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一脸正色地说道。
没错。
他道歉仅仅只是为他一开始来到铁坊没搞清楚事情的缘由而道歉。
但也仅此而已。
杜禹嘴角抽了抽，“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太识抬举，我还不好意思跟你怼呢。”
“哼！”
魏征冷哼一声，走到李世民跟前，张口就来，“陛下，微臣要弹劾荀国公，荀国公杜禹公款私用，将用来建造铁坊的钱用去建造食堂，用于私人享乐，请陛下严查。”
李世民：“……”
房玄龄：“……”
程咬金：“……”
尉迟恭：“……”
“……”
他们听到了什么？
魏征刚道完歉，立马又开始弹劾杜禹！
他这是有病吧？
“我说魏大人，你这是端起碗吃饭，丢下碗骂娘啊。”
“不带你这样的，真的是太没节操了。”
程咬金率先看不过去吐槽起来。
尉迟恭拍了拍魏征的肩膀问道：“魏大人，食堂的饭菜好吃吗？”
魏征点头，“正因为好吃，老夫才要弹劾荀国公，一看那是食堂荀国公就没少费心思。”
“他这叫因私废公，实在可恶。”
尉迟恭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做人做到你这份上也是够可以的，而且你没调查清楚事实就弹劾荀国公这不叫弹劾，叫污蔑。”
关于食堂的问题，杜禹已经跟李世民说过了，尉迟恭，程咬金，房玄龄，杜如晦他们听了个一清二楚。
然而魏征和长孙无忌并不知道。
之前被魏征抱歉弄懵逼的长孙无忌见魏征总算开始干正事，连忙过来附和道：“陛下，臣也以为荀国公此举不妥，确实有些公费私用的嫌疑。”
李世民的眉头皱得很厉害，若是此时一只苍蝇飞过，绝对能被夹死。
他就那样看着长孙无忌，目光越来越沉。
“魏征，长孙无忌，你们确定杜禹是公款私用？”
“在弹劾之前，你们可有调查过，哪怕是稍微打听一番，你们也不会说出如此的话来。”
“食堂的事情朕已经调查清楚，你们说的情况完全不存在，况且，是谁告诉你们建设食堂就不是公事？”
“朕让杜禹负责建设铁坊，自然就包括了所有与铁坊有关的事情，食堂和宿舍自然包括在内。”
强忍着怒气，李世民说道。
“可是陛下，铁坊的工匠一天三顿饭，顿顿有肉，并且还能吃两个菜，这样的伙食标准是不是太高了一些？”
魏征并没有因为李世民生气就放弃弹劾，而是直接点出了重点。
“铁坊这样伙食是不是对其他工坊的工匠不公平？”
杜禹点头，“魏大人真还说对了，这样的伙食的确对其他工坊的工人不公平。”
“因此，本公决定建议父皇将所有属于朝堂的工坊都统一修建食堂和宿舍，对员工统一管理，不仅如此，对于表现优秀的工人，每个月除了工钱之外，还应该给予一定的奖励。”
“除了优秀工人之外，还有优秀管理，也应该嘉奖。”
“规定每个月每个人按照时间计算，要干多少个时辰的工作，完成标准时辰的给予一定的全勤奖励，那些超出规定时辰的算加班，工钱比正常工作时间高一倍或者两倍。”
让魏征一刺激，杜禹顺势说了后世的工厂管理模式。
程咬金和尉迟恭听得不大懂，但也听懂了一点，那就是给工人加钱。
李世民和房玄龄则是听傻了。
之前杜禹就有说提高工匠待遇的事情，李世民在朝堂上刚一提出来就被大臣们给打压下去了。
没想到杜禹还没放弃，并且想了这么多细节的问题。
“这不行。”
长孙无忌率先反对。
“朝堂哪有那么多的钱给那些工匠！”
杜禹点头，“说得也是，不过赵国公每个月的俸禄似乎不少，既然你们不想把钱给干活的工人，那要不这些工作你们来干？”
“胡扯！”
“杜禹你莫要跟老夫顾左而言他，你方才所说的不仅没有带来任何好处，反而增加了朝堂的负担，你到底是何居心？”
“本公一切都是为了大唐好，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杜禹不怒反笑道：“倒是赵国公你，干嘛弄得跟踩着尾巴一样？”
提高工匠的待遇势在必行。
尤其是这些日子，杜禹亲身体验之后，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哼，老夫跟随陛下鞠躬尽瘁，陛下给老夫俸禄理所应当，而那些工匠，他们又为大唐做了什么？”
士农工商。
古往今来，工匠和商人的地位都很低。
更是被士族看不起。
在长孙无忌心中，这些工匠都很卑劣，压根不值得他重视。
杜禹的脸色冷了起来，“做了什么？”
“赵国公你身为朝堂一品公爵，竟然会说出如此没有智商的话，可真是让人失望，你可知若没有工匠，这个世界就不会有进步。”
“从人的诞生到现在，跨越了这么多年，你可知代表人类进步的第一步是什么？”
