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苍穹中那一轮残月。
“醒了?”拓墨离温柔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她触电般惊坐而起,“九爷,我们……”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坐近点把衣服烘干,不然会着凉的。”
伊薇怔怔看着他,她蓦然感觉他看她的眼神隐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拢了拢半干的衣襟,似有戒备地看着正在添柴的拓墨离。
“我们今晚要在野外过夜吗?”
拓墨离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用木棍架起她的布鞋,放在了火堆边烘烤。
伊薇这才发现自己光着脚,赶紧把腿缩进了裙子里。
拓墨离陡然失笑,却又很快收敛。
“伊小姐,你还记得我那天想要看看你脚底那梅花胎记的事吗?”
“记得,怎么了?”
“我曾经失去了六岁之前的记忆,但是刚才在跳进河里之后,我忽然想起来了。”
“什么?”伊薇微讶。
她看着拓墨离认真而忧郁的目光,那不像是在编故事。
“你脚上的胎记,我母亲也有,而且跟你的一模一样。”
伊薇陡然怔住,他是什么意思?
“你能跟我讲讲你母亲的事吗?”拓墨离忽然认真地问。
“我母亲……”伊薇似乎被难住了。
“怎么了?不方便说吗?”
“不是!我母亲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我……没见过她。”
拓墨离猛然感觉心脏被扎了一下,“那你今年多大?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伊薇娥眉微蹙,他为什么要对她的身世刨根问底?
拓墨离见她有所疑虑,干脆坦然道:“其实我是在怀疑,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穆擎琅得知天九带着他的女人一起跳河后,立刻派人顺着河流去找。
可是直到天黑也没发现他们。
他燥恼万分,只要一想到他们孤男寡女在山里独处,他心里就像爬满了带刺的荆棘。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天九是个正人君子,不会趁人之危。
否则……休怪他不顾兄弟情义,直接废了他。
他刚回阳城,李慎就进来行馆通报。
“师座,督军派人来叫你马上去督军府。”
穆擎琅眯起玄寒的眸子,应该是宝图的事被他知道了。
一进督府大厅,就见只穿着白色内褂的穆督军负手在厅内来回踱步。
“督军这么晚了还没睡,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穆擎琅翛然而至,俨然一副明知故问的痞态。
穆督军一见这成事和坏事一样不落的儿子,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
“睡个屁,你能睡得着吗?”
穆擎琅陡然想到自己的女人正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他的确睡不着。
他走到椅子前歪坐着,“哎,是真睡不着。”
“宝图的事我千交代万交代,让你秘密行事。你倒好,竟大张旗鼓地去了。
这也就算了,你还带着林汉卿那老东西的女儿一起去。
带去也就罢了,你还把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宝图拱手给她了。
你最近是不是从马背上掉下来过,所以脑子摔傻了?”
穆擎琅静静听着他一通山洪猛兽般凶狠的质问,却自顾点燃了雪茄。
穆督军本想着等他解释,结果等来了他一口烟。
“你给老子掐了。”
“您说完了?”穆擎琅不理他,继续吸了一口。
穆督军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也就是穆擎琅才敢在他老子面前如此造次。
换作他另外两个儿子,哪个不是对他毕恭毕敬?
可偏偏穆督军面对他的放肆,就是无计可施。
终究还是在心里觉得太亏欠这个长子,所以一再容忍。
最后等他想拿出父亲的威压来压制他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压制不住了。
穆督军硬是憋回了一口恶气,“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觉得那女人手上的宝图,有可能是真的吗?”穆擎琅邪魅反问。
穆督军陡然瞪大双目,“你给了她一份假图?”
“没错!不过也不完全是假的。”
“那真的在哪儿?”
“我哪知道?”
“你……”
既然伊宗乾没死,那宝图肯定还在他手上。
穆擎琅半眯着邪魅的深眸,唇角蓦然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林姝音拿到宝图后,第一时间就要返回阳城行馆,可路上却遭遇了数波多方势力的围追堵截。
最后要不是林汉卿派人出来迎她,她只怕就凶多吉少了。
林汉卿顺利拿到宝图后,连夜与幕僚展开了研究
结果,还真让他们分析出了那疑似皇陵所在的区域。
林汉卿原本对这宝图真假是存疑的,但既然有结论,总要去试试。
万一这穆擎琅是真被林姝音迷了心,诚心要孝敬他这未来岳丈呢?
林姝音忽然有些扭捏造作地拽了拽林汉卿的衣角。
“父帅,其实我觉得穆擎琅也很不错的,要不我们……”
“别犯糊涂,他再好也姓穆,等我们吞并了穆军的势力,为父再给你另觅良婿。”
林姝音有些不甘心,但父命不可违,只得悻悻上楼了。
就在她正要关起房门时,就听楼下接连传来了枪响。
“出什么事了?”
她立刻跑下楼,就见行馆警卫慌慌张张跑了进来。xǐυmь.℃òm
“林帅不好了,有人攻破了行馆外围防线,要闯进来了。”
林汉卿暗道不好,他来阳城数日,还是第一次遇袭。
明显那些人是冲着他手上的宝图来的。
先不论这宝图是真是假,他们都已经成为了被攻击的目标。
等等,难道穆擎琅主动把这宝图交给他们的目的是……
“这天杀的,果然上他的当了!”
林汉卿突然怒叫一声,狠狠将“宝图”扔在了地上。
伊薇和拓墨离在山中露宿了一夜后,天刚亮就出发返回阳城。
因为伊薇迫不及待地要验证一件事。
虽然她说不清楚自己母亲的样子,但是好在她有母亲生前的照片。
于是两人一大早就回到了伊宝堂。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少帅他找……”
玉玲一开门就开始絮絮叨叨,可却在看到伊薇后面的拓墨离后闭上了嘴。
伊薇带着拓墨离快步到了后面的院子。
她让他在茶室等她,然后才只身回了卧室取照片。
很快她就将一张保存完好的黑白照片,放在了拓墨离面前的桌上。
拓墨离的目光在接触到那照片的瞬间便凝滞了。
照片上的女人果然和他怀表中的母亲是同一个人。
“难怪第一次见到你,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原来我们是血脉至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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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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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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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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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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