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罗婉儿百口莫辩,事情似乎已经成了定局,还未等看清手臂的罗婉儿做出什么反应,意外的是,齐燚和高广白便齐齐抱拳,“皇上!这罗婉儿怕是一时被蒙了心智,还望皇上从轻发落……”
“皇兄!这女人本是我王府之人,请交予我发落……”
这两个原本最巴望着罗婉儿死的男人,如今竟也肯开口替她求情了……
罗婉儿虽然不知为什么,心底还是闪过一丝感激的。
却没想到林离突然“噗通”跪下,流着泪,“皇上,林离出身低微,自然不能和罗家小姐相提并论,如今被人诬陷为妓,您自是不用为林离做主了,只希望罗小姐您大发慈悲,勿要再找林离麻烦了……”
这分明就是在拐着弯地刺激皇帝,罗婉儿用了最大的忍耐力才制止自己没上前扇肿那假惺惺的嘴脸。
皇帝丑话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说在前面,现今又被林离这样一说,自然拉不下脸来,自是派人上前,先拿下罗婉儿。
“等等!”见侍卫向前,罗婉儿猛地向林离的位置跨了一步,林离似乎并未想到罗婉儿突然的袭击,手腕竟被抓个正着。
罗婉儿朝着林离咧嘴不怀好意地一笑,“林离姑娘,用计抹去你胳膊上刺绣的同时为何不把你大臂上的烫伤除去呢?”
细细看来,在林离的手臂接近手肘的地方确实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烫伤,烫伤形状奇特到像是烙印一般。
罗婉儿转头看向坐于前座腰间挂着烟杆的宗亲王,“大家是不是觉得这烙伤形状有些眼熟呢,劳烦借一下宗亲王的烟杆一用……”
话已至此,林离也是猜到了大半,脸煞是惨白,连哭都忘了,眼睛瞪得老大,惊慌失措的模样真是让罗婉儿暗自解气。
宗亲王的烟杆很是有名,据传那烟杆上的烟袋锅取自蓬莱深山的紫沉岩中的白玉钢制作而成,上面镶着蓝琥珀,花纹繁琐自是难得珍品,所以素爱佳物的宗亲王更是爱不离手,挂在腰间一挂就是十几年。
见罗婉儿跟宗亲王要烟杆,众人皆是一脸茫然,直到从宗亲王手里接过的烟杆和林离手臂上的烙伤完全相符,众人才恍然大悟。
众人皆知,宗亲王素来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抽烟,一个便是女人,只是这宗亲王做人好歹还是有底线的,纵然喜好女人,却也从来不碰良家妇女。
而身为林家的女儿,婚前也极少出门,纵然和宗亲王未打过交道,这个时代不管春夏女人皆穿长袖,那烙伤又在相对隐蔽的大臂处,事情自然是略有蹊跷。
“这……这……”宗亲王看到自个的烟袋锅竟然跟人家女人手臂上的烙伤对上了号,更是糊涂了,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连忙站起来朝着齐燚解释,“燚儿,舅舅我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呀……这女人我都没见过……”
“宗亲王,您再仔细看看,您当真未见过吗?”罗婉儿忍不住补充道,“不管经过多少年,人的轮廓和眉眼是不会变的……”
由罗婉儿这样一说,宗亲王皱着眉头仔细地打量了便垂着头惨白着脸的林离,“这样一说……本王还确实觉得有些眼熟……”
“王爷那烙伤的形状可清楚的很,定然是您手上的烟袋锅烫伤的,可您记得您烫过谁?怕是只有那千仙楼的冰儿吧……”
“这……”
宗亲王有些犹豫了,要真的细细想来,确实会被自己的烟袋锅烫到的,也便只有几年前他去青楼寻欢时误伤的那个女人,要这么说起来,那林离确实和那烫伤的女孩有些相似。
只见罗婉儿突然跪下,“皇上,事已至此,想必您也已经想到了吧,如若再做哪位大人还有疑虑,可以去翻查千仙楼当年的记录,或者让那里的老鸨来辨认……”
“不会吧……林彦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那赤焰王岂不是娶了……”
听到堂下众说纷纭的窃窃私语,一旁的齐燚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龙椅上的皇帝未出声,似乎在考虑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林彦林离,你们可是有什么要辩解的?”
已经吓青脸的林彦听到皇帝点他名,更是抖了抖,灰白着脸,跪爬在地上,打算做最后的挣扎,“皇上,微臣冤枉!定是着女人串通好了污蔑我们啊……微臣冤……”
“皇上,民女知罪!”林离却出人意料地跪地承认,那林彦更是不相信般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只听林离含泪诉说到,“民女自幼丧母,被父亲卖到青楼之地,从十二岁开始便过着非人的生活,当时林大人看我乖巧便述了我回府,我原本以为脱离了苦海,却没想到噩梦更是刚刚开始……”
“在那里民女被逼着忘记自己,稍有不慎就会遭到打骂凌辱,终于长大了,有了深爱的人,以为熬到了头,却没想到……”林离期期艾艾地抽噎着,弱弱地抬头看了眼齐燚,“却没想到遭人百般的阻碍和报复……我自认为未做过什么坏事……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请皇上赐死民女吧……愿我下辈子投胎不要再做人了……”
罗婉儿在一旁冷眼观看,要说这林离装可怜还真是一把手,几句话就把罪过都推到了林彦的身上,那林彦知法犯法欺上瞒下,怕也是过不了今日的坎了。
果真,林彦似乎万万没想到林离为了保命会这样推卸罪过,吓得面无血色,原本猥琐的面容更是因为激动而扭曲的分外丑陋,似乎被刺激的刚想要站起来反驳,就被上前的御前侍卫按下,拖了下去。
只听到喊着“冤枉……”的凄惨声音渐渐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那皇上打算怎样惩治这女人?”
