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山更是像没听见一样,紧跑了几步消失在人群当中。
“小楠,你这是干啥。”沈月琴看出来了,儿子这是故意的,“你二舅他们家也不宽余。”
“不宽余!”江楠这才来了火气,“不宽余,进屋里看看你总行啊,按咱家这边的礼数,啥也不买咱都不挑他,可是呢,到了你的病房他都不去,见了面就像不知道这回事儿一样,我记得以前他可是没少到咱家拿过羊肉。”
“嗨,你提这个干嘛。”江建国止住儿子的话,“不说了,不说了,各有各的事,各有各的日子,走——回家。”
朵朵一直被奶奶抱着,却看着爸爸,大眼睛叽里咕噜的,看着医院和来来往往的人群,这个场景她记忆里有很多,都是爸爸带着她给她看医生的记忆。
直到出来医院,朵朵终于心安定了下来。
“奶奶,朵朵能唧叽走。”努力地挣脱下来,然后拉着瘦黑的奶奶,小腿紧蹈的跟着。
看到还有两大一小的女孩,沈月琴略有些惊讶。一个从上海带回来的老师,一个是儿子的秘书?还有一个干孙女……好好,都好,一起回家!
老江两口和朵朵、璐璐坐跑出租车的表弟的车,江楠开车去快递寄存点拿上早就从上海寄回来给亲戚朋友们的礼品,有烟酒,也有合适女性穿戴的帽子围巾。
家在县城近郊,天高地阔。
“江大老板,感觉北方这边最大的特点就是空间好大、风好冷!”贝老师伸开了手臂,拥抱蓝天。
徐鸢更是只在江南那几个地方呆过,北方什么样都只是在书里看见过,冷!的确是冷!
竟然拥有了冷的感觉,对她来说,越来越来像人简直太开心了。
村子很大,人口却不多,一大半人都搬走去了城里,还剩下的多数是老人和留守的孩子,江家在村东头,临着一条小河的边上。朵朵和璐璐已经围着门前的几棵树,花花、小白和和大黄开始疯跑。
花花是只猫。
小白是只鸭子。
大黄是看门狗。
江楠最近一次回老家是四年前,那时大黄只有七八个月大,可它仍能认出他的味道,围着上窜下跳。琇書蛧
花花是只小猫,一点儿不认生人,只是一直在躲着两个熊孩子,跑来跑去的不让朵朵抓。
院子很大,足有三亩的面积,前院种菜,后院种树,上下两层半的农家小别墅模式的住房,老江还有三轮农用车、摩托车和电动车一大堆堆在角落里。后院的果树还没有开花长叶,前院棚里的菜已经结了好几茬。
两头猪和十几只羊都在后院的圈里,养来基本都是自己杀着吃肉用的年猪年羊,鸡们则在后院的院子里散养,有几只老母鸡悠闲的呆在树下刨食。
江楠带着大小四个美女在自家院子里阅兵一般的看来看去,老江和沈月琴两个在屋子里小声的嘀咕。
对江楠开回来的车,两个不认得那到底值多少钱,可是他拉回来的半车礼品那就得不少钱,还有雇的家庭教师,随身秘书?
而且竟然太好看了,比电视剧里的那些可是强太多了。诡异的是儿子这么有钱,怎么腿伤了不治好了,就这么瘸着?
这大半年这小子支支吾吾的有事儿,可他就没说过实话,这回回来,已经离婚的实话倒是说了,可是——
怎么都感觉这小子不太靠谱。
离了婚竟直接领了两个这么好看的女的回来,可别出事啊!
转一圈儿回来,老两口也没研究明白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贝老师是国外长大的,中餐不在行,而徐鸢的近两百岁的记忆里,也没有做饭这一信息,死前才十六岁的大小姐根本就没下过厨房,死后更是不用吃饭,也就从来没有学过。
“我来!”
江楠下厨,老江给小江打下手。在江家,沈月琴很少动手做饭,今天儿子回来了,必须要做两道拿手菜,也就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乱炖和硬烧茄子。
用的是大灶,朵朵喜欢上了灶堂前烧火这个活儿,和奶奶一起盯着里面的火苗兴奋的不时大呼小叫。璐璐终于驯服了花花,抱着猫咪坐在门槛上。
小江厨师的手艺可不是糊弄的,给前妻做了四五年前饭,那可是专门对着视频学来的,南北方的菜都能弄几道,怕贝老师吃不惯北方的重口味儿,还专门给她炒了个笋。
中午上桌八道菜,荤素俱全,东北菜六道,江南菜两道,还烧了两个汤,开了八人坐的大圆桌,两个小的挨着奶奶,江楠和老江一起,两个美女老师坐到江楠的右侧。不全是一家人,总有些尴尬。
“妈,别拿她们当外人!”江楠发现大伙都坐下之后,老江老沈竟然一本正经起来,笑着给旁边的贝老师夹了一声排骨,“都是自家人!别客气岇!来,这是自家猪身上的肉,绿色无污染!”
然后又隔着贝老师给徐鸢夹了一块西红柿,想着她说过,肉还是不能吃的,犯冲。做菜的时候也有四道是素的,炒白菜、笋、西红柿鸡蛋和土豆丝都能吃。
沈月琴再尴尬也是女主人,看了儿子一眼,连忙招呼两个客人吃饭。
仅尴尬了一分钟,接下来贝老师根本就不管什么客不客人,八道菜轮流吃了个遍!
“太好吃了!婆婆做的好吃,江楠你做的也不错!等回去了,你得多做给我吃!”
沈月琴吓了一跳!
婆婆?
她这是在叫我?
然后看儿子的眼神儿,知道自己会错了意。
徐鸢连连帮着璐璐夹远一些的菜过来放到璐璐的碗里,这个小女孩儿她是知道的,出生那天她还过去帮了忙儿。
江楠知道老妈要误会,于是怼回去,“贝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你怕是请不起啊!”
贝云璇一边吃着红烧鸡翅一边擦去满腮的油,立即想到他后边的话是什么,于是微笑,“我愿意免费再多给朵朵和璐璐当一个月的老师!”
“嗯,那——可能不够啊!”江楠放下筷子,“对了,妈——她不说这个我还想不起来这事儿,我想正好要给您做复查,上海那边联系个大医院,你这次去那边多呆几天,也正好帮我带带朵朵她们俩。”
“小楠,我到底得了啥病?”沈月琴很不相信老伴的话,问儿子。
“肺上长了个囊肿,初诊良性,县医建议我们去京沪大院院再复诊一下。”江楠一边编一边安慰着老妈,“我明天联系挂下号,定下来时间,咱直接飞过去。查完就飞回来,一点儿不耽误。”
“那,孩子们怎么办?”
“啊,有老师呢。”微笑着看向贝老师和徐鸢,“事情有变,如果我和父母回沪,你们两个带着她俩在这儿坚持几天,嗯——不用担心,厨师我可以给你们找。”
这是急事,没啥可商量的,朵朵和璐璐也听得懂大人的对话,还安慰沈月琴,吃完了饭就一左一右的陪着奶奶爷爷去玩了。
江楠和贝老师收拾餐桌,徐鸢竟是连碗都不会洗……
趁徐鸢出门去喂狗的功夫,贝老师终于说出了憋了许久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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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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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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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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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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