“是工具的使用。”
“是工具和工匠促使了人类的进步。”
“哼，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程咬金和尉迟恭也一脸疑惑地看着杜禹，不明白杜禹说的这都是什么？
人类的进步是因为对工具的使用？
他们不懂，但是看上去杜禹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算了，也懒得跟你对牛弹琴。”杜禹懒得跟长孙无忌争辩，而是看向李世民，“父皇，你就说这事成不成？”
李世民没回答而是问道：“杜禹，你方才说人类的进步是因为对工具的使用，为何？”
杜禹：“……”算了，当科普好了。
当然，进化论就算了。
说了也没人相信。
杜禹想了想，找了个最能让人相信的说法。
“人类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一开始什么都会的，也不是一开始就住在房子里，而是从丛林，到山洞，再到房屋一步一步的净化，如果没有最开始建造房屋的工匠，没有使用石器的猎人，现在哪里会有这么好的房子和这么多工具？”
李世民虽然疑惑，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的确。
如果没有这些工具，他们即便有想法都建造不出来。
见李世民没有像长孙无忌一样对此嗤之以鼻，杜禹就继续说道：“父皇您想想，如果没有前朝，前前朝他们积累起来的技术，我们大唐的工匠能凭空就会炼铁，炼盐不？”
“还有，为什么朝堂的炼铁技术比不上世家？”
“是因为我们工匠得到的传承少，试想一下，如果我大唐没有人会木匠，没有铁匠，没有其他工人，能继续发展不？”
杜禹问完。
李世民甚至长孙无忌和魏征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的确，如果大唐一个工匠都没有，也就意味着他们日常生活中的很多必需品也没有。xiumb.com
想象一下那种画面。
在场的几个人莫名的觉得可怕。
“这样说来，工匠的确很重要。”
程咬金率先说道。
尉迟恭点头，一脸赞同，作为曾经的一名铁匠，尉迟恭知道工匠的辛苦，对于提高工匠待遇这个事情，他双手赞成。
房玄龄也没反驳。
经过杜禹一番解说，他也体会到了工匠的重要性。
李世民直接了当，点头说道：“杜禹的提议，朕准了。”
“陛下！”
“什么都不要说了，朕心意已决。”
杜禹的确提醒了他，是该对工匠好点了，作为一个君主，他很明白国家不发展意味着什么。
魏征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
因为杜禹的话的确很有道理。
尤其是今天在铁房里呆的那一会儿，他深刻的体会到了工匠的辛苦。
在那么热的熔炉旁边干活，貌似多给点工钱也应该。
“父皇英明。”
“儿臣在这里替工匠们谢谢父皇了。”
李世民白了他一眼，“你少来。”
“好好干，尽快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长安那边还需要你。”
经过这件事，李世民越发觉得杜禹重要了。
杜禹笑着点头，“得勒，在父皇您的眼中，我杜禹就是大唐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这个形容好。”
程咬金拍了拍杜禹的肩膀，“别看你是快砖，可比俺老程重要多了，以后这大唐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有你杜禹在，俺老程心里特踏实。”
“俺也特踏实。”
尉迟恭附和道。
房玄龄对杜禹点了点头。
杜禹这人看着有些不着调，可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利国利民。
这一点，他们做不到。
“我说你们煽什么情，该干嘛干嘛去。”
杜禹没好气地说道。
“你们要再不走，今天就得留下来住员工宿舍。”
虽说李世民他们来的时间并不长，可德静县距离长安城的距离也不近，他们要再不离开，天黑之前就回不到长安了。
看了一眼天色，李世民也不拖拉，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去。
临走前对杜禹说道：“好好干，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朕就给你们论功行赏。”
这次杜禹没拒绝。
