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凤芝正在做饭,示意她将东西放在桌上:“知道了,你先去洗手吧,一会儿吃晚饭。”
安梦兮应了声好,洗完手往沙发边一靠,举着手机不知在摆弄些什么。
被她挤得没位置的安絮不耐烦地踢她,“你能不能往旁边去去,我都没地方坐了。”
安梦兮闻言挪了挪屁股,总算给她腾出了一片空地。
安絮满意了,拿起几片饼干放嘴里嚼吧嚼吧,翻了翻电视发现没什么好看的节目,于是便想去闹腾她姐。m.χIùmЬ.CǒM
她见安梦兮皱着眉毛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凑过去看她的手机屏幕:
“你看什么东西呢,表情这么严肃……北京各大学往年录取分数?”安絮一激灵,“你要考去北京吗?”
她一嗓门把安梦兮吓了一跳,手机没拿稳掉在地上,让搜索栏的“北京”两个字明晃晃地暴露在姐妹二人的视线里。
端着菜出来的安凤芝经过他们,看见屏幕上的字,问了和安絮一样的话:“小兮……你要考去北京吗?”
安梦兮一时慌了阵脚,赶忙把手机拾起,“我就是看看而已啦,我肯定还是想留在家的嘛。”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和柯帆哥一样要去首都呢!”安絮撅撅嘴,不当回事儿地再次躺到沙发上。
安梦兮勉强笑笑,小心地打量安凤芝一眼,见安凤芝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别的情绪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把手机揣进口袋,帮着她妈一起端菜,故意和安凤芝聊着集市上的所见所闻转移注意力,但刚才的搜索结果却像烙印一般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想起班主任对他说的话:以你的水平,下学期再拼一拼,绝对能考到更好的学校去,北京、上海都可以。
她又想起柯帆当时不似在开玩笑的语气:那换你跟我去北京,大不了我在阿姨面前当一回罪人,把你捆绑好了丢进行李箱,我去哪你就去哪,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半步。
“小兮,帮妈妈把厨房里的饭端过来。”
安梦兮回过神,见安凤芝站在餐桌旁叫自己。
她正在把安梦兮买回来的糕点摆进一个漂亮的盘子,放到丰盛的菜肴旁边,察觉到安梦兮看过来的视线后,她轻声问:“怎么了?”
安梦兮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新年假期转瞬即逝,纵使街道上还喜气洋洋,但居民楼里的高三学子却已经舍弃了假期的余温,准备奔赴高考最后的拉力赛。
开学前一天,两家人又搭伙吃了个饭,美曰其名“开春宴”,想给柯帆和安梦兮整个新年的好兆头。
这回是在安梦兮家吃的,柯帆来家里时安梦兮还没起床,他收到安凤芝发布的催安梦兮起床的任务,外套一脱就往房里钻,动作熟练得像是回到自家卧室。
安梦兮房里开着空调,暖和的温度让柯帆的眼镜起了雾,他正要走进去,忽然一个踉跄,竟见到安梦兮的被子被踢到了门口。
再抬头一看,没了被子的安梦兮睡得比猪还香,白白的肚皮露在外面,嘴唇微张,脸被暖气吹得红扑扑的。
柯帆捡起被子重新盖在她身上,随后坐在安梦兮的床沿,恶作剧般捏住安梦兮的鼻子,捏一下,松一下,再捏,再松,如此反复几次,安梦兮终于被他弄醒。
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安梦兮看了眼前人好久才辨认出来是柯帆,她打了个哈欠,边伸懒腰边往柯帆怀里钻。
细长的手臂环上腰,屁股朝外撅,两条腿跪在床上,以一个行大礼的姿势抱住柯帆,软软道:“你来了啊……”
柯帆嗯了一声,满目温柔地看安梦兮往他怀里拱,手指轻轻地捏住她的脸蛋:“小懒猪,都十点半了还不起床?”
