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罗吃水单独盛出来那一碗,看上去满满当当全是肉,罗四喜自然知道罗未眠不待见他,抢走了他自以为肉多的,属于罗吃水那一份。
王胜英一看,儿子都行动了,她要是再不争取点什么,就啥也不剩了,赶紧蹦跶到了大瓷碗跟前,“够了够了,剩下的是我和老二的,你们谁也别想再吃!”
既然这样的话……
那罗未眠毫不客气,端走她盛好的米饭和兔肉,迈步走出了灶房。
王胜英还能亏待了罗吃水不成?
这顿午饭,罗未眠吃的是前所未有的香!
她都这样了,更何况是罗家人。
说句不好听的,罗爹爹把碗都给舔到不用水洗了。
知道二儿子还没有回,罗爹爹直接把碗放下,忍着还想吃的欲望,便开始接着做条帚去了。
争取多做点,能多换几次兔肉吃也行!
罗万缘急着出门赶车,也没贪嘴,放下碗便打算出去。
临牵骡出门,罗万缘绷着脸对罗未眠说:“明儿个我用骡车给你们拉东西,回来哪不你们走着呢。”
不等罗未眠回应,大哥罗万缘牵着骡车离了家。
罗燕燕小肚子都吃得圆滚滚的,悄么跑到了罗未眠跟前,“姐,我看大哥也是好意。”
仔细想下的话,要带变蛋和答应了人家预定的鸭蛋,确实东西不少。
那看样子,是得让北子哥提前见罗家人了。
“小妹,我现在要去北子哥家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原计划罗未眠下午要在家给罗万缘做衣裳的,早点做出来,她早解决一件事啊!
罗未眠一直把给罗万缘做衣服,当成是他给她买牙粉、牙刷的回报。
是个知恩图报的家伙。
可她也不能贸然带着罗万缘过去。
【北子哥虽然人好说话,实际上脾气怪着呢!】
哪怕罗万缘是帮忙,也得尊重北子哥,知会他一声,这是基本礼貌。
如此打定了主意,罗未眠便问了罗燕燕。
这会儿,王胜英和罗四喜还没吃完饭呢,俩人围着剩下的米饭在商量。
“娘,我二哥还不知道啥时候野回来,不吃都浪费了。”
王胜英也馋嘴呀!
“那咱俩就再吃一点?”
说动了王胜英,罗四喜便甩开了腮帮子,挽起袖子刮干净了锅里其余的米,“就是就是,等二哥回来,叫罗燕燕再给他做就是啦!”
王胜英见小儿不给自己留,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看你那饿死鬼投胎那样,娘还没吃饱呢!”
罗四喜伸手就去大瓷碗里舀肉,王胜英一下子就急了,“嗨嗨嗨!这是给你二哥留的!米能重做,兔肉没了可就真没啦!”
罗家有存米的条件,可没有存兔肉的条件啊!
还得是罗未眠做出来的味儿,想起来就馋呐!
这还正吃着呢,王胜英和罗四喜就觉得不够,这可咋办?m.xiumb.com
罗四喜挨了打也没停手,“我就舀汤,舀汤都不行?”
嘴上说着舀汤,实际上那勺子使劲儿往下一挖,连带着好几块儿肉就出来了。
王胜英肉疼又舍不得,“给你二哥留点!”
拍罗四喜手背一下,倒是掉出来一块儿,罗四喜眼疾手快把挖出来的扣进碗里,放回勺子的同时,下手直接去肉汤里捏出了刚才掉回去那一块儿肉,端着碗蹲到门口痛痛快快吃了起来。
王胜英看了看大瓷碗里剩下的,“看你二哥回来,等着挨揍吧你。”
罗四喜打鼻子里重重冷‘哼’了声,吃的满嘴油。
儿子吃的喷香,王胜英捞不到一点好,拿着勺子,就着大瓷碗喝了一口汤。
刚放下来,她就想再来一口,“我喝一点汤没啥吧?反正还有肉。”
又喝了一口汤,王胜英看到了叫人眼热的肉,“我就吃一块儿,还剩不少。”
吃肉、喝汤、吃最后一块儿肉、喝最后一口汤……
反复几次之后,王胜英像是陷入了某种循环。
等罗四喜呼哧呼哧吃爽了,肚子都撑了,见他娘还在灶房里,再往大瓷碗里一看,罗四喜喊了起来,“好啊娘!你把给二哥留的肉都吃完啦!”
