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盈盈对着他说出自己心意的时候,蒲禹愣了愣,好半晌才转过身看她。
浓绿深处的新蝉鸣声乍歇,和暖的夏日熹风微微吹起。
蒲禹期待过多少回和她互相表明心意的时候,但是这一次,退一步的人成了蒲禹。
“乔栗栗。”
他居然,居然叫了这个本人都快要遗忘的小名?
乔盈盈没料到他居然会这样开口,傻傻的看着他,呆愣住了。
当年何玲因为喜欢吃栗子,所以就给自己女儿取了如此爱称,但是乔盈盈一直不喜欢这个名字,觉得非常的呆,所以懂事了以后就不许蒲禹叫自己乔栗栗了。
乔盈盈先前幻想过很多的结局,有好的有坏的,但独独没猜到这种回复。
蒲禹垂眸看着那她因为天气燥热而娇粉色的小脸,压抑住内心肆意蔓延的情愫,虽说是开口反问了,但是话却说的极其轻柔:
“你可以分清吗,那究竟是习惯,还是,喜欢?”
虽然这不是乔盈盈想要的满分答案,可是乔盈盈能感受到,蒲禹没有拒绝自己,他拿小名来反问自己,本就不是要拒绝的表现。
蒲禹他只是希望乔盈盈能够仔细想清楚了再给自己回复。
那晚蒲禹回家的时候,用手抚摸着乔盈盈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盒子失神。
这个盒子里有太多关于他和乔盈盈的独家回忆,还有乔盈盈精心准备的礼物。
比如带着他名字的手绳、乔盈盈独特画风的蒲禹肖像画,还有他们在一起玩时拍过的照片,被乔盈盈做成了相片集。
每一张相片里自己都是面无表情的,只有旁边那个傻子笑的好像花一般灿烂。
我们一起走过的四季册集,能够继续书写下去吗?
蒲禹如此想着,又把那手绳戴在了腕上。
第二天早上乔盈盈还在呼呼睡大觉,蒲禹就已经上了学校准备的车前往竞赛场地了。
一直到了中午乔盈盈才睡醒,她吃过了饭这才想起来去找他,到了这会儿才从陆月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情。
“蒲禹这次可能要去一周呢,在外省比赛。”
“好的,我知道啦……”
这些天她和蒲禹见面的次数太少了,导致自己错过了许多事情,也不知晓蒲禹做出的很多决定。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一整天乔盈盈都有点魂不守舍的,总是会想起关于蒲禹的大大小小之事。
正思考着,语文老师居然打来了电话。
“盈盈,过几天有个作文大赛,就在本地举办初赛,老师希望你能参加。”
“几天后吗?”
“对,时间确实是有点紧张,但是这种比临场发挥的事情,老师觉得你一定行。”
乔盈盈顿了顿,刚打算开口答应,老师就又开口了:
“老师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啊,好好发挥,不要浪费了机会。”
“谢谢老师!”
乔盈盈又和语文老师聊了好多话,听了老师的真切教诲,突然也有了方向。
蒲禹在一点点变好,她不能只遥望而不向前走吧?
如果他是月亮,那么自己也要做一颗会闪光的星星,围着月亮转的是漫天的银河,自己也要竭尽全力的闪烁。
不过在蒲禹眼里,他的星辰,只有乔盈盈一个。
她也不再每天只想着情情爱爱,逐渐有了要去努力与拼搏的方向。
语文老师把班上唯一的名额给了乔盈盈,这是她对这个女孩的偏爱。
她也算是老教师了,但是特别欣赏乔盈盈的文笔,甚至一度觉得这个小孩以后能成为文豪。
被人认可的感觉真的很棒,被人肯定也是乔盈盈最喜欢的时刻,她决定要全力以赴,起码不能辜负了老师的期望。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乔盈盈一直在准备这个面向全国高中生的作文大赛,也没多余的心思去乱想关于蒲禹的事情。
乔盈盈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又在比赛时文思泉涌,一下场便觉得很有机会拿奖项,算得上对于初赛势在必得了。
她开心的和老师道过别,刚回到家,就发现蒲禹也刚比赛完回来,正站在门口准备开门。
他这次去了一周,手边还拖着个黑色的行李箱,那上面贴着他们乔盈盈十岁时候给蒲禹画的画。
记得当时蒲禹还说她画的丑嘞,哼,口嫌体正直的男人。
“蒲禹!你回来啦!”
