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的手机突然响起,刚一接通,黑车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玻璃降下,一个胖胖的脑袋从车窗探了出来。
“我说你小子挺有种,真敢来找我约架了呀。不过我儿子在车上呢,等我把儿子送回家再来找你。”
后排的车窗也突然降下,从里面露出了一张稚嫩俊朗的脸。
一看就是中学生的样子。
“小兔崽子,你赶紧把车窗升上去!”
回头骂了一句,在前排把车窗升上,没想到儿子又把车窗降了下来。
“叔叔,我爸他嘴碎。你应该不是来找我爸打架的吧?”
在学校里,老师多次提醒过他们,打赢进局子,打输进医院,都没个好下场。
这少年明显比自己的父亲理智。
“你个小兔崽子,你懂啥?这是成年男人之间的决斗。”
徐朗见这少年好说话,便出声询问道:“小弟弟,我真的不是来找你爸爸打架的,我有急事,你能让我上来吗?”
“嘿,你小子,你还想诱骗我中学生的儿子啊。”
男人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
少年想要把车门打开,被父亲狠狠地瞪了一眼。
徐朗却把车窗不放手。
“你到底有啥事?”
男人有些暴怒,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就想找您确认一下这个手机号是不是您父亲的,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徐朗一边说,一边翻出了那条短信。
男人看了一眼,有些震惊。
“这号码好像就是我爹以前用过的。不过人都消失两年了,谁知道现在号码归谁了。”
徐朗一听有戏,眼神坚定的说:“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聊聊吗?我托朋友查到这个号码没有被换主人……你真的不想再找到你的父亲了吗?”
男人上下打量了徐朗一眼,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嘴里嘟囔一句:“老子倒要看看你想耍什么花样,上车吧。”
徐朗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几人开到了最近的一个小餐馆。
这餐馆饭做的不咋好吃,好歹还有几个包间。
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想找个清幽的地方可没那么容易。
“感谢你能陪我聊聊,这顿我请客。”
徐朗把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递到了男人面前。
男人把菜单递给了儿子。
嘴里还碎碎的嘟囔着:“还你请客,这都大中午了,好像我们爷俩不用吃饭似的。”
徐朗尴尬的笑了笑,又从怀里拿出烟递给了男人。
男人把烟点着,眉毛一挑,看着徐朗。
“你到底找那老头子有啥事?”
这语气中少了些尊敬,多了些恨意,徐朗不禁眉毛一皱。
“哥们怎么称呼?我怀疑这是我失踪的女朋友给我发的消息,但是查到是你父亲的手机号。”
“你叫我老郑就行。我的那老头子玩的花,手中又有俩钱。你女朋友用他手机号发消息,也说的通。”
男人把烟掐掉,因为菜和酒已经上来了。wWW.ΧìǔΜЬ.CǒΜ
“叔叔好,我叫郑浩。”
少年刚一说出口,又被老郑狠狠的瞪了过去。
“成年男人之间的聊天,你掺和什么?赶紧吃饭。”
“郑浩你好。”
徐朗不禁多看了郑浩两眼,总觉得他的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他的样子和自己中学时代颇有几分相似。
郑浩偷瞄了父亲一眼,不再说话。
“郑哥,我看你对你的父亲颇有微词,他到底做了什么呀?”
男人胖乎乎的脸纠结了一下,打开了一瓶白酒,倒进杯中,独自喝了起来。
“两年前我母亲病重,她在临终前想要看那混蛋一眼。我就给他打电话,可是他的手机一直处在关机之中。”
“我又在这云中市工作,加上每天要照料母亲,根本没有时间去天海市找他。所以就发了那个寻人的帖子。”
徐朗看着男人,一言不发。
老郑一边喝着酒,一边红了眼眶。
现在还能感受的到当时的无助和遗憾。
“后来我母亲走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知道她不甘心,为什么守着一辈子的男人,是那么不值得。”
“你的父亲他……他出轨了吗?”
对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被戴绿帽子更伤心欲绝的了。
“老头子是天海医学院的导师,那年他已经50多快60岁了。我就不明白那些刚考上大学的女孩子们为啥都想要和他有一腿,是为了一纸文凭吗?”
“我母亲和他结婚了三十多年。除了开头的十年有个当父亲的样子,后来当上了导师之后,就总带年轻的女孩子回来。”
“他骗我妈说认得干女儿,可我妈却看见不止一次的他和干女儿在房间里滚床单。那时我还在上学,为了给我一个完整的家,我的母亲一直忍。”
“直到我在云中市安家落户,把母亲接过来,她才把这些事情告诉我。因为我从小随母姓,所以我在心里早就把他忘记了。”
“我以前也是学医的,正经医科大学毕业的。可是想到父亲的龌龊的行为,我突然对医学产生了一种厌恶。”
不知不觉中,半瓶白酒已经进了肚。
男人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从十岁以后,他就没有给过母亲一分钱。我母亲一直省吃俭用的供我上学结婚,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可就在死前还念着那男人,他值吗?”
徐朗把餐桌上的纸巾递给了男人。
男人抹了两把泪,把剩下的白酒对着瓶子都灌进了肚子里。
“所以你恨他。”
徐朗了解的点了点头。
“是的,我恨死他了。他让我母亲死有遗憾,他让我对我曾经的梦想充满了厌恶。所以我干嘛要找他?”
男人趴在桌子上,肩膀因为哭泣不停的耸动。
徐朗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想起这些伤心的往事。”
男人摆了摆手。
“这话我谁都没说过,憋在心里太久了。”
男人的儿子,那个叫做郑浩的少年见父亲如此激动,依然自顾自的吃着饭。
“郑浩,你也来安慰一下你爸爸吧。”
徐朗看着哭的忘我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向他的儿子求助。
“如果伤在心口埋藏的太久,人会疯掉的。让他哭吧。”
郑浩说完,把筷子一放,冷静的说:“谢谢叔叔您的招待,我吃饱了。”
徐朗总觉得刚才那句话有点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不是他写的小说里的一句话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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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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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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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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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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