“昨晚补作业,睡太晚了嘛……”安梦兮被他抱得舒服,下意识地就往柯帆脸上凑,“亲一下,亲一下我就起床。”
说完,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怯怯地缩着脑袋,“算了算了,我还没刷牙呢……”
柯帆可顾不了那么多,美人在怀哪有不亲的道理?他捉住安梦兮的下巴吻了上去,浅浅地亲着对方的嘴唇。
一吻结束,安梦兮脸上的红晕更深,人依赖地躺在柯帆怀里,眼神亮亮地看着他,那意思明显是还不够,还想再亲一次。
柯帆眼神一暗,又凶又狠地亲上去,得逞的安梦兮被亲得乱扑腾,还时不时发出母鸡一般“咯咯咯”的笑声,残留的困意算是被柯帆赶了个彻底。
他们在房间里腻歪许久,眼看都要过半个钟头,屋外的安凤芝和王雪琴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使了个眼色,王雪琴清清嗓子,曲起手指往门上敲几下:“柯帆,小兮起了吗?起了的话你就先出来让小兮换衣服,你安阿姨做饭呢,要你帮忙。”
屋内一阵窸窸窣窣,又过了五分钟,柯帆终于从里面出来,他伸手推了推眼镜,表情平静地问:“什么忙?”
安凤芝适时接过话:“噢,我在包饺子,你妈妈说你包的饺子又大又漂亮,喊你来帮我一块儿呢!”
柯帆瞅了眼做贼心虚的王雪琴,又瞅了眼神情不自然的安凤芝,没费多大功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没戳破两个妈妈拙劣的演技,袖子一挽,阔步朝厨房走过去:“阿姨,我来帮您。”
安凤芝连忙往旁边让一步,给柯帆腾出个空地:“小帆你来这,帮忙包一盘够中午吃的就好。”
柯帆点点头,二话不说干起来,他左手拿饺子皮,右手挖一团肉馅放进去,捏吧捏吧几下,一个肥肥胖胖似小灯笼的饺子就成了型,用时不过几秒钟。
相比之下,安凤芝的动作就慢了不少,不仅慢,包出来的还不好看,她无所适从地站在一旁。
本想向柯帆讨教一番,可一看到柯帆清冷的侧颜突然就哑口无言,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她撞破两个孩子的关系后,第一次和柯帆单独相处。
她不说话,柯帆也不说话,两个人安静地包着饺子,客厅传来其他人欢快的笑声,显得他们这里更静了。
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呢?安凤芝苦恼地思索着。
她其实想问问柯帆和小兮的事情,但又觉得这样太破坏孩子们的隐私,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更是敏感,她要是一不小心说错话就糟糕了。
思来想去,安凤芝还是觉得讨论饺子的包法比较好,她心不在焉地揉着面团,正酝酿着措辞的功夫,柯帆忽然抢先开了口:
“阿姨,小兮这几天有和你说志愿的事情吗?”
安凤芝一愣,准备好的措辞被咽进喉咙,她顺着柯帆的话回答:“没怎么说呢,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小兮也应该是没有告诉您的。”柯帆淡淡道,“上回我俩去逛集市时碰到了小兮的班主任,他分析了一下小兮的情况,大概意思是想鼓励小兮往省外考。”
安凤芝的记忆瞬时回到那天晚上,她想起安梦兮用手机搜索北京高校被发现时的窘迫,一下就明白了那窘迫是从何而来。
“噢,她没和我说这件事呢……”
“因为她前不久刚说了要留在本地,如果突然告诉您她有考上北京学校的希望,她怕您会失望,或者说,怕您伤心。”
柯帆平静又有力地叙述着事实,努力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告诉安凤芝:“小兮想留在本地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单纯想陪着您,但是老师说她的潜力还没完全发挥出来,如果她能再搏一下,会考上比本地更好的大学。”
他试探性地问:“阿姨,如果小兮能考上更好的学校……您会允许她去的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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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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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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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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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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