他不要赏赐，但房遗直和李德奖以及杜构他们可都是奔着赏赐来的。
……
长安城。
杜禹炼铁成功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
更何况世家有属于自己的消息渠道。
因此，差不多跟李世民同一时间，他们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此时，世家的几个族长正聚集在一起，讨论这件事。
“幸亏在这之前我们已经将手中储存的铁销售出去了，即便杜禹炼出来铁，暂时对我们的影响不是很大。”
王德一脸兴奋地说道。
其他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王族长，你莫不是傻了吧。”
“盐铁原本就是我们世家的生意，如今被人抢了，你竟然还能高兴得起来。”
“我们手中掌握着大唐三分之二的矿产资源，每年盐铁的销售额所占份额巨大，杜禹的细盐一出来，我们炼的盐一粒都没卖出去，换句话说，就是盐的生意我们做不成了，这条路断了。”
“除非我们能提炼出来比杜禹的细盐还好的盐。”
这可能吗？
不可能。
他们尝试了无数次，杜禹的那种盐他们根本炼不出来。
王德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
李河此时也接过话茬说道：“根据我们的消息，杜禹仅仅半炉铁产量就达到八万斤，而他正正弄了三个大熔炉，若是正式生产，产量有多惊人，不用我说诸位也能算出来。”
“而我们手中掌握的冶炼技术根本达不到杜禹的水平，几家加起来，产量也就比朝堂多了一半不到，跟杜禹比起来，也就是他一次冶炼的产量。”
“如此巨大的产量，杜禹的铁一出来，很快就会占据市场，就像前些日子杜禹售卖纸张一样，但凡缺铁的人几乎都会大量购买，他们的产量高，价格便宜，跟我们的价格一比较，高下立见，我们拿什么跟杜禹挣？”
吃了纸张的亏。
这次，他们调查消息的时候格外仔细。
李河说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是啊，无论是产量还是价格，他们都没法比，拿什么去跟杜禹挣？
此时，世家的族长们也意识到他们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不该低估杜禹，更不该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跟杜禹为敌。
杜禹乃是杜氏一族的子弟，明明是他们世家的人。
可他们却硬生生地逼迫着杜禹站在了李世民那边。
倘若纸张，细盐，瓷器，以及铁和香皂这些生意在他们手中，以他们的实力，很快就能将这些东西销售到整个大唐境内，甚至突厥，吐蕃或者更远的地方。
现在赚得盆满钵满的人就该是他们了，而不是李世民。
“或许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得罪杜禹！”
卢氏的族长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是啊，如果没得罪他，或许现在赚钱的就是我们。”
“杜氏一族因为杜构跟杜禹的关系好，现在可没少赚，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崔元语气里满是酸涩。
“就连韦氏一族也因为杜家的关系，瓷器，纸张，香皂他们都分上了一杯羹，韦宏三天两头的往杜家跑，一张老脸天天笑得跟青楼里的老鸨一样，看起来别说有多碍眼。”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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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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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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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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