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柯帆撑得睡不着,安梦兮则抱着他的胳膊睡得像头小猪,柯帆哭笑不得,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第二天一早,他的整条手臂都麻了。
安梦兮对此毫无察觉,神清气爽地收拾着行李准备打道回府,柯帆望着她活泼元气的样子,顿时觉得麻了的手臂不算什么,只要安梦兮睡得舒服就好。
下了一整夜的雪堆得厚厚的,褐色的山林披上了一件纯白的袄,本就如诗如画的景色更是令人心旷神怡,安梦兮临走前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怎么拍都觉得不够。
柯帆捧着一杯热水来到他身边,说:“把药吃了,一会儿要坐车。”
“什么药?”
“晕车药。”
安梦兮乖乖接过,手一抛把药片含进嘴,咕噜咕噜灌下好几口水,信心满满地拍拍胸脯:“行了,返程的路上我肯定不会晕车!”
柯帆把她的保温杯塞回书包,目光瞟到她手机里的照片,了然地问:“舍不得走啊?”
“当然舍不得,回去之后又要念书了,念几周就到期末考试,期末考试完放寒假,寒假来了就是一模,一模之后二模,二模之后三模,然后就高考了!”安梦兮倒吸一口凉气,“地狱般的生活要来了。”
柯帆笑着说她夸张,冬天才过了一半,都想到明年夏天的事儿了。
“我这叫未雨绸缪……诶,你干嘛?”
安梦兮见柯帆把手机相机调成自拍模式,傻乎乎地问:“要自拍吗?”
“嗯。”
柯帆揽过安梦兮的肩,占有欲十足地环着她,另一只手高举着相机,将他们二人同身后白茫茫的雪景一同装进镜头里。
“笑一下。”
“噢!”
安梦兮回过神,脑袋歪向柯帆的方向,双手放在胸前比出两个胜利的v:“耶!”
“三、二、一。”
“咔嚓———”
十二月末,室外的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下,天气冷得让人无法忍受,一到课间,学生都躲在温暖的教室里不愿出门,连一向受欢迎的篮球场也没几个人影。
安梦兮合上书本,撕开一个新的暖宝宝贴在口袋,郁闷地说:“一想到还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念一个月的书,我感觉人生都没有了希望。”
“可不是嘛,”王浩洋搭腔道,“班主任也真是的,说什么上课时开空调会让人昏昏欲睡,只能午休的时候开空调,我看老师办公室的空调从早开到晚呢!”
同桌二人幽怨地叹着气,王浩洋百无聊赖地在班级扫视一圈,像发现什么似的说:“诶,你有没有注意到,自从天气变冷之后,班里的女孩子都开始披头发了?”
“可能这样暖和一点吧。”
“啊,我要是也有长头发就好了,头发披下来又漂亮又保暖……对了,你的头发也留长了啊。”
安梦兮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本来才过肩,现在确实已经长长了不少。
当时她赶时髦剪了刘海,可是长时间不打理,这头发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下面的碎发,软软地搭在她的肩膀,有点日系美少女的架势。
她抬起手将脸庞的碎发别到耳后,嘟囔了一句:“是该剪了,好挡视线。”
“我有橡皮筋,可以给你一个。”
王浩洋环顾四周,悄悄地从书包拿出一袋花哨的橡皮筋:“我有粉色的,蓝色的,白色的,还有小兔子,小猫咪,小蝴蝶,对了,也有小草莓,小西瓜……”
“停停停。”安梦兮及时打住她,“你给我一根黑色的就好了,我试一下能不能用。”
王浩洋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一根纯黑的橡皮筋,他让安梦兮侧身,自己三下两下抓起安梦兮的头发,把挡住脸庞的碎发都梳到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这样一来,安梦兮整个人精神不少,明艳生动的五官更加显眼。
“大功告成!”
王浩洋满意地掏出镜子递给安梦兮,自信道:“你看看你有多漂亮,我要是柯帆,现在就带你逃课去约会!”
安梦兮被吓得一抖,捂住他的嘴难为情地说:“你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
王浩洋八卦地朝她笑,一副别有深意的样子,安梦兮被他笑得更是脸热,分明自己的嘴角也挂着笑容,还要一本正经地警告王浩洋不许笑。
两人在座位上胡闹了整个课间,直到班主任进门才停下。
班主任将书本放在讲台,随意翻了几页后说:“今天上课前先说一件事情,大家听好。”
“后天就是三十一号了,学校组织了一个迎新年的小活动,具体是什么呢……”
班主任慢悠悠地拧开保温杯,抿了口茶水,再将茶叶呸呸呸地吐回水杯:“说白了,就是到楼下领一根红丝带,写上自己的新年目标、新年愿望,写好后把它绑在楼下的树上就好。”
“老师!”班长举手问,“楼下那么多棵树,绑哪一棵呀?”
“左数第三棵,上面有挂班级牌子的,我们班的和三班、七班绑一起。”
七班?
