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嚷什么?我耳朵又没有聋。”
罗吃水个爆脾气,“你还有理了?看我不……”扬起手,习惯性的‘打你’俩字没出口,罗未眠就主动迎了上去。
今儿罗吃水要敢往她身上落一根手指头,罗未眠就敢抬手给他掰折了。
罗未眠豁出去的眼神太坚定了,惹得罗吃水心脏猛揪了下,抬起来的手都想抽在自己的脸上。
巴掌握成拳头,对着空气狠狠使了下劲儿,罗吃水并没有说出‘不是真心要揍她的话’,“你就带着小妹作吧!迟早被你给带坏了!”
有罗未眠开头喊‘小妹’,如今罗吃水也跟着喊了起来。
罗燕燕头一回从罗吃水嘴巴里听到这俩字儿,突然又没那么害怕罗吃水了。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搬半扇磨盘那会儿。
“姐,我这就去做饭。”
让王胜英做饭,还不得把灶房给掀了?
“哎哟我的命呐~”
没等王胜英拍着大腿彻底发挥,罗燕燕就跑了回去,手脚麻利开始忙活。
罗未眠下巴一扬,冲罗吃水喊,“今天晚上有事要做,你要是再跑,我就不管你了。”
在北子哥家里做变蛋,看到一枚裂缝鸭蛋时,罗未眠突然想到了用蛋清做面膜的办法!
当下没有更好能够改善皮肤的化妆品,用对了方法,蛋清敷脸的话,能够让皮肤得到有效改善。
长期使用,可以达到控油效果,还能缩小毛孔紧致皮肤。
对罗吃水来说,简直就是为他而生的呀!
“谁,谁跑啦?”
罗吃水才不承认昨天夜里的事情,他那单纯是为了躲大哥罢了!
谁知道,他估摸着大哥要睡着了回来,还是被揪住问了一顿。
罗未眠不管那么多,“不跑就行,我去给你做衣裳。”
趁着罗燕燕做饭这点时间,她可以抽空缝两针。
裤子相对来说简单些,就屁股和裆部有些麻烦,裤腿儿就是一条线下来的,针脚缝好就成。
罗未眠没有做样板或者纸板,她根据自己脑子里的构图直接下剪刀剪裁的。
昨天夜里她已经把布片都剪好了,同色系的线穿针,上手开缝就行。
罗燕燕喊吃饭的时候,罗未眠已经快速先用大头针对缝固定。
目前还没有缝纫机,罗未眠只能用手缝。
罗未眠倒是想把剩下的缝衣步骤交给王胜英,去忙些别的。怎奈罗吃水死活不让他娘碰,非要罗未眠做,怕他娘毁了好布料。
吃了午饭,罗未眠刚站起来,罗爹爹便喊住了她。
“三丫头,待会儿你跟爹讲讲,那条帚怎么绑。”
成品他见了,结实,还挺好用。
今早上罗未眠和罗燕燕没在家,他特意研究了好半晌。
同样是人,王胜英说话就极其不中听。
罗爹爹的好态度,让罗未眠一刻没停,立马就去院儿里立着高粱秆的墙边抱了一大捆过来。m.xiumb.com
小屋里找到一把镰刀,就着高粱穗六七十公分的位置割下去,罗未眠跟罗爹爹说,“想做‘把’长一点的,就往上一点割,要是想做把短一点的,咱就往下割。”
罗未眠头一回绑条帚那天,罗爹爹没在家。
为了罗爹爹看得更明白,罗未眠决定一对一每一步都认真教罗爹爹。
“给!爹,你试试。”
镰刀反过来,刀柄冲着自己的方向,镰刀把子朝着罗爹爹,罗未眠把镰刀递向罗爹爹。
罗爹爹也不含糊,照着罗未眠刚才的动作做了下来。
有了主要材料,罗未眠便把自己割出来的高粱穗聚拢到了一块儿,“找个棒槌或者砖头,啥都行,把空壳子都敲掉。”
这些本来就是没有长好的高粱,否则也落不到罗未眠手里。
上次做的条帚,罗未眠是和罗燕燕用脚踩的,最后再拿起来使劲儿往地上摔几次,基本上就没有多余的空皮了。
不多时,就见罗爹爹去小屋里找了半天,搬出个东西。
罗未眠眼生,不知道眼前物件儿叫啥,可也看着最下面,觉得这东西有点大材小用了。
“爹,这是啥?”
罗爹爹还挺骄傲,“放眼老罗庄,这东西可不好找,谁家盖房砸地基,就用这个——榆木夯!”
