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凉了,她仍然是短发,可头发变得丰茂了。
她仍然是瘦高的身段,但明显变得有力量了。
曾明弯弯绕绕,绕绕弯弯,说出了心里的意思:“孩子们不能离开亲娘啊,都是在青春期,跟后妈相处不了啊。”
林夏简洁地回答:“孩子们也离不开亲爹,尤其是青春期,很叛逆,需要父亲的关照。”
曾明被噎住了:“当初是你用计逼迫我离婚的。”
“你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头脑,有三个孩子,不是别人逼你干啥你就干啥的。”林夏一边洗脸一边回答。
院子里的菜园还是菜园,鸡窝还是鸡窝,牵牛花还是旧模样,只是这个家不再属于曾明。
从前,曾明说一声出差,抬腿就走,三个孩子扔给妻子,一走就是几个月,回来觉得自己是功臣,辛苦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妻子离开她,也可以生活得宽裕舒畅。
他有点嫉妒,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从前妻子的身体那么弱,什么也做不好,现在她从容貌到体质都改变很多,甚至比小周更漂亮。
曾明嗫嚅着:“我们本来感情不错的,一个好好的家庭叫你拆散了,变成两个破碎不堪的家……”
林夏气得笑起来:“这婚还真是离对了,曾明啊曾明,我要是知道你这么无耻,今天绝对不会让你进门的。”
两只毛绒绒的小鸡,把曾明的鞋带当做什么菜叶子,争相啄起来。
林夏泼掉洗脸水,拧干毛巾:“你出差已经回来了,但不愿意回家,大平和二秀把你找回来了,你带着小周……这都是谁逼你的呀?”
曾明低头:“那些事是我做错了,但你也不应该一口咬定非离婚不可吧?不看僧面看佛面,看着三个孩子你也不应该那么狠心呀。”
看看,什么叫倒打一耙!
哪里是一耙,是很多耙好吗!
“所以,你可以撒谎,可以有暧昧女友,这些都很正常,只要我不忍让,就变成狠心……哈哈哈哈!”林夏觉得好笑,太好笑了。
曾明苦着脸问:“孩子回家的事,你再考虑考虑,我可以给你一点补偿,虽然我不宽裕,哪怕借钱,也会帮着你养那两个孩子,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为何那么疼三丫,却对大平二秀那么绝情呢?”
呸,现在又变成帮妻子养孩子了!
林夏不想再跟这种人争辩,太浪费时间了,还装可怜呢,明明是他自己的责任,总想着绑架别人,要脸吗?
曾明不甘心,实在不甘心,他想要的结果没能争取到,让他如何去见小周!Χiυmъ.cοΜ
电影电视剧里的妈妈,再苦都要争孩子,林夏倒好,拼命把自己的孩子往外推,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母亲。
电影和电视剧里的那种妈妈,一看就很好欺负,但林夏不是。
曾明愤愤地站起来:“将来两个孩子流落街头,我看你也忍心不管?”
“他们流落街头是你的责任,是你的羞耻,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大平和二秀成龙成凤也是你的荣光,你要好好照看他们。”林夏送客。
曾明在夜色中回到镇上,他很想大哭一场。
他觉得林夏很冷酷,小周也不同情他,小周的父母更是欺人太甚。
曾明走进商店,买了一瓶酒,买了几个饼,回到厂里。
专家已经走了,那个屋门的钥匙他还拿着,一直忘记交上去。
他开了屋门,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那瓶花早就干枯了。
曾明吃一口饼子,喝一口酒,很快就醉了。
醉了之后的曾明,忽然变得非常愉快,感觉自己轻松得可以飞起来。
不用理睬小周的眼泪,也不用考虑大平乱花钱的事,二秀要的新衣服可以不买,他现在是一个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人。
他坐在门口大声地唱歌:“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位好姑娘,人们走过了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唱着唱着,他又哭了,眼泪比小周的还要多。
最后,他睡着了,明天的烦恼明天再说吧。
小周独坐灯下,感叹着自己的命运,为什么第一次婚姻失败,第二次还是没有成功?
每次,她都以为自己遇到了真正的爱情,每次,都被生活戏弄得不轻。
她有点羡慕林夏:你看她多么决绝,离开丈夫也可以,离开大儿子和二女儿也不留恋,她和三丫两个人生活得快快乐乐。
自己比林夏不少鼻子不缺眼睛,为什么整天过得比黄连还苦?
她想通了,她也要跟曾明离婚。
她关上灯,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些令人烦恼的事,迷迷糊糊地入睡了。
忽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惊醒了所有人。
是住在西屋的二秀,她不断地叫着,似乎还有哭声。
所有人都来到西屋,二秀惊恐地指着房梁:“有有有……老鼠从房顶掉下来了,直接掉到我的枕头边上!”
小周忍不住咕哝道:“你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呀,鼠蛇虫蚁什么没见过?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
二秀伶牙俐齿地回应:“我是农村长大的,但并没有下田干过活,我住的屋子里也没有过老鼠从房顶上掉下来过,我要住那间东屋!”
大平忽然明白过来了,天气渐凉,二秀开始耍鬼心眼子了,想住阳光灿烂的屋子。
“嘿嘿,你想得美呀。”大平阴阳怪气地笑。
小周的父母回到房间,不想管他们兄妹间的闲事。
二秀哭哭啼啼转向小周:“爸爸还没回来吗?爸爸呢,他今天非得管这事儿。”
小周冷冷地教训她:“你问谁呢?没名没姓的,连个称呼也没有。你既然嫌弃我们家的房子不好,那就搬回你亲妈那里去吧。”
二秀并不想搬回去,这里是镇子,怎么也比住在村里好听,离学校也近,几步路就到了,眼瞅到冬天了,她傻呀,搬回去就得顶风冒雪走十几里路上学,骑车子更冷。
二秀不闹了,她盘算着,等爸爸回来再撒个娇儿,肯定能成。
小周的父母每天做点烤饼卖,起早贪黑的比较疲乏,他们就这一个闺女,原想着女婿住进来,能帮点忙,没想到带来的全是烦恼。
曾明半夜酒醒了,口渴得厉害,找了口水喝下去,骑着车子,摸黑回到了镇上。
小周屋里的灯还亮着,他没有感受到温暖,感觉到小周要跟他算总账了。
果不其然,小周的第一句话是:“我们离婚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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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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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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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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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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