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侒言虚弱无力的埋怨道:“张景叔,你不是说知道参山在哪吗,咱们已经漂了近两月了,我还没病死也要渴死了。”
张景也很无奈的说道:“我有近二十年没来过参山了,许是他们移了位置吧。”
“那是一座岛!岛啊!张景叔,你是喝酒喝傻了吗?”
张景尴尬的扭过头,装没听见她的声音。
古侒言想他是疯了,说胡话了;可这茫茫大海别说岛了,连块礁石他们都没瞧见过。幸亏当时在船舶上拿的食物多,不然他们早就饿死了,只是水却早就喝干了。
这怎么熬的下去,苍天啊,救救孩子吧!
她手遮阳阳烈日,抬头仰望蓝天,却见一白色蛮文金缕丝玄衣男子从天空远处朝她飞来,他腰间系着冰雪蓝荔枝纹角带,留着长若流水的长发,眉下是深邃的朗目,身躯挺秀,真是美如冠玉。
她赶紧揉揉已被震撼的发晕的双眼。
莫不是神仙来接她上天的?
男子飞身而来,双足轻踏船头之上,向古侒言这边方向弯腰拱手道:“张景叔安,小辈玄参,前来谢恩。”
他立在船头与她只相隔了半尺,坐在船侧的古侒言细细观看起他五官的每一个地方。
眉目如画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眼眸似暖阳初雪,温润而清冽;鼻若悬胆,如黛青色远山般挺直,薄薄的唇色如樱,引人入胜,好似误闯入人间不食烟火的谪仙。
她从未见过如此飘然若仙,比琉璃玉还俊美的男子,连声音也同他人那般清冷纯净。一时看呆了眼。
张景略一思索,便猜到男子是谁,点头回礼后,便急冲冲的上前拉住丢人的小丫头,怕她看男子看到把自个儿看海里去。
玄参顺着张景动作注意到在盯着自己犯花痴的古侒言,他低头莞尔一笑,也上前去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
对他犯花痴的人中,这丫头是最小的那个吧。
古侒言没被张景拉回神,倒是被男子的动作刺激的一激灵。
这这这…是她一个九岁小娃能得到的摸头杀吗。
哇…好激动,好激动。
古侒言回过神后躲开眼前男子温柔的眼神,跳转身大口呼吸喘着气,两手扇扇自己绯红的脸颊,然后躲在船蓬里暗暗瞟眼偷看那男子。
他说他叫玄参,嘿嘿,连名字也好听。
张景扶额不管这小丫头情窦初开的小心思了,没危险就行。说来也不怪玄参小子招惹这些个事,他亲娘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在当年招惹的可比他多出几倍。可惜啊…
“南宫墨待你如何?”张景怜惜的问到。
“承蒙张景叔恩,晚辈才能幸存活至今日。”
这小子对南宫家闭口不谈,难道是南宫狗贼这些年薄待于他;张景想的入神,拳头也不自觉的紧了紧。罢了,看到他如今这般模样平安的站在眼前已经足够了。
“当年我救下你时,你不过还是个襁褓婴儿,也没为你做些什么就离岛了,你不必对我如此感恩。”张景顿了下又道:
“说来,也有十九年了吧,时光是真快,你都是快要行弱冠之礼的人了。”
张景坐在原先古侒言坐的船边感慨起陈年往事,冷血如他也不免觉得当年之事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残忍。
玄参也就地而坐,虽在破旧小船上周身却好似仙境云雾缭绕;在古侒言眼中随意坐下的男子便是这副画面,她猜是海中水汽的缘故,只是张景叔身边怎的没有,奇怪。
玄参与张景说道:“明年九月将行冠礼。”他余光看见在抖水壶的古侒言,默默将船头调整行进方向又继续说道:“当年...张景叔能给我讲讲当年的事吗?”xǐυmь.℃òm
张景悄声拿起船桨划水,对当年之事闭口不言。当年的事太过沉重,他能存活至今平安长大,已是万幸,别的不敢奢求。这也是老友的临终遗愿,他不愿玄参徒增痛苦。
而玄参却静静的开口:“当年整个玄门逼死母亲,父亲为之殉情,害我自小孤苦无依,是南宫一族在背后撺掇的,我知道。”
张景很是意外,当年的他还是婴孩尚不能记事,而南宫家也不会蠢到跟他说这些吧。想开口问,又怕引起他伤心。
“您是在疑惑我怎么知道的吗?不难。
玄门武学秘籍是我父亲所著,其中一册孤本不是玄门武学,加之母亲诸多遗物中不难发现她与迦蓝道的关联。”
张景叹息道:“你何必去查这些,连你爹娘那等身份武学都不能解决的事,你知道了又有何意义徒增烦恼罢了,你不查相信也不会有人告诉你这些事情。”
玄参只苦笑道:“我想知道亲人是什么。”
这...也是,一个年幼小儿从出生起便无亲可靠,而抚养自己的那人却是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一个凶手又怎会真心待他;从未体会到真情实感的孩子,不过是想知道真正的亲人是什么罢了。
若不是他张景自愿退出师门和迦蓝道的恐吓威胁,他们怕是连留都不会留下玄参;随着玄门逐渐复苏壮大,能跟他们口中所谓的邪道抗衡,就连装装样子都懒得做了。
而玄参在少年时就知道了亲生父母是被自己敬爱的师门逼死,所谓的家人不过都是虚情假意,那一刻的信仰崩塌该是多么无助。
张景很难想象那时小小的玄参是怎么隐忍至今的。
他只好默默的划着船桨,别过头不去看玄参,他嘴笨不知该如何安慰人;前阵子安慰小丫头,都还被她嘲讽一番。唉...他一个杀手怎么沦落到给老一辈们哄孩子的命了。
谁叫他年近四十还无妻无子呢,他活该咯?
不过他老友们的孩子咋都这么可怜,不是先天疾病就是举目无亲的,难道他克好友?
张景觉得可能有自己的锅,硬着头皮对玄参安慰道:“若是要杀进玄门,夺回宗主位,叔给你打头阵。”
玄参笑笑道:“张景叔不必勉强。”
张景这可不乐意了,甩下船桨:“怀疑叔的能力是不是,我一人挡他一个小宗门不在话下!”
玄参调笑道:“宗门有七个。”
张景额角细汗:“你挑一个,剩下五个交给迦蓝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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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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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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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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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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