别看它就是个老旧物价儿,祖上传下来的呢!
“有年头,耐用着呢!”
说罢这话,罗爹爹便提着榆木夯,走到他那些割下来的高粱穗前,抬起来照着高粱穗砸了起来。
得亏了是罗爹爹,换了她,估计都提不起来那玩样儿。
起身走过去,罗未眠摩拳擦掌的,“爹,叫我试试呗。”
罗爹爹也是尽力而为,有啥用啥。
错开位置,让罗未眠扶住了榆木夯,罗爹爹站到了一旁。
不出所料,还挺沉,罗未眠果然没有提起来。
实际上用劲儿的话,也能抱起来一把,可未免发生扭腰之类的意外,罗未眠没再尝试,“爹,你也别用这个了吧,力气大,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呀!”
把榆木夯还给罗爹爹,罗未眠跑回自己的高粱穗面前,抬脚捻了起来,“爹!这样也行,只要把多余的空皮子弄掉就成。”
一只脚不过瘾,罗未眠俩脚都踩了上去,来回搓捻。
没力气了,她就在上头蹦,增加摩擦力。
罗爹爹脚劲儿大,没用几分钟就完成了这个步骤。
“三丫头,你来看看行不行。”
说着,罗爹爹走向罗未眠,替她把剩余的踩、跺干净。
罗未眠跑到罗爹爹那一堆前,招呼罗爹爹,“爹你太厉害啦!就是这样!”
说着,罗未眠把高粱秆子上的多余干叶子扯掉,她把罗爹爹那一堆拢起来,竖起来高粱穗朝上在地上墩了墩,齐了,她再提起来往半空中抖动,“爹,把留在上面的残渣抖掉就能进行下一步啦!”
罗爹爹有样学样,拿着刚踩好的。
罗燕燕之前跟罗未眠一起做过的,提前跑去拿了新做好的绳儿。
这丫头太灵巧,罗未眠给她一个鼓励眼神,罗燕燕当即就把绳儿给罗未眠递到了手上。
罗未眠下巴往罗爹爹那里抬了抬,罗燕燕鼓起勇气,往罗爹爹那边也递了几根过去。
递完了,她赶紧重新跑回罗未眠身边。
固定条帚把,捆条帚毛,哪里需要加强力道,哪里需要适当放宽一些,一步一步教下来,很快便有了崭新的俩新条帚。
“成啦爹!压一晚上就能拿去卖钱啦!”
这就成啦?
罗爹爹松了口气,还害怕自己搞砸呢!
“那我再……”罗爹爹老脸上的笑没等完全堆出来,王胜英一盆凉水泼了过来。
“哼!这么简单的活儿,是个人都会做!有啥好显摆的?”
罗爹爹脸色难看,罗未眠当即嚷了一嗓子,“爹!卖了条帚,钱是你的,我一分不要!”
罗爹爹可从没这么想过,“这咋能行?”
先不说这条帚能卖出去不能,罗未眠这话首先就……
岂料,罗爹爹的反驳没出口,王胜英飞快跑到了罗未眠面前,“你说真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我欺。
对罗爹爹起不到啥作用,对王胜英可是有大诱惑的!
她至今还在惦记着——她四儿子还没有牙刷这件事。
家里人都有,凭啥他小儿没有?
俩死丫头都能有,反了天啦!
心里再怨念,她现在也发挥不出来,只能咬牙切齿忍着。
有钱了,可不就能给小儿子买牙刷啦?
见罗未眠没有变脸色,罗爹爹这才没吭声。
罗未眠为的就是让王胜英帮把手,不让她瞎搅和,“当然啦娘,我不是说了嘛,咱们是一家人。是个人都能做,但是娘你不能跟人说,否则就有别人抢咱们前面去挣钱啦!”
这种事情,王胜英绝对是不能让发生的。
刚才她还想着,有机会去外面炫耀一番,听了罗未眠的话,她立马打消了念头,“我看谁敢往外说!”