正在众人还沉寂在林彦凄惨的叫喊声时,罗婉儿冷不丁地开口,林离,不,冰儿那一番话说的好,跟所有的事情都不关她的事一样,还把自己说成了受害者,开玩笑,那怎么行,她今日可是要来翻身的。
“这……”
皇上似乎还在犹豫,倒是他一旁一直未说话的明妃突然开了口,“皇上,我看这女人也是可怜,年纪小小就被卖入青楼,又吃了那么多苦,今日她所做的事情也是被逼无奈,依臣妾看小惩大诫就好了……”
皇上听闻明妃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确实……以你现今的地位纵然是不配做赤焰王的侧妃了,朕在这里就罢了你……”
“皇上,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吧……”罗婉儿看着明显因为皇帝的话松了口气的林离,心里冷笑,她可是打定了主意,不管别人说她得理不饶人也好,说她小气,恶毒也罢,这个给了她如此多苦难的女人,她可一定不会放过。
“您忘了,民女今天来是为了证实什么的吗?”抬手捋了捋胸前的发丝,罗婉儿镇定且冷静的回头看着冰儿幽幽开口,“冰儿可是记得您那丫鬟春梅?”
又特意抬起头,看着自始至终未再开口出声,甚至连替林离辩解都没有的齐燚,“王爷可还记得那个被你拖出去拔了舌根发配边疆的丫鬟?”
齐燚似乎记得并不清楚,皱着眉头思索了会儿,略感意外地回望罗婉儿。
“真是不巧,那苦命的丫鬟被我找到了……包括当年您那侧王妃因被我撞见她和林彦的奸情而故意设计诬陷于我的事情,那丫鬟也可以出面作证……说实话,那丫鬟刚开始确实很是衷心,是死都不肯道出真相,开始我们还奇怪呢,经过调查才发现,原来那丫鬟在郊外还有老母亲和弟弟妹妹,今年旱灾,年幼的妹妹没钱治病而饿死了,得知这个消息后的丫鬟很是不相信般的震惊,直到见到亲人当面得到答案这才悲痛欲绝地道出实情,原来当时她的主子让她顶罪并答应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家人,结果她顶了她主子身上的罪过,她的主子却并未施行说所的诺言……”
话说到这里罗婉儿故意顿了顿,看着冰儿那惨白的濒临崩溃的表情,说句没心没肺的话,真是太解气!太爽了!
“当然,你们可以怀疑我收买了那个丫鬟,只不过那丫鬟可是从林府过来的陪嫁丫鬟,知道的内幕可不少,自然提供的有待查询的线索也不少,皇上可是要婉儿把证据证人等一一地传上来?”
“罢了……”不远处的皇帝挥了挥手,“今日再怎么说也是明妃的生辰,先把这女人拖下去,之后的事就交给宗人府吧,皇弟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爷!求求你救救阿离!救救我……”冰儿自知躲不过,眼见着侍卫越来越近,惊慌地半跪着抓住一旁齐燚的手,紧紧地盯着齐燚,万分可怜的求着救,眼神满满都是期许。
却见齐燚神情复杂地抽回手,向后退了一步,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
对于齐燚,罗婉儿多少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这人高傲自尊心也强,今晚过后,赤焰王娶了个妓女当侧妃这个消息估计全城都就知道了,冰儿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一个面子,就算他有心想救,固然也是拉不下那面子了。
冰儿见齐燚并不打算替她说话,又惶恐地向高广白求救。
高广白弯腰,慢慢把冰儿扶起来,冰儿原以为有了希望,却没想到高广白随后说出的话让她彻底跌入了绝望的深渊。
“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阿离了……”
侍卫走上前,把冰儿拖走的时候,她终究伪装不下去了,边被拖走边开口咒骂着,漂亮的脸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柔,怨恨得几乎扭曲。
罗婉儿不在乎地扭回头,淡淡地勾起嘴角,对于之后奸计被戳穿的冰儿要经受怎样的惩罚她已经懒得再顾及,只能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步步紧逼,安于享乐的自己又怎会下定决心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生辰的时候闹出这样的事,明妃的脸色自然也不好,跟皇帝说了头有些痛先行回去休息后便草草地离了席,主角走了,宴会再进行下去似乎也有些不妥了,就这样草草散了场。
之后的反转似乎意外地顺利,罗婉儿把证据呈给了宗人府,在皇帝的特别关注下,案件办理地很快,林离联合他人污蔑罗婉儿的事情也终究水落石出。
罗婉儿沉冤得雪,罗家自然也摆脱了被打压的境地,原本皇上的意思是想让罗平官复原职,但经过这次事件,罗家老爷子也是想明白了,真心动了辞官隐退的念头,皇帝也不强求,为了弥补罗家受的委屈,还特意给罗平封了个爵位,让他在京都里享乐养老。
不过跟罗老爷子相比,罗婉儿可就烦恼了许多。
前段时间她受了不少折难,再次住回罗家,亲人们也很是心疼的,天天好饭好茶地在家伺候着,待到体重飞升般涨了十斤后,罗婉儿才发现,日子不能这样继续过下去了……xiumb.com
她托人在京都繁华的商业街买了间卖早点的商铺,继续她的茶叶蛋的生意,过着平淡的日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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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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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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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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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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