王胜英心虚要打人,“哪里就吃完啦?这不是还有吗?明明……明明刚才就是你贪嘴吃掉的!”
“你可别瞎说!我吃我自己碗里的!”
“说好一人一碗,不让回碗的,是不是你把最后的米饭都给吃啦?”
他们母子俩在灶房里争吵的时候,罗燕燕缩了缩脑袋,“姐,我想跟你一起出门。”
罗未眠跟罗爹爹打了招呼,带着罗燕燕便出了门。
灶房里那俩人打起来才好呢!
——
到了靳家寨,还没进北子哥家,罗未眠便听到了里头有人说话。
“你也别跟自己过不去,人家东西送来了,要么你收着,要么就是村里其他人替你收着了。”
北子哥没说话,那人叹了口气,“小北呀,不是我说你,你带着娃,不容易,村里也没啥好给你贴补的。你要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
随之,罗未眠和罗燕燕在门外便听见了小孩儿靳望亭的哭声。
“哇啊!你走!你走!我家不欢迎你!你和那些人一样,不管我爹的死活,还要让我和北北受欺负!”
“你这孩子,说啥傻话?我还能眼睁睁看着你们……”
“哎呀小北呀!望亭不懂事,你难道还不懂事?”
估计是靳望亭动手打人了,罗未眠和罗燕燕听见对方连着‘哎’了好几声,“小北!小北你也不管管他。”
靳峻北不理人,那人也只是干‘哎哎’。
小孩儿越发哭得撕心裂肺,再哭下去,嗓子都该哑了。
罗未眠忍无可忍,便硬着头皮进了院儿。
“北子哥~”
她招呼了一嗓子,被靳望亭往外推到人扭头看向了门口,小孩儿靳望亭弹簧似的,一下子就蹦到了罗未眠和罗燕燕的面前,紧紧抱住了罗未眠的大腿。
“你怎么才来呀!呜呜呜……”
【小兄弟,有话好说,咱俩不是能说这话的关系啊!】
罗未眠内心汗哒哒,到底不忍心他一直哭,弯腰把他给抱了起来。
小孩儿顺势就把小脑袋给藏到了她脖子里,闷声‘呜呜’起来。
看得出来,是真的伤心,委屈了。
罗燕燕心软的哟,踮脚去扒拉小孩儿的头发,真怕他哭厥过去了。
靳峻北突然感觉很狼狈,眼里无神,顿时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找来靳峻北家的人见小孩儿靳望亭跟罗未眠如此亲厚,意外了下,“你是谁啊?”
一个村儿里的,谁家有多少亲戚,常和谁走动,都是知道的。
靳峻北的爹没了,最近没什么人上门,猛地来一次,还遇上俩生面孔,其中一个还挺显眼,不得不叫人怀疑。
罗未眠顺声看过去时,却是惊喜了下,“老伯!怎么是您啊?”
罗未眠记得对方,可对方不记得她。
听她口气如此熟络,村长还愣怔了下。
“我啊!前阵子跟您打听靳峻北家住哪儿来着。”
看到她一双炯炯有神的眼,再加上她一句‘老伯’,村长想起来了。
一拍大腿,村长恍然大悟,“是你啊!看我这眼神,都不敢认了。”
可不是嘛,那会儿罗未眠刚和系统斗个我死我又活,无奈妥协之下,拖着原主被饿死的身子出现。
没吓死人,已经很不错了。
“以后老伯可要记得我呀!”
罗未眠选择性自来熟,抱着小孩儿,一手拍着他后背,“老伯,您今儿来找北子哥干啥呀?”
【没人可以欺负我北子哥】
罗未眠没有发现,她心目中的白月光男配,意味深长深深看了她一眼。
最初罗未眠就给村长留下来的印象不错,这会儿见靳望亭跟她又亲,村长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不过他暂且忍住了,苦着脸告诉罗未眠,“这不是小北他爹……”
村长话没说完,始终没吱声的靳峻北往前走了几步,把靳望亭从罗未眠怀里抱过去,对着村长道:“这些东西拿回去吧,我不收,明儿个我就出去找个营生,叫村长费心了。”
话很礼貌,实则透着股疏离。
罗未眠这才知道,原来她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靳家寨的老村长啊!