瞪着罗爹爹和罗燕燕,她还当家做主了起来。
只要她不捣乱,怎么着都成。
院儿里看了一圈儿,没见着罗吃水。罗爹爹到底上了年纪,罗未眠本打算让罗吃水把磨盘搬过来压上去呢,“小妹,去门口看看二哥在不在,让他回来干活儿。”
罗燕燕听话跑了出去,王胜英眼巴巴盯着剩下不多的高粱杆,对罗爹爹交代,“待会儿你再去地里砍多点回来,省得被别人烧柴火用了。”
高粱杆烧火实际上没有柴火旺,烟还大,熏眼睛,不过也不排除有人懒,或者实在家里着急做饭,会砍些高粱杆烧锅。
这句话有道理,罗爹爹应了声,便朝着半扇磨盘走了过去。
碰巧罗燕燕跑回来,说没见到罗吃水,罗未眠制止因为早年透支劳力而过度衰老的罗爹爹,“爹!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等二哥回来再放也不迟,能压一晚上呢!”
王胜英倒是不心疼自己男人,抬手扒拉开罗燕燕,“有啥好等的?搬个石头还能累死他?”
下巴冲着半扇磨盘一点,王胜英便指挥开罗爹爹,“去!赶紧搬过来,早点压上,不就更结实?”
罗爹爹可不是个怕老婆的,脾气上来的时候,那是真动手,不分男女。
“我去砍高粱。”
拿起靠在墙边的镰刀,罗爹爹出了门。
接下来罗未眠去继续给罗吃水做衣裳,罗燕燕便搬了干蒲草坐到罗未眠不远处搓绳儿。
王胜英远远看着,照样没有过来一起编绳子。
她打的算盘是:反正有人干,到时候要用,难不成死丫头还敢不给?
小心她让儿子们揍她!
哼!
——
日落西山,罗四喜一如既往不着家,就连平时这个时候会回来的罗吃水今儿也没出现。
王胜英正唠叨着往大门口走,罗吃水从外头跑了进来。
“饥啦饥啦!饭好了没有?”
王胜英上手就给了他后背不痛不痒一巴掌,“天都黑成啥样了,也不知道回来吃饭?”
罗吃水直奔大屋,拿起筷子就开吃。
那叫一个狼吞虎咽哟!
得亏了王胜英每天都让特意给出去拉车晚归的罗万缘留有饭,在灶房大锅里盖着。
否则照着罗吃水这吃相,罗万缘非嫌弃不可。
罗四喜不在家吃,看样子是已经成了习惯,王胜英压根儿就不担心。
家里该干的活儿忙完,罗燕燕抽空就搓绳儿,罗未眠是缝衣服。
一下午,她实际上已经缝好了罗吃水的裤子,只不过她想一身儿全做好了再给他,便没说。
罗爹爹饭后一锅烟,盘腿坐在炕上享受着。
王胜英盯着她吃到嘴巴外头的二儿子,甭提有多高兴了。
罗未眠自动无视这些,借着煤油灯的光,一针一针缝着袖子。
她现在总算是终于体验了一把一针一线的不容易。
后晌做衣服手疼、眼睛累那会儿,罗未眠带着罗燕燕又去捡了鸭蛋,悄没声的。
明天还得接着去北子哥家做第二批变蛋,要陆续不断才能赚小钱。
罗吃水吃饱了,罗未眠让他去洗手洗脸。
突然被点名的罗吃水有些抗拒,“我可不写字,你该让谁写让谁写!”
说着,他又要跑。
可今天中午罗未眠的话,又让他有所顾虑,“我,我真不是那块料,你饶了我吧。”
罗未眠抬眼看他,“你不洗拉倒,我还乐得清闲,往后甭再找我。”
罗吃水气得不行,“除了写字,你让我干啥我干啥还不行?”
拿起笔,他头皮都是麻的!
罗未眠没理他,惹得王胜英张嘴就骂,“你个小……”
“行了行了!”罗吃水突然烦躁摆手,“我洗还不行?”
见他端着盆去灶房缸里舀水了,罗未眠跟了过去。
“干嘛?”
罗吃水还挺防备,洗个脸都跟着,让他很惊慌。
罗未眠笑眯眯的,去拿晚上做饭时,特意留下来的鸭蛋壳。
“洗你的,能不能一夜变年轻,看你洗的干净不干净了。”
罗未眠说的很夸张,罗吃水却听了进去。
只要不是让他拿笔写字,怎么都好说。
蹲地上弯腰捧起水‘呼哧呼哧’洗了好几回,罗吃水仰头问罗未眠,“够干净了吧?”
罗未眠看着他,脑子里却只想着——该好好准备个洗脸毛巾了。
不是供销社卖那种‘拉脸’的毛巾,是软和的,不伤皮肤的毛巾。
虽然很不舍,罗未眠还是咬了咬牙,把买回来的棉布剪下来一小块,当成了罗吃水专用的洗脸毛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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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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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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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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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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