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流了那么多的血,贺兰曦也怕鼻子落下什么病根,便让秋实去请刘管事安排个大夫来给自己看看。
刘管事很快就请了回春堂的坐堂大夫上门。
老大夫给贺兰曦扶了脉确定不会有什么大碍,只留下一张安神定惊的方子便离开了。
秋实拿着方子,深觉自己也急需要喝上一碗汤药来‘安神定惊’。
贺兰曦看秋实情绪有些不妥,难得关心的问了她两句。
秋实是个藏不住心事的性子,贺兰曦问起,她也有了倾诉的欲望,便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和那汉子的古怪一并说了出来。
贺兰曦听得心头砰砰直跳。
秋实说她疑似抓到的是一只手,所以,那汉子扛着的麻袋里头装着的,竟是一个人么?
能将一个‘人’装进麻袋里的,那个撞了她的汉子,“该不会是个人贩子吧?”
秋实也觉得自家乡君的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是事实。
“乡君,都怪我当时被他身上的那股凶狠的气势给吓住了,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眼睁睁的看着他扛着麻袋走了。”秋实一脸懊恼的说。
她那时候要是勇敢一点拉着麻袋不放,再大声嚷嚷着让围观的百姓一起帮她将人拦着,那个汉子定是跑不掉的。
贺兰曦脸上神色变幻,某个瞬间,她脑中有个猜测一闪而过,只是她来不及抓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溜走。
“算了,那人就算是人贩子,想来也有团伙,背后又有什么势力,我们都不清楚。”
贺兰曦话说一半,秋实却是理解了她的未尽之意。
她家乡君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呗!
“乡君,您身上的裙子也脏了,婢子伺候您更衣吧。”秋实趁机转了话题。
贺兰曦低头看了眼身上新做的衣裙,想到今日的狼狈,脸色阴郁嗯了声,转身往屏风后面去。
换下衣裙的时候,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秋实蹲下身子去捡,咦道,“乡君,这东西不是您的吧?”
贺兰曦从秋实手上接过一条链子,这链子是红色绸线编制的,上面点缀着小巧的铜铃和丝绢打的花蕊做的装饰,看起来很是精巧别致。
这东西,自然不是她的,可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上?
贺兰曦眸色一沉,想起了自己和那汉子撞上的画面。
“是那个人的东西么?”贺兰曦低喃一句。
秋实也挺机灵的,一听这话就反应了过来,“乡君,这东西是那个撞了您的汉子留下的?他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会戴着这样女气的手链?”
贺兰曦瞳孔一缩,方才脑中一闪而逝的猜测此刻终于清晰无比的浮现在眼前了。
她的心情倏然变得激动又忐忑起来。
是他!
一定是他!
今日撞上自己的那个汉子,一定就是前世那个犯下惊天大案的凶手!
秋实刚才不是说她摸到了麻袋里的人手么?那里面应该就是被他抓走的某个失踪的受害女子吧?
贺兰曦低头看着手中的编织链子,语气肯定的说:“这不是手链,这应该是女子戴在脚踝上的足链!”
前世,她只听说过那个凶手是个恋足癖的变态,却不清楚凶手是如何挑中那些受害者的。
贺兰曦也很聪明,她觉得一个恋足癖的变态对脚丫的痴迷应该有一定的美的标准,或者还有什么特定的硬件要求,比如,大小、肥瘦、又比如鞋子的颜色、花样、装饰等等。
看着掌心里的那条足链,贺兰曦忽然就想明白了什么。
足链这种配饰,还是这两年才流行时兴起来的。
对于这辈子而言,是年头那会儿才刚兴起的潮流,可对于重生数月的贺兰曦来说,这时兴起来的足链,已是上辈子久远的回忆了。
年头那会儿,恰逢万寿节,各国使臣来朝。
听说楼月国的王爷也带着小郡主来胤朝给皇帝贺寿,楼月小郡主独具特色的番邦装扮引起了上京城一众闺阁娘子的瞩目。
京中有不少贵女模仿起了小郡主的打扮,戴起了羽毛和铃铛做的耳铛,脖子上、手上、脚踝上也都装饰着彩色绸线编织的链子,走起路的时候,有细碎悦耳的叮铃声。
足链最开始只在贵女间流行,后来东市一些卖小商品的商贩看中了这里头的商机,开始模仿兜售,民间普通百姓家的姑娘们也喜欢配饰的,便也跟风戴了起来。wWW.ΧìǔΜЬ.CǒΜ
大胤朝民风比之前朝要开放一些,夏日时节,女子们不着罗袜只穿木屐就能出街,白皙漂亮的脚踝上挂上一条颜色艳丽的足链,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却是惹人注目。
可如今已经是冬日,竟还有姑娘贪图漂亮露着脚踝戴足链么?
那个变态的恋足癖凶手,会以‘佩戴足链’为标准寻找目标么?
贺兰曦满腹疑惑,在脑中假设着各种可能。
换好衣裳后,她一个人静思了一盏茶的功夫,随后便让秋实去叫刘管事来见她。
贺兰曦之前有吩咐刘管事要继续暗查那些失踪少女失踪的情况,这会儿她见了人直接将足链交给了刘管事。
“你让人暗中问一问,此前失踪的那些少女,是否都有佩戴足链的习惯,她们都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把收集到的信息整理好之后,拿来给我!”
刘管事心中对于自家乡君要求暗查的事情一直觉得古怪。
若说自家乡君是关心那些失踪少女的死活,那合该劝那些担心名声扫地的人家莫要为了区区虚名而耽误了女儿性命,早早报官才是。
若是为了帮助抓住那作恶的凶徒,也该将怀疑和得知的线索告之京兆府,他们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奇心的驱使让刘管事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开口询问道:“乡君,您让卑下做这事,是为了什么?大人和县主他们,知道么?”
贺兰曦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不满反问,“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向刘管事你交代了?
我父亲母亲让你跟在我身边,就是将你给了我,将来我若留京嫁人,你也是要随我一道过去夫家的,你得好好想清楚,你到底是谁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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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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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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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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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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