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用火烤烤,你先裹着被子等我一会儿吧。”
徐朗浑身被温毛巾擦的滚热,又被小慧用被子包裹了起来。
徐朗歪着脑袋,看着蹲在灶台旁帮自己洗内裤的小慧,突然心生一丝温暖。
小时有一次去奶奶家的时候,浑身的衣服被雨浇湿,也是奶奶蹲在灶台旁一点一点烤干的。
要不是小慧年龄太小,徐朗真想认她当自己的干奶奶。
“他奶奶的,哪个挨千杀的报的警,害的老子还得冒着雨换车牌。”
在隔着几座山的乡间土路上,黑仔一边拿着螺丝撬车牌,一边嘟嘟囔囔的。
他在早上就发现有警车在跟踪他,一头扎进了乡间的小路里。
绕了不知道多少个弯才把后面的警车甩掉。
可是明显车牌号已经暴露,警方肯定会在下一个出口设卡拦他。
三条打着雨伞,拿着一对伪造的车牌号等在旁边。
“黑哥,你说会不会是咱们放走的那个小子干的?”m.χIùmЬ.CǒM
按理来说运人走私天衣无缝,怎么就被警察盯上了呢。
“你傻啊你,全程我都盯着他呢,他哪来的机会报警。再说我都把他打成那逼样了,还扔在了荒郊野岭,他就算有天大的神通也不可能做到。”
黑仔使劲一拧,螺丝终于被拧下。
把伪造的牌子安装好,两人才重新上了车。
三条打开导航,趁着雨色扬长而去。
六月的雨来得快没得也快。
雨声越来越小,阳光透过窗户,终于给屋子里带来了一丝亮光。
“妹子,你又在干什么?
隔着一堵墙,徐朗在阴暗的客厅里,小慧拿着铁锯在屋子里锯着什么东西。
“马上就好了。”
锯东西的声音戛然而止,小慧从卧室里费力的搬出了锯了木头腿的木板床。
她摸着客厅里的几个大大的木头箱子,把木板床塞进了木头箱子和墙之间。
中间只留了细细一条过人的道。
又拿了一床有些破旧的褥子铺在了上面。
“来,咱俩一起使劲,把你弄木头床上。”
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小慧,徐朗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那是来自内心的恐惧。
小慧拖着徐朗的上半身,徐朗费力的蠕动自己的下半身。
好不容易弄到了没了床腿的床上时,徐朗感觉自己又被扒了一层皮。
“这样就好了,省着夜里蟑螂跳蚤钻进耳朵里。”
小慧看不见徐朗浑身疼得直哭,有些得意的拍着小手说道。
“这床是你的吗?你把床锯了,你睡在哪里?”
徐朗无声的哭了一会儿,身体的疼痛感终于轻了些。
“这是我爸和我妈的床,我的床在卧室里呢。”
“你把你父母的床锯了,你父母不会责怪你吗?”
小慧的表情有些暗淡。
“他们不会责怪我的,因为他们躺在了另一张床上。”
小慧说着,把木门打开。
雨后的阳光照进了屋子之中。
徐朗歪着脑袋看小慧,在黑暗中并没有看清旁边的木头箱子是什么。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亮了起来,徐朗才看清楚,摆在自己对面的是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对不起,躺在棺材里的,是你的父母吗?”
阳光照在小慧白皙的脸上,她的脸也瞬间的由阴转晴。
“是的,这个是我爸爸的。”
小慧拍了拍在徐朗对面的棺材,又往边上走了几步。
“这个是我妈妈的。”
“这个是我爷爷的。”
“这个是我奶奶的。”
“这个是我哥哥的。”
手拍的棺材咚咚咚的响。
徐朗感觉毛骨悚然。
这小小的客厅里面竟然摆放着五口棺材。
“有他们陪着我,所以我不害怕。”
小慧笑中带泪的趴在了其中的一口棺材上,就像母亲在抱着她一样。
“妹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人死后需要入土为安。
可是小慧家里摆放着五口棺材,五具骸骨,一看就不正常。
“十年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先是我奶奶得了癫痫,然后是我爷爷,然后是我父母……他们很快的相继去世了。留下大我两岁的哥哥。”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哥哥吃了家里剩下的半瓶老鼠药,也死去了。”
“没过几天,我的眼睛越来越模糊,后来什么都看不见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小慧的脸上还是充满了恐惧。
“十年了,我都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我只有贴在这些棺材上面,才能有一丝的安心。”
小慧情绪突然崩溃,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没事的,妹子,一切都过去了。”
徐朗想伸手安慰一下小慧,发现手根本抬不起来……
在屋子里躺了三日,也许是小慧的草药真的有作用,徐朗能够挣扎的起来坐一会儿了。
“小慧,你说你忘记了家人的样子,我可以帮你把他们画出来。”
小慧刚才被子拿出去晒,听到徐朗的话愣了一下。
“你有办法?”
徐朗点了点头。
又想起小慧眼睛看不见,忙说道:“是啊,你有纸和笔吗?”
小慧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走到卧室里,翻起了柜子。
再出来时,小慧的手里多了一本老式的泛着黄的作文本和一支用了一半的铅笔。
她把东西递到了徐朗的手里。
“这个行吗?这还是我家人没出事之前给我买的,可是后来就用不上了。”
徐朗翻了翻。
这本子虽然有些受了潮,还是可以画上画的。
“小慧,我还需要一个重要的东西。你能打开棺材挨个取一节骨头给我吗?”
小慧愣住了。
“你要骨头干嘛啊?”
徐朗连忙解释:“我就摸一摸,摸一摸就能画出你家里人的样子了。放心,我摸完你再放回去就行了。”
徐朗一说完,小慧半信半疑的把手搭在了第一个棺材盖子上,里面是她爸爸的骸骨。
尸体摆放了十年,里面早就化成了白骨。
小慧把棺材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并没有什么尸臭味钻出来。
她把身子探进去,用手一摸,摸到了一节胳膊的骨头。
徐朗把骨头放在手中反复的揉搓,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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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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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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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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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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