平坦,马车行起来毫无颠簸之感。
很快便到了朱雀门外的路口。
朱雀门外是不允许任何人逗留的。陆如霁等人只能在百步开外非皇宫脚下的地方停留。
也就是太平街口。
此地不允许开设商铺,多为官居住宅,像王府、公主府一般会建在此地。
由此管制最为严格,非重大集会日,常常肃穆的仅有巡捕视察,再有就是各户人家的车马仪架。
在此是感受不到任何风土人情的。
“娘,宫外怎么有马?”于泱眼尖,一眼就看到朱雀门外像是奴仆装的人牵着一匹高头大马。
头细颈高,四肢修长,一看就不是凡品。
“许是哪位贵人的。”
不用猜便是。
这种待遇连永平侯都没有。
等到日上中天,远远的看见宫门大开,有官员陆陆续续的从门内走出。
大多三五成群,官服除去颜色之分,纹绣隔得太远于泱也看不清。
于泱只能伸长了脖子,“爹爹走的也太慢了些。”
“成何体统。”陆夫人拍她的手掌,将她吓了一跳。“怎么坐没有坐姿。”
于泱只是找着人群中着绯色罗袍,头戴貂蝉冠,身高七尺的陆锡安。
按理说绯色服十分好找,可官员大流已走了,于泱还没看到任何一个穿着绯色罗袍的人。
又走出来几位官员,本走在路中,霎时退到两旁,拱手让道。
看朝服,深绿,品级该为六品。
朱雀门里跑出两位锦衣卫,腰饰佩刀。出门就牵了马,而后有一人身着石青色绣五爪金龙四团朝服,两肩行龙。腰挂锦绶,头戴獬豸冠,大步流星地翻身上马。
骏马仰天长啸一声,两个锦衣卫一看就是担心伤了马,缰绳从手里滑走,眼睁睁的看着此人夺马而去。
紧随其后是她一直在等的,永平侯,气息不稳的跟了出来。
于泱总觉得刚刚夺马夺的行云流水的人,身型有些熟悉。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娘,您有看到方才……”
于泱扭头过去,哪里还能看到陆夫人人影。
她刚刚看热闹是有多入迷?
提着裙裾下马,陆夫人就在马车旁像最开始青棠那般翘首以盼着。
那人驭马行了另一个方向,背影越来越远。
陆侯爷大概是见追不上了,也只能作罢。
陆夫人见状赶忙迎上去。
“侯爷,您这样急匆匆的是做什么?”陆夫人拿出帕子为他擦汗。
“此事说来话长,你不要多管。”陆锡安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
“鸾儿真是越发胆大了。”
于泱觉得自己大脑一阵抽痛,片刻又好了。
只是褚扶鸾的脸渐渐的在脑海里变的清晰。琇書蛧
刚刚看到的一连串动作因为有了脸的代入,她更迷了。
褚扶鸾,她绝对有接触过。
不是作为陆如霁,而是于泱。
可能是褚扶鸾,也可能是褚扶鸾的皮囊。
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对于那个男人的形容此时此刻,不断地出现在她脑海里。
即使刚刚褚扶鸾步履匆匆,驾马疾驰的无甚风度可言,这个形象在自己脑海里就是挥之不去。
褚扶鸾的长相跟他胞弟五皇子褚扶鷁其实可以用‘大相径庭’四个字来形容。
他的眉宇间会更加沉稳些,五官肖似顺帝。
或许是这个原因,他更得顺帝喜爱。
性子沉闷的不似个年轻人。与陆如霁仅有的几次碰面,不苟言笑,冷莫敷衍是陆如霁不喜他的最大原因。
如果褚扶鸾是那个男人。他不可能认不出陆如霁。从陌生人的角度,他做的够多了。可从二人的身份上,他能做更多,但他却没有。
陆如霁还是惨死了。
与其说是他帮了她,不如说他是帮了自己。
为自己图个心安。
因为褚扶鸾这种冷漠的性子是不可能对陆如霁生出任何情谊的。
何况他生母高贵妃还一直不遗余力的撮合他和陆如霁。本就拂了他意,还将已经封王的褚扶鸾的姻亲掌控在手中。
于泱记得他今年应有二十又二了。
因为她,暂未婚配。
贵妃就笃定她一定会和褚扶鸾成亲一样,丝毫没有半分着急。
时不时催促一番,就像是惹一下就跑的感觉。
但做母亲哪有不关心自己孩子的婚事的?这种玩笑话她也只是在心里想上一想。
也不知是系统每天早上逼迫她看倒计时造成的还是别的,于泱嘴里长了好几个燎泡,喝口水都嫌痛。
折磨的没胃口吃饭,并且身体时不时还会感觉头晕目眩。
这是心理作用还是系统害的?
于泱百思不得其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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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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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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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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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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