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沙发上打了会儿游戏,待晚饭消化得差不多,安梦兮戳了戳柯帆,问:“我能先洗澡吗?今天难得不用上晚自习,我想早点睡觉,明天还有作业呢。”
“你去吧。”柯帆将游戏机关闭,“我去给你拿睡衣。”
安梦兮点点头,侧卧在沙发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后便跑去浴室了。
淋浴喷头没过多久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柯帆将客厅收拾好后回到卧室,打开了最里侧的衣柜。
那里全都是安梦兮的衣服,因为他们经常到对方家过夜,为了图方便,特地互留了几套衣服。
柯帆从中抽出鹅黄色的睡衣,打算给安梦兮送过去,可他刚转身,脚下忽然一个趔趄,他低头看去,是那袋被他拆了一半的包裹。
那个包裹里散落着不少衣服,五花八门的款式和鲜艳的颜色让人晃眼,柯帆蹲下来,伸手挑出其中一件未拆封的布袋,见那上面贴着这套衣服的尺寸:18/xl。
这确实是安梦兮常穿的尺码,但是安梦兮说自己没有买衣服,那么这袋衣服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柯帆严肃地拧着眉,他拆开衣服的布袋,将里面的衣服拎出来——轻飘飘的一条,仿佛没有重量,粉色的布料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腰间那处绣着一朵精致的山茶花。
柯帆愣在原地,和那朵盛开的山茶花大眼瞪小眼,沉默片刻后,他拿过一旁的包裹,再次检查收件人的信息,确认是安梦兮的姓名和电话后,心中的疑惑变得更深。
既然不是安梦兮买的,那难不成是谁寄给安梦兮的?
可是……谁又会给安梦兮寄这种衣服呢?
一想到这里,原本迷惑的柯帆霎时变得阴鸷起来,他冷漠地盯手中的布料,只觉得刚刚还漂亮精致的衣服在顷刻间变成了一堆破布。
尤其是想到这些衣服可能是某个觊觎安梦兮的人寄过来的,柯帆更是恨不得将这些布料通通剪碎,塞进那个人的脑子里去。
“柯帆,把我的衣服送过来!”
清亮的呼唤拉回了柯帆的神志,柯帆眼中的阴狠渐渐褪去,他将手中的粉色衣裳扔回床上,想要拿起旁边的鹅黄色睡衣。
他本不该犹豫的,他应该将睡衣送给安梦兮,然后再把这套粉色的丢掉,可当这两套衣服摆在一起,柯帆的视线总会落到粉色那套上,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开始幻想安梦兮穿上它的情景。
……一定很美。
柯帆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这衣服到底谁寄来的?除了他以外,还有谁知道安梦兮穿上它会很漂亮呢?
柯帆思考不出问题的答案,但脑子里那根名为占有欲的神经告诉他:绝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安梦兮穿这种衣服,如果安梦兮有一天会穿,那他必须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看到的人。
徘徊的思绪仅在脑海中挣扎几秒,行动派柯帆迅速做出决定,他打开屋内的空调,一把扯起那块粉红色的布料,快步走到浴室门口,随后将衣服搭在把手上,敲了敲门:
“衣服我给你放门把手上了,你洗好后自己拿一下。”
浴室内传来安梦兮模糊的应声,柯帆退后半步,再次看了那件衣服一眼,这一眼带着些许戾气,似乎在透过衣服死盯着那个寄来包裹的人。
柯帆走回客厅,双臂环抱在胸前,凌厉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浴室的门,像豹子狩猎般等待安梦兮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晚上八点的时钟敲响的那一刻,浴室里的水流声终于停住。
半晌后,清脆的开锁声响起,一只莹白的手臂从氤氲的浴室里伸了出来,扯走搭在门把手上的衣服,将它拉进那一片雾色之中。
柯帆站起身,心中计算着安梦兮反应过来的时间,等他缓步踱到浴室门口,正好听到里头的安梦兮发出一声惊天吼叫:
“柯帆!!你给我的拿的是什么衣服?!”
柯帆泰然自若道:“这就是你买的衣服,惊讶什么?”
“你胡说!”安梦兮将门打开一条小缝,被水汽蒸过的脸红扑扑的,她恼怒道,“我从来没买过这样的衣服!你快把我的睡衣拿过来!”
“我拿过来了啊,怎么,你不想穿这件吗?”柯帆耸耸肩,“那就没有别的了。”
“你!”
于是她“砰”的一声砸上门,气急败坏地拽着自己手里的那件粉色衣服,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她将被自己揉成一团的衣服展开,复杂地将其上下扫视了一遍——与其说它是一件衣服,不如说它是……一条裙子。
安梦兮耷拉着嘴角,面色古怪地站在镜子前,将那件旗袍放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
令她惊奇的是,这旗袍与她的身形严丝缝合,连腰臀处的曲线都与她的相匹配,像是特地为她打造的。
纳尼,这是柯帆妈妈给她准备的新衣服吗?
柯帆妈妈之前说过想看看安梦兮穿裙子的样子,这些年柯帆一家也是把她当女儿养。
她想到这多多少少放心了。
穿好后看都不看镜子,而是迅速打开门锁,想趁柯帆一个不注意钻回卧室。
然而,她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在门口严阵以待的柯帆。
柯帆像拎一只小猫似的揪着她的衣领,把要逃跑的安梦兮拎回自己面前,他刚想问安梦兮跑什么跑,但一看到此时安梦兮的模样,他就像被抽走了魂魄,呆愣愣地不说话了。
“……看什么看?”
安梦兮难为情地偏过头,两手局促不安地背在身后:“靠北了,我不喜欢穿裙子,好奇怪啊。”
确实,从小到大安梦兮就和柯帆混在一起,跟个假小子一样。
上了学也和男生玩的好,距离她上一次穿裙子,还是三年级的六一儿童节。
柯帆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着:“不,不奇怪。”
——反而很美,非常美。
安梦兮的肤色本就白皙,被热水冲淋后的肌肤更是白里透红,粉色的布料裹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m.χIùmЬ.CǒM
安梦兮的头发不算很长,半湿地散落在肩膀,脸上还有洗澡时被蒸出来的红晕,配着这一身衣裳,让她有股雌雄莫辨的惊人之美。
柯帆小心翼翼地呼吸,缓缓伸出手,搭上安梦兮裸露在外的手臂,来回抚摸着:“小兮……你穿上后,比我想象的更漂亮。”
“……”
安梦兮的心脏砰砰直跳,她拂开柯帆的手臂,急切地说:“瞎说什么!我现在就把它脱掉!”
柯帆当然不让,但是安梦兮原则问题很坚定,直接换了睡衣,美美上床睡觉了。
至于他们怎么睡,小时候两个人躺一张床上,长大了安梦兮睡床,柯帆睡地板。
现在安梦兮还是睡床,但是柯帆直接被赶出房间,睡沙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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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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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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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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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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