“小北,你咋不开窍?”
老村长也是真的气急,“人家背后有靠山,你有啥?你还想咋滴?”
指着地上的俩袋子,老村长道:“给你你就要,不要那是傻子!你清高给谁瞧?没人说你有骨气!”
罗未眠似乎听出来了点啥,可北子哥很抗拒。
【不知道北子哥后来对良姜死心塌地,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又是良姜?
凭啥还对她死心塌地?
靳峻北正疑惑着这些,就听罗未眠对老村长道:“老伯,您先回吧,北子哥这里有我呢!”
对方给东西了是吧?
想让北子哥善罢甘休?
还是想用这点东西来填平内心的愧疚?
不是说不肯承认吗?
咋又来这一出?
跟茅坑里的臭石头靳峻北比起来,老村长可看罗未眠太顺眼了,“你能行吗,你个小丫头。”
嘴上说着罗未眠,实际上老村长竟然莫名信她,赌她能让靳峻北接受这些东西。
一袋米一袋面,不是出事那家给的,是在镇上做生意的妹夫给的。
说是可怜靳峻北他爹干活儿失足丧命,留下俩孩子无依无靠的,能帮一点是一点。
还特么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把自己架在了‘大善人’的位置上。
“老伯您可不能小看人,我会生气的!”
罗未眠佯装恼火,把老村长往外送。
院儿里,被靳峻北抱住的小孩儿也不哭了,眼角还缠缠绵绵挂着泪珠子。
到了外头,罗未眠压低了声音,问老村长咋回事。
老村长语重心长,跟罗未眠说了个大概,“小北还小,咋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万一要是那家人坏心,再……”
更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老村长是个本分人,在村里当了几十年的任劳任怨老黄牛。
当村长时间久了,见过的形形色色的牛鬼蛇神也就多了。
不是他往坏了想,而是世风不古,人心叵测。
老村长没有说出口的话,罗未眠多少能懂,“老伯别担心,北子哥不会有事的。”
“那……那些东西……”
人是人,物是物,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收呀!放心吧老伯,北子哥要是不要,我就给他拿走!”
老村长这才算松了口气。
实际上,他也想帮衬着点靳峻北家,可条件真的不允许。
他家里也是一锅粥。
靳峻北知道罗未眠在外面跟村长说了话,等她再回来,他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在翻那些拿出来通风的变蛋。
【哎呀~不小心又把北子哥给惹了~】
贼兮兮笑着,罗未眠蹲着一步一步挪到了靳峻北旁边,“嗨~北子哥?”
嗨头!
靳峻北不理人,气她的不理解自己。
不对。
他为什么要气她?
她跟他非亲非故的,只不过是一起做了点变蛋而已。
【完蛋!北子哥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小孩儿靳望亭惯会看人下菜,见他哥没有跟罗未眠说话,就颠儿颠儿跑了过来。
“你今天不是不来了吗?”
刚才还‘你怎么才来’,村长走了,就成了这样。
罗未眠要不是看他泪珠子还在脸上,保准不搭理他,“嗨呀!你要是不欢迎,那我走还不行?”
小孩儿急得,险些语无伦次,“没有走!我没有撵你走!哥说你今天不来了。”
所以村长才敢来帮着别人欺负他家。
小孩儿很多事情喜欢胡思乱想,他把村长的出现,算在了罗未眠的头上。
对此,罗未眠一无所知。
罗燕燕是个特别有眼色的,她知道姐和靳峻北要说话,便过来把小孩儿给哄到了一边儿,带着他挖蚯蚓去了。
北子哥不言语,罗未眠就发挥了她厚脸皮的作用,“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北子哥,你现在要让对方放松警惕,以后才有机会反击不是吗?”
靳峻北猛地抬眼看她,那眼睛里,裹着意味不明的暗火。
罗未眠内心狠狠打了个激灵,豁出去了继续道:“现在的窘迫一点都不丢人,米你可以不要,面你可以不收,但是你不用让那些人知道。”
因为这些只是试探,如果他表现的特别激烈,就像村长的暗示,那他可能不会有以后。可如果他接受了他们的‘好意’,那些人会以为他是没有大志向的人,便不再理会了。
至少,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北子哥能过阵子清静日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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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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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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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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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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