安梦兮一激灵,七班是柯帆他们班。
王浩洋也发现了,用手肘捣捣安梦兮,小声说:“喂,那你岂不是可以和柯帆一起绑上了,你俩干脆绑个情人结吧。”
“你能不能少说几句?”安梦兮无奈地瞅了他一眼,随后挺直腰板,坐得端正,专心地听班主任介绍这次迎新年活动。
考虑到高三学业任务重,学校选择了这种易操办、省时省力的形式,让学生写上自己的新年愿望和目标也能激励他们在剩下的几个月冲刺一把。
新年愿望……
安梦兮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向楼下的那棵树——柯帆的新年愿望,会是什么呢?
上午的课结束,安梦兮随着大部队走到一楼,在门口看见等她一起去食堂的柯帆。
柯帆刚上完体育课,打了一节课羽毛球的他燥热无比,羽绒服被他脱下搭在手臂,上身仅一件黑色毛衣,下身着休闲的运动裤,虽是再简单不过的搭配,但架不住柯帆优越的身材,就这么随意地往教学楼门口一站,仍然惹来不少人惊叹的目光。
“是七班的柯帆诶,理科班第一名!”
“他好帅啊,但看起来好高冷。”
“他在等谁?是不是女朋友啊?”m.χIùmЬ.CǒM
“他哪有女朋友,我们年级没有女生能配得上他,不过他有个青梅竹马,好像是十二班的安梦兮,非要说女朋友的话,安梦兮算是他女朋友吧,哈哈!”
“人家是好学生,不可能早恋的。”
“女朋友”+“好学生”+“不可能早恋”的安梦兮一踉跄,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她尴尬地抓住扶手,再一抬头,话题中心人物柯帆已经朝他走来。
众目睽睽之下,柯帆停在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稳稳地带她迈完最后几级台阶,不顾旁人惊诧的眼神,就这么一路牵着安梦兮的手离开了教学楼。
两人确定关系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期间的他们当然有不小的变化。
柯帆对安梦兮的占有欲也在渐渐变强,最明显的表现是他只要出门就一定得牵着安梦兮,恨不得昭告全世界安梦兮和他两情相悦。
有一次他们牵手时被陈丞看到,安梦兮正要慌张地松手,柯帆那个疯子却变本加厉地直接抱住她,一边把她的脑袋往怀里按,一边眼神不善地死盯着陈丞,把陈丞吓得转头就跑。
柯帆的手热乎乎的,温度很高,安梦兮被他牵着,冰凉的手不到几分钟就变得温暖,她奇怪地想:怎么在教室里贴了那么多的暖宝宝还是感觉手冰,一被柯帆牵住时手就变暖了呢?
柯帆带着她往食堂走,突然开口道:“谁给你扎的头发?”
“王浩洋。”安梦兮摸了摸自己脑后的小揪揪,“头发长了,有点挡视线就扎起来了,看着不奇怪吧?”
“不奇怪,很好看。”
安梦兮被他夸得乐开了花,但嘴上还要故意使坏一句:“我头发长长了,风一吹就乱糟糟的,那样也好看吗?”
她知道柯帆一定会回答好看,她问出这个问题也是想听柯帆毫无原则地夸他,自他们正式确定关系后,柯帆对她的夸奖总会让她心神荡漾,果然,柯帆只思考一秒,随后肯定地回答:“好看。”
安梦兮心花怒放,握着柯帆的手紧了紧,又听他说。
“头发长到这里,”柯帆拿手在安梦兮的肩膀比了个位置,“一点都不乱,很漂亮。”
风吹过安梦兮的脸,把她耳旁的碎发撩下来,柯帆见她嫩白的脸爬上一抹粉红,伸出手将那缕碎发别到安梦兮耳后,留恋地捏了捏安梦兮软软的耳垂,笑着说:
“真可爱,跟我约会吧。”
安梦兮被调戏得直跺脚,“都快期末考试了,你整天都想着那档子事,我可没精力陪你胡闹。”
她的声音有点大,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周围同学看见他们紧握着的手,面色古怪地打量着他们。
安梦兮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一把将自己的手抽出,往柯帆旁边走了几步远,慌张道:“先不牵了,人好多。”
柯帆的眉宇在瞬间酝酿起暴风雨,安梦兮抵触的动作让他不悦,他强势地搂过安梦兮的肩膀,把那人重新拖回怀里,恶狠狠地说:“人多怎么了?我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看到,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
安梦兮着急地推他:“好啦,等会儿再说,先把我松开。”
“不松,你再躲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你。”
安梦兮闻言不再说话,任柯帆一路牵着她走到食堂,两个人打完菜后面对面坐下来,碗筷碰撞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安梦兮叹了口气,见柯帆的脸仍是阴沉的,心中盘算着要说什么话才能打破僵局。
其实安梦兮早就发现了,柯帆这人一向直率,一点都不担心他们的关系会被人发现,他表达爱的方式永远那么坦荡,无论周围的环境怎样,柯帆总会勇敢地牵住安梦兮的手,用实际行动告诉别人他喜欢她,他给足了安梦兮所谓的安全感。
反观安梦兮自己呢,总是畏畏缩缩、忧心忡忡,她一方面沉浸在柯帆带给她的幸福里,一方面又时刻警戒着这种幸福会被人打碎,她心思敏感细腻,总觉得两个高中生谈恋爱是不应该的事,因此在一些公共场合,她总是万分注意两个人的言行。
可是……很明显,她这样自以为稳妥的行为,让柯帆不高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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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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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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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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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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