“嗯。”
他心情也舒畅,看她欣喜的模样,便耐不住勾唇淡淡一笑。
“我觉得我发挥的还蛮不错诶,嘿嘿。”
她开心的和蒲禹分享着一切,又咧着嘴傻笑。
“不错啊,你的那个比赛,含金量也很高的。”
蒲禹一边回应着,一边顺手打开了门,然后示意乔盈盈也进来。
她自然而然的跟着走进,看着蒲禹收拾自己的行李。
陆阿姨和蒲叔叔都出去了,他们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外面闲逛,二人感情极好,每天都会挑个闲暇时段出去溜达,蒲叔叔称此时间为“怡情小歇”。
蒲禹有点强迫症,他的箱子里面也非常整齐,几乎没耗费多少时间就把东西全都整理完了。
他静静地走到饮水机旁边接水,乔盈盈坐在一边沙发上讲个不停。
“我跟你说,我这次写的时候特别顺畅,这不是我吹啊,本人觉得本人写的very牛,哈哈哈哈。”
乔盈盈就是人前谦虚人后有点小自傲,蒲禹可是很了解她的。
他把乔盈盈专属的粉色水杯递给她,想着她说这么久怕是口渴了,但是小人儿没接过杯子,反而是在蒲禹看她眸子的下一秒突然开口唤他:
“蒲禹。”
“嗯?”
他也不在意乔盈盈接没接过杯子,随手放在了一边,然后坐在她身侧。
“语文老师告诉我说,情感永远凌驾于习惯之上,你顺应某件事情成为你的习惯本身就是因为这件事有让你喜欢、让你舒服的地方,然后你才会放任它如此。”
“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蒲禹?”
在乔盈盈不懂什么情思爱意以前,她没多在意蒲禹对自己的有多么例外,没觉得蒲禹对自己有多么细心体贴。
可为什么偏偏在稍有明晓爱意这二字以后,看到了好多蒲禹的好?
换种表达,即是当我不懂“喜欢”这两个字以前,你在我眼前晃,我只觉得开心,后来我明晰了这二字蕴藏的情感,你就立刻成为了“我的喜欢”的具体形式与代名词。
所以,她对于蒲禹的心思,是少女对少年的悸动,是异性之间的喜欢,可不是什么习惯。
具体阐述这二字来,就是他瞥了一眼路旁的野花,你便说他撩动了自己灵魂的共鸣弦,懂得为了那朵花而驻足。
他只洒下几滴甘露,你便说他是如此善良,滋润了人间山水以外还在你心里落了一场搅碎梦境的雨。
后来他只仰头,叹这解愠熏风,看这袅袅云舒,你便说他诗意,说他懂你所期冀的那番自由。
可是你分明知道,也有其他人见了鲜花、洒过露水、拂了和风,只是因为你喜欢他,所以才会觉得他簪星曳月,熠熠生辉。
世间有人千百回重复他做过的每一件事,只是因为你喜欢他,所以这千千万万次才会变得独特。
蒲禹却没有直面直白的回答乔盈盈的话。
他看着她,如墨一般的眸子里满是柔情,那里面还有乔盈盈自己的倒影。
可是他却答非所问。
“我问过语文老师了,如果这次你拿奖,开学我们可以一起领奖。”
“然后呢?”
她眨巴眨巴眼,随口便反问道,心里还期待着蒲禹的回答。
“现在我不能说我喜欢你,因为我的目标是和你的未来……”
他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坦诚。
但既然彼此知道了心意,那做起某些事来倒是方便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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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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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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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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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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