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呀,嗯~你怎么还不死在外面。”父亲坐在破旧的椅子上,说着跟以往一样尖酸刻薄的话,母亲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满是泪痕。
时染把书包扔在桌子上,然后,挨着母亲坐在地上,等待着父亲的唾骂,这一切对时染来说已经成为了习惯,习惯到麻木。
父亲依旧用着不堪入耳的词汇咒骂着,时染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听着父亲诅咒她的话语,耳边夹杂着母亲的抽泣声,这就是她这十六年来的生活,这种生活还能持续多久,时染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时染的父亲时政年轻时是个二世祖,家里是在江南做生意的,家境殷实,到哪都有人伺候的那种。但是后来由于经营不善,就破产了,欠了一屁股债,时政的爸妈也因此自杀,时政为了躲债就从江南逃到了烨城,至今也不敢涉足江南一步。
这些也都是邻居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初到烨城,原来整天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什么都不会,只能在这做苦力,但是依旧改不了花天酒地的恶习,一有钱就去风月场所,也就是在那认识时染的母亲。
时政年轻时长相十分帅气,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把那些女人迷的五迷三道,又加上以前做二世祖时泡妞的本领,整天花言巧语的玩浪漫,没多久就把时染的母亲泡到手了。
时染母亲林琳年轻时可是个大美人,在夜总会可是出了名的。时染完全继承了母亲的长相,唯独那双眼睛跟父亲一模一样。
之后林琳怀孕,就从夜总会辞职,林琳老家是小山村里的,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她是被人贩子拐卖到这的,由于家境本身就贫寒,又加上父母极其重男轻女,她索性也就不回去了,就跟时政结了婚。
来年春天生了个女儿,本来生下个女孩时政就很不高兴,又加上整天干苦力养家糊口,争吵也越来越多。
孩子才出生一个月,时政就想再生一个男孩,但是林琳迟迟没怀上,去检查时,医生说是以前避孕药吃多了,子宫受到了重创,先前能怀孕已经是不易,所以没办法再受孕了。
时政这时就开始想着娶的这女人原来是个妓女来着,以前看着漂亮没太在意这茬,这下一口气堵在心里憋得冒火,甚至都怀疑这女儿是不是自己的种,那也是时政第一次动手打林琳。
从那以后时政染上了赌博,也是嗜酒如命,常常喝的烂醉,回来就免不了要打这母女两。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这样一直到现在。
时染看着父亲粗暴的翻开自己的书包,只翻出所剩无几的几个钢镚,脸色瞬间狰狞起来,踢倒脚边的板凳,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他们母女俩。
“他妈的,一个老婊子带着个小婊子,整天吃我的住我的……。”
看着父亲发福的大肚子,满口黄牙的喋喋不休,唾沫横飞,时染突然觉得好累,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的承认自己累了,或许是过够了这种日子,又或许是,因为他。
第二天,时染六点起床,洗漱好之后,就出门了。
蹲在一处繁华的别墅群的外墙边。七点十分,慕锦时准时出现在门口,他总是那么耀眼,耀眼到仿佛这个人不似在人世间一般,让时染觉得那么的遥不可及。
一路跟着他一直到班里,看着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放下书包,掏出课本,他的坐姿一如既往的笔直。
“哎,慕锦时你来啦,老师昨天说要回去先预习课本,我昨天回家看了,有几道题型跟以前初中的差不多,可是我有点想不起来怎么做了,你能给我讲讲吗?”
说话的女生长得很漂亮,甜美型的,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穿着白色连衣裙,墨发像瀑布一样散落在身后,总之就是大多数男生都喜欢的类型。
慕锦时抬头看着她,淡淡的说:“可以。”声音也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温润如水。
时染就趴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慕锦时给这个女孩讲题,女孩时不时把头发撩到耳后,从她这个角度还能看到女孩白皙的侧脸上浅浅的小梨涡。
心想:这才是男生都会喜欢的女生吧,慕锦时也会喜欢的吧?
这么想着,索性把脸埋在臂弯里,不去看了。
“嘿,时染,早啊。”
一抬头就看见程言龇着大白牙在对自己笑。
“早啊。”时染回过之后又重新趴在桌子上。
“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嗯。”
程言笑看着她,然后从包里掏出两袋面包和两盒牛奶,把其中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放到时染的桌子上。
“时染同学,拜托你一件事哦,能不能帮我把这些都吃了。”说完噘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时染感到莫名其妙,蹙眉看着他道:“给我干嘛。”
“还不都是我妈妈,非得让我吃那么多,可是我根本吃不完啊。”说完又拉着时染的胳膊,用讨好的语气道:“我亲爱的同桌,亲爱的时染同学,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帮帮忙吃点吧,不然浪费就可惜了。”
时染看着他这表情,好像这玩意有毒一样。
“那好吧。”其实时染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了,以前是因为没钱,现在自己有能力了,但也早就习惯不吃了。
“真的,那太感谢你了。”说完又露出他标志性的大白牙,顺便比了个欧耶的手势。
从那之后,程言每天都会给时染带各种各样的早餐,美其名曰,妈妈逼我吃的,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上课期间,时染和程言两人就开小差说话,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不容易被发现。
“喂,问你个事。”时染低声说。
“啥事?”程言手托着下巴,顺着讲台的方向捂着嘴低声回应。
“你知道坐在中间第三排的那个穿白色裙子的女的叫什么吗?”
“哪个白色的?”
“就那个坐的靠窗户这边的中间第三排那个散着头发的女的。”
“你说简茹清啊。”
“她叫简茹清。”
“对啊。”
“你认识她?”
“她是我初中同班同学。”
“这么巧,哎,那你跟我说说她的事呗。”
“你这么关心她的事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问问罢了,不说拉倒。”
“哎,你别生气啊,我说就是了。”程言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换来时染的一记大白眼。
“她的父亲是市长,家里很有钱,每天把自己打扮的跟小公主一样,人呢也很文静,是那种淑女型的,哦对了,当时还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来着,不过我觉得她还没你漂亮呢。”说完偷偷瞥了时染一眼,耳朵又红了起来。
时染静静听着没说话,听到了父亲是市长,最后一句也就没在意。
原来她是市长的千金啊,怪不得看起来大家闺秀的样子,就是个小公主。
再看看自己,怎么跟人家比?
“时染,时染。”
“啊,怎么了。”
程言喊了好几声,时染才回过神来。“没什么,怎么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有吗?可能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听到她这么说,程言好心提议让她趴着睡一会,老师来了,会叫醒她。
~
下午最后一节是生物课,刚开学,上的内容很少,还剩10分钟放学,老师就让学生自己看看书。
“哎,时染,你知道那个中考状元吗?就坐咱前面那个,叫慕锦时的。”Χiυmъ.cοΜ
时染抬眼看着慕锦时挺直的背脊,没说话。
“我们竟然跟状元爷一个班哎。”说话的语气还很骄傲,仿佛那个考到状元的是自己一样。
“喂,你考多少分进来的。”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时染。
因为看她上课昏昏欲睡这劲头,就以为是跟自己一样的方式进来的。
时染淡淡的看他一眼。“第二名。”
“班里第二名?那还挺厉害啊。”毫不吝啬的夸赞。
时染像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全省第二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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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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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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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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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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